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生刚从国外考察回来，好几个本院职工似乎是急不可待地跑来向他汇报，怀着恶意打小报告的有，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的有，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有，责任心强烈、维护医院声誉的也有。谣言的种种零星片段、生动的细节和五花八门的版本让顾楚生既是震惊又哭笑不得，他深知谣言的本性，抱着姑且听之的心态，另一面也寻思着找找书记杨晋元问个明白。r
其实，杨晋元并未料到新院长顾楚生回国找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追问李劲扬的事儿，更没料到这单小小的学术造假事件如今会发展到如此田地，而且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他一边打定主意静观其变，一边思忖着一定要紧捂医院向调查组组长万贺平行贿一事，而且前些日子答应让调查组副组长王泽的侄女进医院当护士的事看来还得往后压一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r
“事情就是这样！论文是宋青华抄的，老李是挂名作者，而且宋青华自己也主动承认了。专家调查组了解完这个情况就走了。”杨晋元说得很肯定，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生怕露出什么破绽。r
顾楚生待人接物亲切和善，一副阿弥陀佛的和事佬模样，实则思维敏捷锐利，性格沉稳果断。“是吗？调查组还挺有效率的，让事情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顾楚生不动声色地说，心里却对杨晋元这番说辞很是怀疑。据他了解，宋青华很可能是基于某种原因被迫承认抄袭论文，成了李劲扬的替罪羊，而且坊间盛传调查组之所以如此轻易地结束采证，也是接受了院内高层的关照和好处。若果真如此，这一切自然都与杨晋元脱不了干系。r
“那是啊！不过后来又是什么性爱照片啊，什么医药代表的，我就实在不知情了！我这心里也在犯嘀咕，你说老李照说也不是那种人啊，怎么搞出这档子事儿？太不靠谱了！”自顾楚生调任东川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以来，杨晋元就在暗中观察，几个月过去他却仍未摸清顾楚生这个人的秉性，故而如今也不敢贸然将内情如实相告，万一顾楚生心中另有想法，质疑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和能力，那未免失算。为今之计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r
“是啊！不过，老杨啊，我是这么想，”顾楚生的语调不疾不缓，“院里的医生不管发生什么事，院方都是他们强大的后盾，理解和支持自不必说。今天老李这事儿，我先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是老教授又是知名专家，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声名威望建立不易，就这么毁于一旦，我都心痛啊！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尽量帮吧！平息了谣言，让这场风波尽快过去，否则一来不利于医院运营，二来对病人也影响不好。你说是吧？”杨晋元连忙附和，顾楚生却将话锋一转，“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万一事态失控，我看到时候我们只怕也少不了得弃车保帅啊！”顾楚生故意将话挑明，表明自己的意见是必要时与李劲扬划清界限，保全医院名誉，同时也以此试探杨晋元。r
“那是自然！”杨晋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