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官场 > 守陵人全文阅读 > 第12章 人醉心酸

第12章 人醉心酸


这些年了,我们也不知道苏国宇现在过的怎么样。不过城里人的生活就是乞讨的,捡破烂的也比农村人混得好。要说苏国宇,还真是有福气。张欣欣给他生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已经长大了,摸样比张欣欣还要秀气。两个孩子已经上了高中,大的叫苏红小的叫苏青。

苏国宇也越来越显得阔气,脸上变的比以前有福多了。谁也不能看出来,这个人曾经生活在农村。他拍净了身上的黄土,骨子里的黄土气也在多年来,被他洗干净了。他懂得如何应酬,会和人交流,知道什么样的人爱听什么样的话,知道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他简直已经融入到了上流社会。

苏国宇还在杨阳集团开车,他已经是老资格老员工了。如今他的工资涨到了四千,并且手上有一定的权利。原本他还可以爬的更高,但他只有一张初中毕业证,这让他失去了好多机会。不过对他来说,这已经够好的了。有哪个农村司机能将车开到这样的程度?又有哪个初中毕业生,能在西安有一套房,有一个漂亮的大学生太太,又有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虽然张欣欣比苏国宇大两岁,但苏国宇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老婆显得苍老;虽然至今他们还没有一张合法的结婚证,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这又算得了什么;虽然很多时候他会自责,对不起李文,对不起李羽刚和蒙萌,但他每两个月都往回寄一次钱,都在弥补着。在苏国宇心里,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他相信李羽刚和蒙萌会谅解他的。他只是想要一个家的感觉,想要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脱掉那身沾满汗臭和尘土的衣裳,想要穿一件七天也不会脏的白衬衫。

苏国宇现在每天很快乐。上班他可以开着车转遍西安市的大街小巷,或者和张欣欣眉来眼去互相调侃,下班会有人请他吃饭,回到家里张欣欣又铺好温柔窝,等着他一起缠绵。两个女儿回到家里的一声“爸爸”,也是他快乐的源泉。

可能您要问了,苏国宇上班的时候,张欣欣又在哪里?这事还要从张欣欣大学毕业说起。

张欣欣是邮电学院的学生,她毕业后被分配到陕南一个小县城的邮电局。但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西安市,她也不想做什么邮电局的职员。她觉得一辈子被屈在一个小地方,就是金子,也闪不出多少光来。何况苏国宇还在西安,她心爱的男人还在西安。

她没有接受学校的分配,而是自己去找工作。其实在胡龙军找她之前,她都已经想好了,她要去杨阳集团。并不是说杨阳集团是什么样的大公司,也不是说杨阳集团有什么关系,而是她想和她的男人在一起。她要和苏国宇在一起,上班下班吃饭甚至睡觉。

张欣欣原本是有野心的。她曾经想这一辈子一定要有更大的作为,大到超过她的母亲。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可以什么作为都没有,甚至永远被埋没,但不能没有爱情,不能没有苏国宇。

她拿到毕业证,就去杨阳集团应聘经理,她没有托关系,她被录用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从此她和苏国宇将永远在一起,上下班也不分离。

日子一天一天就这样流水的过。你若是站在西门城墙上,也不可能从人群里分出张欣欣和苏国宇来。他们这样一对恩爱的情侣或者夫妻太平凡了。这种生活原本对张欣欣来说是抵抗和畏惧的。但现在她宁愿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

张欣欣的母亲回家过几次,她对苏国宇没太大意见。只是她觉得他们应该办一个体面像样的婚礼,这样才能对得住她,对得住她的女儿。但张欣欣却坚决反对,她不想要这种浮华的东西,她只想就这样平平静静,平平常常的过一辈子。她的母亲很不理解,但她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男人是抢别人的,她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男人在农村有妻子,她更没有告诉母亲她和她的男人一时间是不能领到证的。她只告诉她的母亲,这个男人曾经救过她,这个男人无父无母,这个男人比她小两岁,她爱这个男人,深深的爱着。

有时候人很奇怪。为了爱情真的可以放弃一切?谁也说不明白,但我们却看到了这样的现象:张欣欣在放弃的时候,获得的却越来越多。而李文在追求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得到。那苏国宇呢?爱李文还是张欣欣?我们发现,他爱李文也爱张欣欣,只是相比之下他更爱自己。他爱美好的生活,他爱富贵,爱他自己的心灵,爱他的想法。这儿不能假设,但我们姑且假设一下,如果换了李文是张欣欣的身份,我相信苏国宇会死也和李文在一起的。真不知道是该赞扬还是该批评我们的苏国宇。不过请您先放下您的想法。爱情嘛,呵呵,总是这样。只有在某种诱惑某种欲望的后面,得到对方身体进而得到对方的心,这才是,这才算是。

后来张欣欣怀了孩子,家里就临时雇来一个保姆兼月嫂。那女的四十三四,但看上去很老,老到脸上能看到沧桑的裂痕。苏国宇原本并没有看上她,但她缠着张欣欣,她说她有伺候人的经验她还会做好多饭,会做张欣欣最爱吃的豆腐脑。张欣欣看了她两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决定给她一次机会先试用两天。张欣欣腾出客房给她住。

这保姆果然有一手,做的菜吃的张欣欣和苏国宇回味无穷。后来她就被留了下来,这时候张欣欣才真正回忆起来。她就是前几年一直在张欣欣家门口卖豆腐脑的老大妈。她就是李竹。

张欣欣闲下来和她聊天,却很少能从她口里探到她的现状。张欣欣只知道她现在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张欣欣给她涨了工资,对她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按照约定,张欣欣出了月子李竹就得离开。张欣欣却一直留她到孩子过完百天。李竹走的时候,张欣欣又多给了五百块钱。李竹一激动爬到地上给张欣欣磕头,张欣欣惊慌失措忙扶她起来。李竹这才流着泪对张欣欣讲起了自己的惨痛经历。

原本她每天卖着早点,生活也好过。每次收摊回到家里见到自己的丈夫,她心里就无比温暖满足。但是三个月前,冯家赟出去帮她买酱油,竟被车撞死了。车跑了,人却被碾的不成样子。她知道冯家赟有病,脑子不好,她真后悔,后悔不应该让他出门。

后来冯家赟被拉去火化了,连个尸首也没有。农村人,农村人。这又该怎样回家交代?这以后每天回家,那房子里都是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睡觉拿被子蒙上头,就跟在太平间没什么区别。慢慢的她觉得人生没有意思,便是能赚再多的钱,又如何?她没有儿女,又失去了丈夫。她已经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目的,有什么盼头了。

她害怕那种空虚而孤寂的感觉。后来她没有再去卖早点,她想她饭做的好,可以去伺候别人,做保姆或帮人干家务。这样她便能和主家呆在一起,这样她或许不会再害怕,或许会有一点家的温暖。

讲完这些李竹就告辞走了。张欣欣本想留她,但却没有任何理由,看着她离去。李竹走后,张欣欣起身进了卧室。

两个双胞胎正躺在摇篮里,睁着眼睛,手在半空中晃动着。孩子的皮肤已经不是刚生出来时的那般褶皱,光滑红润又长的俊俏了。张欣欣晃着摇篮一边给孩子唱歌。

这天晚上,时间到了九点,苏国宇也没有回家。张欣欣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等到十点的时候,电话才通了。接电话的是胡明德,他告诉张欣欣,苏国宇在KTV里面喝酒,喝醉了,回不了家,要她去接。

张欣欣找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包间里只有胡明德和苏国宇两个人。苏国宇在沙发上躺着,不省人事,身上盖了胡明德的西服。胡明德正在旁边唱歌,声音放到很大。他脸色发红,看来也喝了不少酒。

他身上穿一件粉红色衬衫,打着领带。一边放开沙哑的声音跑掉的唱歌,一边端起桌上的酒大口大口灌。见张欣欣推门进来,打招呼道:“来了?”

张欣欣环顾一圈,对胡总笑着说:“怎么就两个人啊?”

胡总随和的说:“都回去了。”同时邀请张欣欣:“坐一会儿。”

张欣欣挤到苏国宇的沙发上,含情的摸着他的头。

张欣欣转过脸来,对胡总说:“要不我们先回了。”

胡总的酒劲往脸上冲,冲得眼睛仁也成了红的。他目光呆滞,笑着对张欣欣说:“就让小苏睡这儿。”

张欣欣拒绝说:“明天还要上班呢。”

胡总的手在空中一挥,说:“上什么班?我给你们放假。”

张欣欣不再说话。

胡总端起酒杯:“来,欣欣,陪我喝会儿酒。”

张欣欣说:“胡总,我不太会喝酒。”

胡总拿起苏国宇的杯子斟满了红酒,举到张欣欣面前:“这是小苏的杯子,拿着陪我喝两口。”

张欣欣勉强将杯子接到手中,婉言说:“胡总,我真的不会喝酒。”

胡总斜了张欣欣一眼:“不给面子是不是?喝。”说完自己先一饮而尽。

张欣欣犹豫了一下,喝了半口。

胡总看着她喝,高兴的笑着说:“这就对了么。现在这个社会,你要谈生意,或求人办个事,喝不成酒还得行?”

“喝——喝酒——酒——酒是要练——练的。”胡总说话已经结巴,口齿有点不清了。

张欣欣劝胡总说:“胡总,你醉了。要不我打电话叫人接你回去。”

“不打,不打,不打。这就好着呢。你喝酒,喝。”

张欣欣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又喝了一阵。

这期间,胡总出去上了几次厕所,每次回来酒劲都好像能醒一些。他们就这样喝着,一直到凌晨两点多。

张欣欣不胜酒力,每次只喝几小口,头已经眩晕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他被胡总拉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也有电视音响桌椅,只是多了一张床。

张欣欣躺倒床上幸幸福福的脸上露出笑容,无比温馨和惬意,只感觉像是在做梦。或许真的醉了。房间里的灯被熄灭了,张欣欣感觉有人在抚摸她,她的身上充满了无限的欢愉。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多。服务员敲响房门,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张欣欣。张欣欣看到自己一丝不挂,旁边又分明睡着一个男人。张欣欣心里一慌,却发现那人是苏国宇。苏国宇还像昨天晚上一样穿着衣服甜蜜的熟睡着。张欣欣穿好衣服,她的心里泛起了鬼。床上有一些脏兮兮的痕迹。

她开了房门问服务员,昨天和他们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呢?服务员摇着头说,自己上白班刚到,不知道她要问的什么人。

张欣欣脸上的疑云始终没有办法吹去,但她心里明白,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里是复杂的。她转过身,推醒躺在床上的苏国宇。苏国宇睁开眼睛,哼唧着头疼。

两个人出了KTV,打的回家去。

回到家里,苏国宇接着蒙头大睡。张欣欣熬了汤给苏国宇喝,还有她那两个没有喂养的小宝贝。这一天,张欣欣一直惶恐不安。她甚至觉得没有脸去上班了,不过她并不把这些留到脸上,她不想让苏国宇发现什么,她不想让他误会。

从此以后,张欣欣不愿再面对胡明德。每次见到胡明德对她笑,她的脸都会发烫,浑身都不自然,仿佛在胡明德的眼里,她根本就没有穿衣服似的。但胡明德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纠缠,而是很正常的和她保持之前的关系。渐渐的这件事情在张欣欣的心里就过去了,她还是照常厮守着她的男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到苏青苏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