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全国外科界的知名专家，又是我们院的骨干！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蹊跷。那篇与外国教授相关的论文……我是这么想，或许，有第二作者的吧？”杨晋元自顾自地说，“你们这些专家教授啊！喜欢当挂名作者，文章本不是自己写的，小辈们一请求就欣然应允。这样容易出问题的！谁知他的写作过程？万一写作者心术不正，那不是被无辜祸及？你说是不是？”r
李劲扬一听顿时觉得盖顶乌云消散开来，杨晋元开了这个好头，让宋青华担当起这件事还不是顺水推舟的事！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就是啊！本来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想提携后辈。现在的学术界什么都谈资论辈的，虽说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但年纪轻轻，纵有天大本事，想独当一面谈何容易？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提点照顾！我也是……唉……”李劲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r
杨晋元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李劲扬的肩膀，“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有些事儿可要记真切了，马虎不得，有证有据的，摆上台面，不论是谁问责、谁调查，不都好处理了嘛！”r
“那是！那是！”李劲扬赶忙点头，一团和气的氛围让他平静不少，心里琢磨着如何向杨晋元提及宋青华的事。这件事的最终促成，若能得杨晋元以院方的名义再使一把劲，应是十分稳妥了，这也是为何自己一清早赶来碧荷公园“守株待兔”的原因。r
杨晋元摸了摸下巴，右边眉毛微扬，有些谨慎地问：“不过，话又说回来，请你挂名的这个，到底是……”r
李劲扬心中早有盘算，却故意面露难色地吱唔起来，“这个……杨主任，您向来是心如明镜、洞若观火，我知道肯定是瞒不过您，只不过这个医生……”r
杨晋元有些紧张，赶紧问：“怎样？”见李劲扬目光闪烁，语焉不详，立刻明白过来，“莫非也是我们院里的医生？”r
李劲扬似乎大大松了口气，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不但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还是我们科的医生，我纯粹出于维护后辈的考虑，这才没第一时间澄清……谁知现在闹得这么大！唉！都怪我考虑欠周。不过，说起这个年轻医生，您说不定有点印象。两年前他还因为剽窃惊动过院领导的，也是被一个什么教授告上门来，说……”r
“哦！”杨晋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可是你们科的小宋？”r
终于言归正传了！李劲扬压制住心中泛起那阵如细小白色泡沫般的快感，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呐！急功近利思想十分严重啊！说起他那事，我记得当时您好像是与老院长的看法相左，力主让他去基层医院锻炼的。那时我就十分赞同您的处理意见，年纪轻轻就作风不正，以后如何成得了大事？不过——您知道，那时碍于老院长的情面所以我……谁能料到那次他竟不是初犯！如果那时采纳您的意见，对这个年轻人，对我们医院，说不定都……”如今老院长已经退休，李劲扬说起话来显得肆无忌惮，当时他可是坚定拥护老院长的主张的。r
“哎，哎！”杨晋元冲他摆了摆手，“说那些于事无补！关键是看现在如何处理比较妥当。”r
“那是！”李劲扬严肃地点了点头，小眼睛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r
“小宋……”杨晋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试探着说，“劲扬啊，你是挂名作者，按说应该没有参与或指导写作吧？”r
“没有！没有！”李劲扬急忙连声否认，眉毛略皱，一副厌恶鄙夷的表情，“他写完给我，我阅后觉得不错便同意了挂名。”r
杨晋元点了点头。在碧荷池边打太极的老者早已不知去向，车鸣声和人声穿过竹林的屏障在池面上聚集、膨胀，发出持续模糊的声响，杨晋元皱了皱眉，清晨最安宁的时刻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