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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李言出生


李文上课已经很小心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别人都说她怀了双胞胎。蒙萌感觉也是。李文脸上的笑总是灿烂的,除了见到宋炜会笑的变形。两个人慢慢打起了招呼,表面上也不那么尴尬。他们都是教师,教师都是文人。文人本好面子,当教师的为人师表,就更好面子,每日总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金贴多了又怕给人感觉患了乙肝,所以总在面子问题上嚼尽脑汁。宋炜每次见了李文,都热情的招呼,既表现出他清高的绅士风度,又让李文感觉到自己的高贵。在两方都有面子的尺度上,宋炜拿捏的还是很到位的。

苏国宇回到街上,又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提了一堆。整个人远远的看去,活像一块吹饱气的海绵,一摇一晃向学校的方向走。苏国宇推开李文学校房门的时候,蒙萌正在炉子旁洗白萝卜。

“妈。我回来了 。”

蒙萌抬起头,看见苏国宇,急忙热情的接着。

苏国宇坐到床边,问李文呢?

蒙萌递上一杯热水。

“先喝两口,去去寒。文文上课呢。”看看墙上的表,说,“再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苏国宇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取过来一包衣服,一边掏一边对蒙萌讲:“妈,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颜色你喜不喜欢。”

蒙萌乐的合不拢嘴:“好好,喜欢喜欢。”接着又问:“国宇,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苏国宇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蒙萌说:“好,不开长途就好。”转念又问:“那你今年不在家里过年?”

“嗯。公司要加班。”

蒙蒙不再说什么。

李文夹着教案开门进来了。她看见苏国宇,激动得不知所措。她眼里涌出了泪花。这泪花和张欣欣眼里曾闪过的一样,甚至还要晶莹剔透。

蒙萌接过李文手中的教案,放进桌兜,关上门出去了。

苏国宇和李文先是伤感,后来抱着亲热了一会儿。苏国宇问了李文一些近况,李文也问了苏国宇一些近况,两人一直聊到天黑。后来两人脱衣睡下才想起蒙萌不见了。苏国宇穿了衣服一路从街里寻回来。寻到家门口,发现屋里灯亮着。他敲了门。

蒙萌出来开门,见是苏国宇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妈,怎么你回家也不说一声,我心里急的寻了你一路。”

“不到二里路,我在学校吃过饭,到李胜虎家谝了一会儿,天黑就回来睡了。”

苏国宇跟着蒙萌进了屋。屋里一房子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蒙萌正在生炉子,炉子柴禾一冬都未用,犯了潮着不起来。炕是冰的,暖瓶里也没有开水。水瓮被冻裂一条口子,里面全是冰渣。苏国宇从蓄水窖里钓了两桶水,装满烧水壶。

他到房子里帮忙装满水壶生起炉子,一直弄了一个小时,火才慢慢旺了。蒙萌劝他,天黑了,赶紧回去。他才一个人走回街里。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李文正站在黑风里等他。他上前抱着李文,狠狠的亲了亲。两个人拥着回房里去。

李文再有三个多月就要分娩了。这一宿,他们只是互相安慰着,抚摸着。李文躲在苏国宇温暖的怀里,激动的一宿睡不着觉。

到了半夜,她摇醒正在熟睡的苏国宇,问:“孩子就要出生了,你有没有想过,给咱孩子叫什么名字?”

苏国宇不言传。她又摇了两次,苏国宇才清醒过来。

半天说:“要是男孩,就叫阳阳,叫苏阳;要是女孩,就叫兰兰,叫苏兰。你看怎么样?”

李文听完,含情的将脸贴到苏国宇胸前,说:“你是当家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此后半夜无语。

第三天,苏国宇没事干,李文上课去了。他一个人到街上溜达。街上有第一第二供销社,斜对面开着。李胜虎的商店是原来的第一供销社,门上挂了一段红绸子。

苏国宇进去想给李文买一些酸的甜的零食。李胜虎正在柜台上拨算盘珠子,抬头看见苏国宇进来,就邀请他坐下。苏国宇坐下问他生意咋样?

李胜虎说,还可以,农村就这情况,人手里都不是很有钱。又问苏国宇现在在干什么云云。

苏国宇说他在杨阳集团送货。

秀娥从里屋出来,听见苏国宇说话,开玩笑道:“呦,这不是国宇吗?你这都是干事的人,怎么今天有时间到这坐?”

“我前天回来,文文上课去了。一个人没事,想出来买点东西就溜达到这儿了。”接着又问,“你怎么也在这?”

秀娥摆了一下软绵绵的胳膊,说:“我哥添儿子了。我在这伺候我嫂子呢。”

苏国宇一听赶紧恭喜李胜虎。李胜虎笑的脸开了花。

苏国宇站起来买了一条被面子,五个鸡蛋,提到里屋去看孩子。

自从苏国宇走后,张欣欣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眼睛有些浮肿。她白天也不上课去,饭也懒得吃。只是惶恐焦急的等待着第七天的到来。

天已经黑了。家对面的马路上,昏暗的路灯无力的亮着。张欣欣揭开窗帘向马路上看。门被敲响了。张欣欣以为自己听错了。门又被敲响了。这一次张欣欣听的真真切切,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她有一点慌张,走到门口,鼓起勇气大声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欣欣开门,是我。”

张欣欣想了会儿,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再问:“你是谁啊?”

“我,胡龙军。”

张欣欣开了门,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到我家来吗?”

胡龙军尴尬的站在门口说:“我看你好几天没有来上课,所以就想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张欣欣将胡龙军让进房子,关了门,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胡龙军问:“你怎么这几天没有上课?”

“身体不好。”张欣欣说着拿凳子坐到胡龙军对面。

“哪儿不舒服?没有看医生吗?”

“不用,小病。”张欣欣面无表情。

“今天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有几个同学都托人找到好工作先走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

“我担心你。”胡龙军看了看张欣欣,接着说,“你毕业了想分配到哪儿工作?”

“再看。”

“还能再看啊?年过完就要毕业了。你不提前活动,肯定分配到不好的地方,或者是你不满意的地方。”胡龙军焦急的说。

张欣欣强装笑了笑:“那也没有办法啊。我爸又不是安置办的。”

胡龙军嘟嘟嘴,不再说什么。他将杯子里的茶喝完,张欣欣也不帮他再去倒水。他坐着感觉越来越尴尬,起身要走。张欣欣也不留他,一路送出门去。

等张欣欣再回到房子的时候,格外适应不了这孤寂压抑的感觉了。她比刚才一个人更感到恐慌,更思念苏国宇,思念到发疯。

房门又响了起来。张欣欣以为胡龙军又来了,开门就骂。

才吐出一个字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父亲张建民,她一激动扑进父亲怀里就哭。张建民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哭了,一个人住着是不是有点害怕?走,进屋。小心着凉。”

张欣欣一边擦泪一边去给父亲倒水。等她转过头来才看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站着盯着那女人看。那女人有二十八九岁,个子不高,长的小巧玲珑,眉清目秀。她不光身材小,鼻子眼睛嘴都小。

张欣欣的父亲拉着那女人的手坐到沙发上,对她说:“这是你马姨。”

张欣欣思忖道:“马姨。”但她觉得太别扭,看她小鼻子小眼,也很瞧她不起,当然也很恨她,招呼时就故意念转了音:“蚂蚁。”

那女的也不生气,从进门挂到脸上的笑一直不掉。

张欣欣又去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爸,你怎么今天有时间回家?”

“看看我女儿不行?”

“呵呵,稀奇。”

张建民瞪了张欣欣一眼,说:“你个狡猾的女子。”

张欣欣笑着不言传。

张建民接着说:“爸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一点钱,你放手里花。”

“爸我不要钱,我有钱花。我只想要你每天回家住。”

“一个人害怕?”

“嗯。”

“爸怎么听说你不是一个人住啊。”

“我——”

“呵呵,没事的。你已经长大了,凡事也该自己拿主意。”说着向“蚂蚁”使使眼色。

“蚂蚁”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摞钱,放到张欣欣面前。

张建民接着说:“听说那男的是上次救过你命的?只要你看得上人,爸就放心。”

张欣欣看着父亲。

张建民又说:“爸今天晚上在家里住,你去收拾一下房间。要是住的满意,就多陪我女子几天。”

张欣欣不满意的说:“爸,你怎么拿家当旅馆呢?”

张建民冷笑了一声。

张欣欣不情愿的进去收拾房子。

这一夜她照样没有睡着,耳边总是传来令人火烧火燎的喊叫声。引的她心里也生了一股欲火。她拿了卫生纸塞进耳朵。烦躁的想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呆着安静。

这种火烧火燎又燃了三个晚上,张建民就带着他的“蚂蚁”离开了家。张欣欣又坠入了孤独冷清的寒窑里。她一个人躺倒床上没事干,就学着前几晚听到令人火烧火燎的“蚂蚁”的喊叫声,她叫了几下便更加忍受不住了,浑身像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难受。她狠狠的抱着毛绒狗熊,在床上滚了十几个来回,直到累得不能动了,才渐渐的睡去。

太阳照到一杆高,张欣欣起了床。她也懒得做饭,出去买早点吃。冬天的太阳像是没本事的男人娶了媳妇,一点脾气也没有。张欣欣一个劲的将羽绒服裹紧身子。风吹着纸屑和树叶飘出去五六米,肆无忌惮的凛冽着。

卖豆腐脑的老大妈,笼着头巾,红着脸颊,看着一个一个从她身边夹着尾巴跑去上班的人。她开心的笑着,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感觉上帝是公平的,风雨是针对每个人的。她的年龄并不大,只有四十一二,但她却显得比一般农村人苍老。若你要知道她是谁,你要知道她的经历,就不会觉得她苍老了。那苍老的面容其实只是布满了太多的沧桑。

在老大妈的旁边有一对卖肉夹馍胡辣汤的老夫妇,他们生意兴隆,但老大妈并不羡慕。她知道,他们的肉夹馍之所以卖的好,是因为她没有卖。她要是也卖肉夹馍,那他们的一定一个也卖不出去。在老大妈手里掌着卤肉汤的秘诀,她能做出最淳朴的肉汁,她还能更好的使用世界上最香的调料。

老大妈看见张欣欣去买肉夹馍,自己开始准备着。张欣欣买完肉夹馍,走过来对老大妈说:“老规矩。”

老大妈从热着的蒸笼里端出一碗,黄豆多辣子少调了料,交给张欣欣,张欣欣放下钱带上走了。

张欣欣拎着早点回到房子。她一边吃一边看着表,她多么希望现在是二十四小时以后的时间啊。因为明天苏国宇就该返回西安了。

电视在自作多情的表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