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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结识欣欣


苏国宇开着车回到西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张欣欣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他将车停到路边,摇醒张欣欣,让他指路。张欣欣迷迷糊糊,手在空中乱舞。苏国宇一直绕了大半个西安城,才最终找到张欣欣家的单元楼。这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半。

苏国宇停好车,抱起张欣欣上了二楼。他们开了门进去的时候,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苏国宇将张欣欣放到沙发上,甩了甩发酸的双臂。张欣欣让他坐下,问他喝不喝饮料,说冰箱里面什么都有。苏国宇摇摇头,笑着说:“我看我该回了。”

张欣欣拉着他的手:“天已经黑了,外面都没车了,再说你认识路不?并且我还没还你的钱呢!”

苏国宇将手往回抽了抽,心里一乱脸红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单独和一个女孩呆在一起,也是他第一次抱一个女孩。现在想着心里越发的忐忑。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张欣欣,张欣欣正盯着他看。

“你长的挺帅的。”

苏国宇彻底崩溃了,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整个人都燃烧着。

张欣欣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说:“你不要胡想啊,我只是在表扬你。”

苏国宇感觉自己像被耍了,抬起头盯着张欣欣,四只眼睛交融到了一起。苏国宇又是一阵火辣。他的面前是一张憔悴的脸,但那脸上又分明散发着勾人魂魄的气息。张欣欣长着一张鹅蛋型的脸,浓眉花眼,挺鼻微唇。张欣欣瞪着眼毫不示弱,一股压倒一切的气势。苏国宇先被看的害羞了起来,痛苦的别过头。

张欣欣玩够了,她很近的附到苏国宇的耳朵上。苏国宇又是一身虚汗。

张欣欣说:“你今晚睡我房间。”

苏国宇差点晕倒,急忙摆手,头摇的像布浪鼓:“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你还想和我一起睡到客厅?”

苏国宇的心放回了肚子,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这精灵女子。

张欣欣笑了笑,开始一脸正经:“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苏国宇如实说了。

张欣欣又告诉他,如果工作不顺利或者要找新工作,她倒是可以帮他忙的。

谈完了这些,张欣欣又说:“你到电视柜下面,把里面的钱取出来。”

苏国宇看了看张欣欣,走到电视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叠人民币。

张欣欣要他拿够他的,又抽出了二百给苏国宇。苏国宇死活不肯要。张欣欣板起了脸,但苏国宇一点也不怕她。张欣欣又盯着苏国宇的眼睛,含情脉脉的放了一度电,苏国宇就软了,装起那二百块钱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时候张欣欣又拿出一个传呼机送给苏国宇。苏国宇也只是听过这玩意,起初还是不肯要,但后来照旧装下了。张欣欣告诉苏国宇这东西接收到的信息只显示数字,要他再装本使用说明回去。苏国宇收下也不多说什么。

苏国宇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次日清晨,他买了早点放到张欣欣床边,就坐车回货运站了。

苏国宇来到货运站,雷老板不在,王师傅也出门送货去了,只有老板娘在。苏国宇交了从山东带回来的钱。老板娘给他付了工资,但对于雷老板说过的提成却只字未提。末了笑着对苏国宇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看要买什么东西也从西安捎回去。结完婚如果来的话记得带喜糖啊!”

苏国宇回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这离苏国宇大喜的日子再不到半个月。

田里的麦子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头上都吐出两寸长的穗,黄澄澄鲜艳艳。风轻轻的拂过麦田,金色的海洋此起彼伏,看的农人脸上也一片灿烂的金光映着。

李胜奎被秀娥拧着耳朵拉到晒卖场。晒麦场在村子南面一个不大的人造土原上,每家每户都分了够自家晒麦的地方。麦场早前就被村里人牵着牲畜套上碌碡平整了几遍,光光亮亮平平整整的。但李胜奎家的场地还是疙疙瘩瘩,像刚拔完包谷杆的田地。

村里已经有几户人家收回了麦子,放到场子撵开了。农忙开始了。秀娥吃了早饭去赶集,到街子里什么也没有买,空转了半天,看看世事。逛到下午,去李胜奎的哥哥李胜虎的门市部,看望李胜奎的老母亲,顺便混顿饭吃。

在李胜虎家吃完饭,秀娥兴高采烈的溜达着回来。她走到村口的麦场边,看见有人家套着碌碡撵麦子,才想起该收麦子了。但她家的麦场倒还没撵好,麦子拉回来往哪放?这时候她急了,跑回家就找李胜奎。李胜奎正在睡觉,睡的满身是汗。秀娥摇了半天,李胜奎也不哼唧一声。秀娥急了,从灶火舀了一瓢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李胜奎呼的一下跳了起来,大声喊着:“死婆娘,你找死啊。”

李胜奎人高马大,力气不小,一跳土炕上就是个洞。他也不管,转过身又要去睡。秀娥急了,一把揪着李胜奎的耳朵,往外拽。李胜奎肚子有再大火也不敢惹秀娥,他知道秀娥要不跟他过日子了,依他的家境只能打光棍了。再说他的秀娥长的秀气,他要多喜欢呢。

秀娥将李胜奎拉到晒麦场,问他麦子收了往哪儿放?李胜奎不言传,过了半天对秀娥说:“今年国宇不是要结婚么,羽刚哥家肯定要早早收麦子,到时候咱们用他们家的麦场不就行了么。”

秀娥眼睛一闪,夸奖道:“我男人就是不一样。”

李胜奎说:“要不咱去羽刚哥家看看?羽刚哥也不在,咱们正好给嫂子帮帮忙。”

苏国宇回来的时候,蒙萌家正收麦子。这天天气很热,但下午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雷声震天。蒙萌急忙将割回来的麦子堆到麦场,拿帆布盖了。苏国宇扛起木杈跟着蒙萌往回跑。跑到家里,两个人身上已经湿透。

雨一连下了三个下午。李胜奎的老房子被雨滑落了一大块,炕上有一半见了淤泥。眼看着住不成人,没办法只好去央求在街上的哥哥。李胜虎今年已经三十三,前几年在村里当过村长,有一点眼界,后来承包了供销社,把家安顿到了街道上。他将六十多岁的老母亲也接了来,跟他一起享福。村中的老屋就留给了李胜奎。

老太太本不愿意离开那老屋,李胜虎说了好多次,老太太也死活不肯。后来李胜虎找到了四个出嫁的姐姐,轮流给老太太做思想工作,老太太这才被哄骗到街上住。

李胜奎来到街上的门市部。吴燕正和三个女儿在卖货。吴燕又怀孕了,已经四个多月,肚子明显的凸了起来。

李胜奎进了门市部:“嫂子。你也不多休息休息。“

吴燕看了看李胜奎:“来了,先坐着。”

李胜奎坐到板凳上。

李胜虎的大女儿端了一杯茶水,送过来:“二爸,喝水。”

李胜虎的大女儿今年十一,在乡中心小学上五年级。

李胜奎接过杯子:“你没去上学?”

“学校放忙假了。”

“哦。”

“我爸下县进货去了。”

“啥时候回来呢?”李胜奎正问着,李胜虎推一自行车货就进来了,“哥,我找你有个事。”

李胜虎推着车子:“你先坐,我把货卸了。”

李胜奎放下杯子,来到库房,一边帮他哥卸货一边唯唯诺诺的说:“哥,咱屋的老房子住不成了。”

李胜虎顿了一下:“哪咋办?”

“我想看,修一下。”

李胜虎沉思了一下:“修,是该修,不过,你先凑合一段时间。”

“为啥?”

“等麦收了,匠人也都闲了。”

李胜奎心里高兴:“行。”

村里再有零星几户人家晒着麦子,蒙萌就将婚事准备停当。眼看着后天就举行婚礼,李羽刚赶了回来,他的脸上裂了一道口子,面色显得憔悴,但人却照旧精神。他去乡上请了一个大厨,又请匠人将结婚的新房用白灰粉刷了一遍,贴上几张新报纸。回到村里,又将能帮忙的人都请了一遍。

婚礼这天,村上老老小小都聚到李羽刚家看热闹,学校也派来几个老师作为代表。村上人家互相都来送礼:有端两碗麦子的,有送一米布的,有拿被面子的,有给一两块钱的。这其中数李胜虎的最丰厚,十块钱一米布一节被面子。

按习俗但凡送礼的,中午一顿饭都要请人家来吃。李胜奎也在帮忙,看见他哥行礼最多,就抽空到街里把老母亲接了来。

李羽刚本有为苏国宇和李文办一个风光婚礼的意思,后来苏旦给了五千块钱,他就更铺张了。他准备了五十桌酒席,又每桌加一个带把肘子。

村里很多人都跑来吃。席上李胜奎不停的给老母亲夹菜,老太太吃的嘻呵呵,油从嘴里流了出来,老太太拿手一抹,赛进嘴里抿干净,再接着吃。

这婚礼闹得十里八村都传了开。几辈子来,村里谁到见过这么多油水的酒席。就是在早些年,李胜奎家老太太小的时候,整个这一片的地主家里办喜事,也没有每席都上个带把肘子。李羽刚坐在房子里乐呵着嘴只管笑。

苏国宇穿一身新衣服,打扮的干干净净。李文也容光焕发,掺着苏国宇的胳膊,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敬酒。身后跟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手里拿了夹着肉菜的馍,一边挤着一边喊叫看新媳妇。村上的孩子,闲人很多,但凡上学上不起的,或压根就不爱读书的,都留在家里。等年龄够了找人说媒,结婚生子种庄稼。

苏国宇心里美滋滋的,直到晚上。

他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安逸,那种宁静,仿佛他前半生的辛苦与劳累,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能够永远这样下去,一直到他死去,一直到尖山成了沟壑,一直都是这样的天空,这样的人。

良宵一刻值千金,苏国宇却醉了。他不是喝醉,而是沉醉。他从小和李文一块长大,一直看着那可爱的妹妹,幼稚的脸变成如花似玉。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斜铺了进来,静静的撒到床上,贴在两个人的身上。李文看着苏国宇,苏国宇看着她。这一张漂亮的脸,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李文抱着苏国宇,紧紧的贴着,手在他身上抚摸着。苏国宇也抱着李文,只是越来越紧的抱着,只是抱着。

婚事忙了五六天,李羽刚一直没有休息好。其实他已经很累,从西宁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疲劳了好几天。但他心里高兴,高兴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已经累了。办完婚事没两天他又回西安上班去了。

夏收的时候,雷老板的生意也是最忙的。在李羽刚回来操持婚事的时候,雷老板并不在西安,只有老板娘在。她给李羽刚付了工钱,又按雷老板的嘱托,随了礼。李羽刚走时,老板娘千叮万嘱,让他办完了事尽早回来上班,车还在等着他呢。

到了西安,李羽刚没有休息就被派去太原。他上了车,开出西安才发现自己有些累了。但这时候已经晚了,疲累的身体就像酗醉了酒,不受控制反应迟缓。车晃荡着,开进路边的沟里。

张欣欣这几天心神不宁。她的腿伤已经好多了,但她的心里却生了病。她的母亲是省妇联的一个领导,她父亲是公交公司的高管。原本门当户对,生活美满和谐,但前几个月,她母亲突然南调到湖北。之后,他父亲就很少再回家。屋里时常剩下张欣欣一个人。她上大学,在学校住宿,离家也不是很远,以前经常跑回家住。最近家里时常空荡荡的,她也就很少回来。天热了,马上又要放暑假,她真不愿意一个人住这么大的空房子。她也打过电话给她的父亲,要求他回家住。他的父亲总是借口忙、工作需要而不肯回家,末了还教育她,要自力更生学会一个人生活和解决问题。她有时甚至想,他的父亲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每到星期天,她就一个人坐公交车,去货运站找苏国宇。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在想他,想到失眠。她以为自己是太寂寞了。她一有时间就会给苏国宇打传呼,但总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给自己解释,苏国宇还没有弄明白传呼机应该怎么用。

今天是星期五,她下午又跑去货运站,她转着看着打听着。她找到了苏国宇的老板娘。老板娘告诉她,苏国宇回家结婚去了,婚期在昨天。她傻了。她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苏国宇不会那么早就结婚,苏国宇还是个孩子,苏国宇比她还要小几岁的啊。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进屋她就趴在床上哭了半天。从苏国宇的结婚让她伤心,哭到母亲去了湖北,再哭到父亲在外面养了女人,然后哭回苏国宇身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床单弄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天气燥热,空气也燃烧起来。

张欣欣打开空调。一个人坐到地板上冷静了会儿,起身去洗手间冲凉。冲完凉出来又到厨房煮方便面,她往方便面里加了两个鸡蛋。

张欣欣吃完了饭碗也不洗,坐到沙发上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