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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三十五 临时调用


  周雷来到东浒头汇报工作后,盛秋收区长叫他到李文宜住处去一下,说那里有他做的工作。周雷来到李文宜那屋里,刚刚坐下来,吉素斌走过来拿掉周雷的帽子,说道:“今日我给你把头发理理。”周雷摆着手说:“你除我的帽子做什么?”李文宜笑着说:“别说话,等吉大姐给你梳妆打扮好后,我再告诉你要做的是件什么事。”

  吉素斌将周雷的头发直往下梳了梳,前边的头发放下来垂到胸口上,笑着说:“你们看,周雷这头发长得七长八短的。他个鬼,还不肯让人给他修理修理。”周雷说:“今日,我听随你吉大姐怎么弄,反正要依你们女同志,否则,你们放我不得安稳。”吉素斌说:“你说这话就不怎么好。我们女同志怎么会吃掉你呢?”

  吉素斌在周雷头顶中间分了个显目的路子,尔后把前面部分头发别到耳朵里,再用发夹插到耳朵上面。两面都是这样,十分对称。她拿起剪子仔细地在耳朵底下剪齐,又给周雷在前额梳下少许头发,齐眼睑修齐。李文宜跑过来一看,大笑道:“吉大姐给他这一打扮,真叫个漂亮!比我们女人还要秀丽。美中不足的是后面的头发不怎么长。”

  周雷吃惊地说:“吉大姐,你当真还要我把女人当下去?”李文宜笑着说:“我们妇会要想圆满完成上级领导所交给的任务,只好借用你这个假女人,这回时间顶多十来天。”周雷皱着眉头说:“你们到底想我做什么事?”吉素斌说:“你跟在我们后头活动就是了。我们保证叫你这十天之内天天有工作做。”

  周雷着急地说:“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事?不告诉我,我就走了。”吉素斌拉住周雷说:“区里这回组织的活动全是我们女人唱戏。但是,保卫工作要有硬正人来做,特别是枪毙反革命分子,哪有个女的敢拿枪打呀?”周雷说:“女的杀人,这哪是个难事啊?找个女游击队员,不就行了吗?”李文宜正色道:“周雷呀,你就别为难我们做妇会工作,帮帮我们吧。”吉素斌说:“女人毕竟是女人,连杀个鸡子还不敢的,根本就不曾有过一个女人去杀猪的,现在你叫一个女人真的去杀掉活现活跳的敌人,恐怕不行。”

  周雷捋了刘海,笑着说:“你们准备在哪个地方枪毙反革命?枪毙的反革命里面够有一个是女的?”梁慧说:“我们在姜家开会,杀两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一男一女,男的叫金存甫,是孙堡乡匪乡长,女的叫邵王真修,是沈埨镇商会会长邵元邦的老婆,她手上有六条人命案。”周雷惊讶地说:“邵王真修她个瘸子,原来竟然是个杀人的女魔头!”吉素斌说:“你认得她吗?”“认得。在沈埨,我跟她接触过两次,其中有一次还给她带过麻将牌的呢。”

  李文宜说:“这么一说,你跟她算是熟人了。现在叫你行刑,还有问题吗?”周雷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了。可是我这胸脯瘪得这样,也不怎么像个女人呀。”吉素斌大笑道:“你别愁呀,我和李文宜两个人已经给你把个假**准备好了,而且还做得大大的。保证你像个标准的女人模样儿。”

  茅山区、周庄区妇会联席鼓动工作组终于敲定名单:组长李文宜,副组长吉素斌、梁凤英,组员曹坚、张彩英、金巧粉、张四维、翟罐子、周凤兰、裴金枝。十个人又开了个会,最后商定成立三个组。宣传组组长梁凤英,副组长曹坚;保卫组组长周凤兰,副组长裴金枝;后勤组组长吉素斌,副组长金巧粉。身穿一套黄衣裳的周雷又召集保卫组二十八个女民兵开了个会,成立四个小组,外围小组、便衣小组、行刑小组、机动小组。

  妇会联席组在姜家召开七乡一镇妇女工作会议。七乡一镇分别是:姜太乡、德崇乡、花杨乡、刁冯乡、徐唐乡、纪荀乡、孙堡乡、茅山镇。夜里,周雷陪同李文宜、梁凤英、吉素斌到庙里看望被关押的九个女反革命分子或反革命家属邵王真修、徐仇小党、夏雅晴、吴许才英、刘李华萍、吴秀云、沈韩双翠、沈钱四喜、王金坊。

  邵王真修看到身穿黄军装武装带上插枪的周雷,像遇到救星似地喊道:“周凤兰啊,看在往日我们俩曾经一起玩过麻将的份上,求你帮帮我王真修,让我逃过一劫。”周雷冷冷地说:“那你告诉我,你手上有多少个血案?”邵王真修一听,便重重地低下了头。她的反革命罪恶很多:曾经向周瑾告密,我纪荀乡乡长冯文田遭到周瑾的枪杀;她曾经给国民党匪帮带路,致使中共茅山区宣传科长高翠萍落入敌手,惨遭杀害。茅山镇贫妇沈景荣因买梳头油跟她发生争执,她竟然拿起木棍猛击沈景荣的头部,沈景荣当场死亡。一次她带着两名打手,到荀家荀日福、王家栋等五六个人家门前逼债,她开枪打死了贫苦农民纪鹿,遭到贫苦农民们的奋起反抗,把她的腿子给打瘸了。一九四七年十一月,她还带着匪兵和还乡团袭击顾蔡庄,贫农团长卢金国、顾南乡民兵副大队长陆正和惨遭杀害。

  周雷说:“邵王真修,你原来是一个双手沾满血债的女魔头,必须偿还血债,谁也帮不了你。”邵王真修随即下跪,哀求地说:“周凤兰大妹子呀,我邵王真修死里难逃,只求枪毙我时,对我打枪要好看些,别对住我的头打,拜托了。”周雷摆着手说:“行,这个我可以代你转告行刑的人。”

  姜家一个打谷场上站满了人。茅山妇会主任梁凤英主持会议。梁凤英说:“下面欢迎茅山区、周庄区妇会联席组副组长、周庄区妇会主任吉素斌讲话。”吉素斌亮起喉咙讲道:“姐妹们,同志们:姜家是血与火的土地,在家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七乡一镇妇女工作会议,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她号召广大的妇女要扬眉吐气地做一个真正的人,起来干革命。她要求妇女们积极地做好拥军工作。她讲好后,梁凤英喊道:“下面把反革命分子以及反革命家属金存甫、邵王真修、徐仇小党、夏雅晴、吴许才英、刘李华萍、吴秀云、沈韩双翠、沈钱四喜、王金坊押上来!”

  第一个押上来的金存甫是个男人,五花大绑的。底下九个人全是女人,九个女人中只邵王真修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每名反革命人犯都是由两名女民兵推押上来,站到台子底下。姜太乡指导员曹坚着重讲了反革命分子金存甫、邵王真修两人的罪行,最后她宣布将这两个罪大恶极的坏蛋处死。夏芒香、卞筛子两个身材高大的女兵抓住金存甫一阵烟似地推到一块田头上,喝道:“跪下!”金存甫双膝着地,已经站在那里的周雷拔出短枪对准他的头部就是“当当”两枪,金存甫便栽倒在地;邵王真修也被陶巧粉、黄响英两个女兵飞快地押了过来,也叫她跪下,周雷又扬起短枪,对准她的背后“当当当”三枪结束了她的性命。

  曹坚继续讲其他八个女犯的罪行,宣布将她们予以逮捕,根据她们犯下的罪恶大小判定刑罚。梁凤英拍着桌子说:“把这些妇女中的败类押下去!徐仇小党、夏雅晴等八人被押走后,李文宜作了鼓动性讲话,号召妇女们积极行动起来,救护解放军伤员、搞好农业生产、做军鞋、做军装。她要求广大的妇女们要学习女英雄,坚信女子做人信心。她说:“今天处死金存甫、邵王真修的行刑者是我们的一位女同志,她的名字叫周凤兰。她是一个出生入死的战斗英雄,我们妇女真的不行吗?周凤兰用她的实际行动给我们做出了有力的答复!”

  会场上的妇女们吱吱喳喳起来了。“啊,这个周凤兰真个了不起,你看她那个拿枪的动作多么爽利,一枪下去,很快就打死了两个作恶多端的反革命分子。”“唉,真搞不清楚。沈埨四大美女是哪四个女的?”“一个是夏雅晴,今日站在台子底下从东边数起,第四个女的就是她。……排在第二个就是金巧粉,她是卢德本的女匠。”“还有哪两个女的?”“一个叫韩双翠。”“那个叫沈韩双翠是不是就是她呀?”“应该是的吧。还有一个名叫叶桂香。”“不得了,周凤兰这个女人泼辣的,开枪杀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哎呀,女人儿做杀人的刀斧手,还不曾听说过的。”“你哪不曾听到吉主任在会上说呀,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如今我们女人不再只是在家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真正获得解放了。她们今日到姜家召开妇女大会就是告诉世人,女人能顶半边天。”“是呀,人间本来就是由两个人组成的,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封建社会里把女人压到地,听凭大男人蹂躏。将来的社会里,男女平等,同吃同坐,没个你高她低的说法。算命先生也只是说男左女右,并无高低之分。”……

  历史最会跟人开玩笑,谁也没有想到敌人评的沈埨四大美女全登了场。夏雅晴、韩双翠、叶桂香三人是作为反革命分子被押上台示众,而另一个美女金巧粉以及她的替身却都在主席台上就坐。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是:金巧粉的替身李文宜这会儿剪的短发,意气风发,站在台上主持会议,并且发表号召广大妇女积极行动起来,翻身做主人的讲话,讲得是那么铿锵有力,说理是那么的透彻,喉咙是那么的清脆。

  第二次妇女工作会议是在顾蔡庄召开的,夏泊乡、伍张乡、顾南乡、浒垛乡、坂埨乡、边城镇的妇女干部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程序比较简单。梁凤英主持会议,周雷以周庄区妇会秘书周凤兰名义做了半个小时的讲话,他照着稿子讲,穿插了自己的一些即兴讲话。

  散会后,夏泊乡女干部李灯红、卞翠兰、王杏梅、李秀兰四个人缠住翟罐子,要求跟周雷这个周凤兰一起叙旧。周雷身穿黄衣裳,捋了捋刘海说:“姐妹们要跟我周凤兰一起谈谈心,说明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厚。……顾根女,她今日怎不曾来开会呢?”李灯红沉重地说:“她被黄绍弟杀害了,同时遇难的还有张秀云。……不过,黄绍弟他也不曾有好下场,被打死在水田边上。”

  卞翠兰说:“凤兰妹子,我家于恒奎他打了你,以后一直后悔,他对我也好起来了。”周雷笑着说:“他当时偷蒙罩揪住我的一个辫子,将我的头摁在门上,我倒哪动得起来呀。”卞翠兰说:“后来,你把他打倒在地,第一次他不服,你第二次又把他打倒,抓住他的一个膀子一扭,他凶不起来了,这才服了头。唉,这以后对我说话也不恶狠狠的。以前呀,三句话不到,他就对我暴眼凸珠,我只要回他一句,他就拳头墩打了过来。现在他讲理了,规规矩矩地做人。”周雷笑着说:“这就好呗。”

  李秀兰说:“凤兰呀,刘同德、王子富两个老封建都被商英打杀了。”周雷问道:“怎得被他打杀的?”李秀兰摆着手说:“商英下来抢粮,两个兵到了刘同德、王子富两个人的家里就扒稻,扒稻就扒稻吧,说的一个米星子都不留。两个人抓住商英衣裳,要求留点稻子下来,说的家里没粮,一家人就没法过。商英甩开两个人,拿脚就走。刘同德拿起杈子就要跟商英拼命,商英拔出枪就打死了刘同德,看到王子富拿钉耙,不由分说又开枪打死了王子富。”

  “砰!”忽然北边传来一声枪响,周雷随即拔出短枪,奋力冲了上去,十几个女民兵跟着他奋力向北边追击。眼看敌人撑船逃走,周雷拔出手枪,“叭”的一声,一个匪徒栽倒在河里。那条船上的敌人只顾逃走,卖命地撑着、划着。王杏梅指着河里的尸体说:“这家伙我认得,他名叫张天成。先前你凶的啦,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也像个死狗子躺在这河里了。”

  第三次妇女工作会议是在周家泽召开的,陆蔡乡、浒垛乡、周颜乡、四美乡、袁彭乡的妇会干部参加了会议。周雷以周庄区妇会秘书、妇会联席组保卫组组长周凤兰的名义主持了这次会议。梁慧、梁凤英二人发表了讲话。吉素斌宣读五乡妇会工作三十名积极分子表彰名单。

  周雷到了宁乡,发现这里住了人数众多的自己的部队,说道:“这里虽然是在官河边上,却是我们的大本营。”吉素斌走过来笑了笑。周雷疑惑地说:“吉大姐,你跟我笑的什么事?”吉素斌指着远处的一个瓦屋说:“那条沟北边的屋子里,这支部队的一个首长要见你,现在就去。”

  周雷便整理好武装带,插好了手枪,迈着步伐,来到近前对站岗的士兵说:“你们首长召见我。士兵便向他致了个军礼,说道:“请进!”周雷还了他一个军礼,来到那间瓦屋,大声喊道:“报告!周凤兰奉命来到。”

  “进来。”周雷听到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便跨了进去。“啊哟,好你个周凤兰,还想来骗我的。”女军人将军帽除了下来,笑道,“看不出我是哪个呀。”

  周雷身子漾了漾,说道:“我一时想不起来。首长你怎么认得我的。”“我怎又认不得你呢?你的名字叫周雷,就是这个雷字上面不加个草字头。之前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林云颖。”

  “啊?你是梁慧。”周雷地嚷了起来,“前前后后将近三年,我倒已经将你忘掉了。”梁慧说:“可我不曾忘掉你呀。你早已不把我梁慧放在心上,听说你跟李文宜关系好得不得了,我也只好不再打探你了,想不到说是你们要来宁乡开个妇女工作会议,我就特地在此等候你。”

  周雷抹着头发说:“我见到你梁姐,惶恐得很,眼下偏偏还是个女人的模样来见你。”“唉,你坐下来,喝口水。”梁慧拿了热水瓶给倒了一碗开水,推给了他。

  两人谈了分别后各自的情况,原来,梁慧在江都团担任政治部副主任兼三营教导员,爱人是团政委杜家全。眼下周庄区、叶甸区划归江都县管辖。

  梁慧拿出一个小本子,用自来水笔在扉页上写了字,而后递到周雷跟前,说道:“今日,我梁慧见到你假丫头,没什么东西拿给你做个纪念,就这个小本子吧,你拿去。”周雷笑道:“我拿里梁姐的本子,也没个东西给你呀。这样吧,我身上有个红夹子你夹到头上。”

  梁慧接过红夹子便插到头上,显得英姿勃勃的,高兴地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仁义在。”周雷站了起来,说:“梁姐,我这就走了。”梁慧摆着手说:“怎么?就这样走了。看在我们曾经恋爱了一场,我们今日再次分手,不妨拥抱一下。”周雷说:“谢谢你引导我走上了革命道路。”两人热烈地拥抱了起来,……

  吉素斌见了周雷走到她们的屋子里,便逗道:“周雷呀,你老实坦白,跟部队的女首长谈了这么长的时间,究竟谈了些什么事?不然的话,李指导可要放你不得顾身。”“不曾谈什么事,她问我们周庄区妇女工作做了哪些事,又问我手上够有敌人的沈埨据点的情报。就这些呀。”吉素斌大声说道:“就这些,看来你不老实,我们要抄你的身。”

  黄响英一把扳倒周雷,就在他身上摸出那个小本子。吉素斌抢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周蕾惠存

  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

  梁慧赠 1946年11月

  “好呀,你赖不掉了,梁慧首长跟你关系好得凶的。……咦,雷字上面怎加了草字头的?”吉素斌疑惑地说。李文宜说:“这个梁慧这样写,就把他当个真的女的,这是女人的名字呀。”“是的,是的,梁慧也真个幽默的。不过嘛,她也怕你李文宜吃醋。”吉素斌这么一说,李文宜推了她一把,“去你的,我李文宜才不吃醋的。”

  这已经是第四次妇女巡回工作会议了,薛陈乡、里堡乡、陈沟乡、冯唐乡、校宁乡的妇会干部参加了会议。周雷亲自负责会场保卫工作,陡然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混进会场,随即走上去截住,喊道:“喂,你找哪一个?”这家伙粗声粗气地说:“我找一个人呗。”“你到底找的哪一个?”周雷吼道。

  这个男人见向里跑不走,掉头就溜。“你不要跑,再跑的话,我就开枪打死你!”周雷拔出手枪大声责令道。“啊,这人我认出来了,他是乌里庄的彭大头。”宁乡庄妇联主任校林英断定道,“恐怕是他觉得江都团开拔走了,想混进会场里进行破坏。”

  周雷喊道:“快点,我们追击他,看他往哪里溜。”匪徒彭大头见了五六个女人拿着手枪追击,他慌不择路,溜上了河岸,忽然栽入深沟里,头破血流。大家跑上河岸,眼见深沟的匪徒两个腿子蹬了蹬,便一命呜呼,再也动不起来了。

  周雷和黄响英两人下去,将这个家伙抬了起来,夏芒香、陶巧粉二人在上面接住,然后放在地上。夏芒香从匪徒身上摸出一支驳壳枪和一颗葡萄弹。毫无疑问,彭大头是想混进会场制造一场杀人惨案。黄响英气愤地踢了匪徒一脚,骂道:“大坏蛋,简直就是一条疯狗,现在死在这里,活该!”

  周雷最后一天陪同李文宜、吉素斌、梁凤英、曹坚四人察访了校家庄、颜家庄、西浒头三个庄,与很多妇女进行了促膝交谈,启发她们积极行动起来,做社会的主人。

  这次活动结束后,周雷再次来到周家泽高存德剃头店剪头,高存德惊讶地说:“同志,你这头是标标准准的妇女头啊。”周雷打哈哈地说:“区里办宣传队,差女演员,叫我冒充一下。现在我不在宣传队上,还留个女人头,也不好做事呀。”高存德望了望周雷,摆着头说:“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女扮男装上阵打仗。”周雷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个男人嘛。”“那你怎有**呢?”周雷摸着自己的胸脯大笑道:“你以为我这两个地方鼓鼓的就是女人的**,这是假的呀!”高存德拿起剃头刀说:“好,我给你削个底脚子头。假若一下子削个高脚子头,人们望了肯定感到突然。”高存德虽然给他削了个底脚子分头,他自己随后抽去假**,就不再是个女人模样了。

  周雷率领区武工队会同裴进桂率领的陈沟乡民兵基干队在曹家舍、黄牛舍活动,路过陈家堡,接连砍掉了周瑾的三个“电话杆子”。但是,刚刚离开陈家堡,国民党东台县第八区匪区长周瑾突然乘坐一艘汽艇疯狂扑过来。裴进桂吃惊地说道:“不好,这回瘌周瑾动了硬家伙了,汽艇上有炮。周队长,我们赶快往东南边的斜河上撤。”周雷大声喊道:“跑步往东南方向撤!”

  撤到斜河,发现周瑾仗着优势,开足马力追击,不停地打炮,炮弹掉在水里,溅起冲天的水柱,后边的几个战士身上全被水柱打湿了身子。周雷毅然地说:“留两三颗葡萄弹给我,我留下来阻击敌人。裴乡长,你带人赶快往东边撤。”裴进桂惊愕地说:“你留下来阻击,多危险啊!快跟我们一起撤。”周雷推开裴进桂说:“不把周瑾的汽艇打停下来,等他追上来,一发炮弹掉到我们的人中间,那要死好多人的。听我的话,你们赶快撤,不能耽搁时间了!”

  裴进桂只得带着战士们往东撤,但他为了掩护周雷,对着向南猛开的汽艇打了两枪,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去。周雷伏在河岸缺口,等周瑾的汽艇开过来。汽艇上的敌人只顾向东边撤退的民兵打炮,没料到周雷跃起上身接二连三的向炮艇上扔葡萄弹,敌炮手当场毙命。周雷趁敌人慌乱之际撤退,直往东边跑去。敌人的汽艇被阻止前进,便改成陆上追击。

  战士们撤到殷家庄北头,可是庄北桥已经被周家泽、殷家庄几个国民党自卫队分子抽掉了。颜克刚第一个跑到桥中间,奋力向河对岸跨了过去,潮湿了脚面。跨过十多人后,陈来珍没有跨得好,潮了下半身。敌人来势凶猛,子弹不断往桥口飞过来。周雷最后来到河边,便下河游过来。裴进桂、颜克刚、陈来珍等人向扑上来的敌人连连射击,打伤了几个敌人。

  周雷见战斗陷入胶着状态,白白耗费子弹,得不偿失,便命令停火,准备撤退。河北岸的匪徒潘金龙趴在河岸上,扬起崭新的长枪,扯开喉咙嗓子喊道:“陈来珍小子,你如果有种的话,就过来拿我的中正式枪啊!”陈来珍回击道:“小金龙,你已经被我们抓住过几次了,下次抓到你,一定叫你落得个可耻的下场。”

  裴进桂说:“周队长,我们赶快撤到南边去。你身上全潮湿了,潮湿衣裳捂在身上,可要生病的。”周雷笑着说:“只要大家没事,我吃一点亏,不要紧的。”陈文辉说:“你把潮湿衣裳脱下来,我身上的衣裳给你穿。”周雷说:“这时候换衣裳,敌人会向我们进攻的,赶快脱离危险地带。”说完话,他第一个往殷家庄南边奔跑。

  到了季朝谦家里,周雷才换上了干衣裳,但他已经感到身体不适。季朝谦说:“周队长,你坐到锅门口,那里暖和些。”周雷说:“烧夜饭,我来烧火,顺便取取暖。”季朝谦随即给锅里放了水,说:“你烧吧。锅里的水烧开后,我给你冲碗生姜糖茶,驱驱你身上的寒气。”

  陈来珍说:“人们都说瘌周瑾的汽艇十分厉害,开起来确实快,一个炮弹掉到河里,冲起的水柱子有几丈高,掉到地上就炸出一个大坑,那阵势真够吓人的。然而,我们的周队长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突然向汽艇甲板上扔了三颗葡萄弹,敌人也就被阻止住了。依我看,瘌周瑾他有了汽艇,也并不可怕。”

  裴进桂说:“多亏周队长舍命炸瘌周瑾的汽艇。如若让他发起疯来,我们肯定要死好多的人。而现在呢,我们一个人都没曾受到伤,只不过是十多个人潮湿了下半身,周队长身上全潮湿了,实在不能从桥上跨过来。”

  周雷喊道:“我感到难过,全身发冷。”屋子里的人见他直咬牙,全身发抖。裴进桂叫道:“老季呀,快点冲生姜糖茶给他喝。”季朝谦说:“锅子里的水还不曾烧开哩。”裴进桂说:“我来烧火。”他挤上去,坐在周雷旁边给灶塘里填穰草。

  水开了,季朝谦麻利地舀了开水往放着生姜、红糖碗里倒,笑着说:“周队长,你端了去趁热喝,身上出了汗,把寒气拔出来就没事了。”裴进桂接过碗递给周雷,说:“快点喝下去。”

  周雷喝了一碗生姜糖茶,仍然喊身上冷。季朝谦随即说道:“赶快睡到我铺上,再拿条坏棉花袋盖上。身上不出汗,病是不得好的。”周雷说:“我睡到你铺上,老季和你爱人睡在哪里呢?”季朝谦说:“你不要管我,我和我家老婆随便睡在哪里都行,但你一定要把身体弄好。”

  整个一夜,周雷都活活抖抖的。季朝谦摸着他的额头,说:“滚烫的,挤个潮手巾把子搭到他额头上。”季朝谦的妻子季张氏随即打了潮手巾递给季朝谦,季朝谦折了折手巾,仔细地摊放在周雷的额头上。

  第二天,周雷的病仍不见好。陈文辉说:“季朝谦呀,找个人帮助撑船,送周队长到东浒头,让卫生员给他治病。再严重的话还要送他到东边的祝墩,那里是后方医院。”季朝谦说:“我去喊季朝权,他撑船快。”

  季朝权来了,看了看周雷说:“没得了,一夜过来,周雷的眼睛陷了塘,病得不轻的。赶快弄上船。”季朝谦对季朝权说:“这一回,你吃点苦,撑船送周雷队长到东浒头看病,现在就赶紧上船吧。”

  周雷到了东浒头,女卫生员方莲把了他的脉搏,又用手拭了他的额头,惊讶地说:“他得了重感冒,在这里是一时看不好的,弄得不好,还要误事。”盛秋收听说周雷病得厉害,随即作出决定:立即送周雷到祝墩后方医院治病。周雷说:“我的工作由哪个接过去啊?”盛秋收说:“我派朱容祖接你肩上的担子,这你就放心了吧。”

  这真是:神出鬼没显身手,身患重病志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