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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逃出丽江


“无为寺的师父教的。代代巫祝都得习武练剑的。”凌云说。

“无为寺?”

“你连无为寺都不知道啊,青豆哥哥。段家皇族九位削发为僧者,有六个在此。”阿飘抿着嘴唇,杏仁小眼黑黝黝地盯着我。

“哦。那除了你们俩,还有其他巫祝吗?”

“巫祝的血统是隔代相传的,我和阿飘的祖辈都曾是各自族里的巫祝。巫祝一个时期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说,你和阿飘得到了当奶奶时才传下一代巫祝。”我说。

“恩,是这样的。”凌云笑了笑,阿飘低下脸去。

“哦,对了,凌云,当时在火车上,你为什么施于我催眠术?”我忽然想到要问这个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疑虑。

“呵呵,朱楠真是聪明,是他跟你说的对吧。”她问,我默默点头。

“因为我需要确认你真的拿到了双子石。灵悟寺那么多机关,那么多隐秘的信息,连我们的祖父辈都不能破解,而你居然一一化开了,真是难以置信。”她微张着口,摇头晃脑。

“啊......这个啊,不瞒你说,没有朱楠的指引,我一个人是万万不行的。”

“哦......是这样啊。可青豆,你要知道,双子石已经800多年未曾现世了,它只在大理人民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亵渎不得的。双子石内有女娲一族的石灵,就是菁菁,它具有自己的意识,且拥有凡世之外的超自然力量。历史上凡是获得神石的人,最终都失去了本心。南诏国王皮罗阁如此,大理国王妃苏馨懿亦如此,成为了失心人。所以,为了防止悲剧重演,历代大巫祝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寻石者。说心里话,我和阿飘都不愿意相信你就是寻石者,青豆,我们曾想过阻止你,但......”她目光忽而游离我,欲言又止。

倏然间,凌云绵绵一笑,似有话要说,却未启口。

“失心人?”我一怔,想到了段思誉的《失心记》,忙取出了午间那三份段思誉的纸张,一一递给凌云与阿飘。

“朱楠挣扎着想告诉我双子石真正的秘密,说是就藏在《失心记》里,他说,世上还有第二颗双子石。”

我话音刚落,凌云与阿飘不由得皱起秀眉,“什么!我和阿飘长这么大,可从未曾听说过世上有第二颗双子石!”她说。

“可这是朱楠失去意识前,极力道出的。说完这句,他便失心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两颗石头,同时落入坏人手里。”

“青豆,你,真的相信朱楠的话吗?”凌云与阿飘从未这么认真地目视我。

“我信!”说不清为什么,我竟是如此坚信,然并非朋友朱楠的推断,而是我的心,是那首悠远空灵的古韵律,它在死死牵引着我。这条路,我也甘愿执迷下去,定要走到底。尽头处,究竟有什么?

她俩怔怔望了我三秒,倏尔嘴角微杨,“好吧!那我们也相信你,我们会和你一起阻止阿修罗获得第二块石头!”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于阿修罗找到第二颗石头。”我说。

“说得对。青豆,为了争取时间,能不能把这三份纸张借给我,我和阿飘回去仔细瞅瞅。”

我笑了笑表示默许,目送着两人走出房门。不多会儿,走廊里传出了棠七的声音。

“真的不用在这里住吗?”她声音由远及近。

“真的不用,再说我们还要出去巡视一趟,摸清阿修罗的走向。”听到这句,我忙出门去,“你们俩还得和它打,省省吧,看你那腿。”我说。

“不行的,太危险,你们别去了。”棠七亦说。

“没事,我们只是确认一下它还在不在束河,不和它发生冲突的。放心吧,棠七,青豆。再说,我们是巫祝,定是要把石头重新取回来的!”凌云眉梢一凛,似下了决心。

“那一定小心!”棠七说。

凌云与阿飘走去不到三步,似想起什么要紧事,募地回头,“对了。青豆,你把手机号给我,在接到短信之前,你们任何人不要出门,谨记!”

我把号码给了凌云,边不解,“为什么呢?”

凌云把眼挑向深黑的束河天幕,幽幽说:“因为,有一种最可怕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她没在细述,而是从挎包里取出四根青灯草给我,并说:“待会把青灯草给李博和她女友,还有你们俩,随身携带,千万别让它离身。别关手机。”阿飘用迷离的眼神盯了我一会儿,俩人便离去了。

望着手里四根黄绿交错的一尺小草,雾霭涌上心头。

这天晚上,棠七忽然对我不理不睬了,无论我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只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提早睡了。有可能是最近接踵而来的事情太过于诡异可怕,她心累了吧。于是,我也没敢再叨扰她,只一个人开始写7月2日的记事。

随着窗外的一挂挂灯笼也渐渐淡了去,除了棠七偶尔的翻侧声与呼吸声,房间安静已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深夜了,我恍惚间听到有人下楼,咚咚的,一下一下,节奏混搭无序,然并没有出门察看。

日记临近尾声,已然五点了,我居然一写又是一个通宵,但我丝毫不困,却是令人费解。正想间,小睡在裤袋里的手机急急震颤着,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短信,却不是那个陌生号。我忙点开信封,不觉心下一紧,原来是凌云,她说:“深夜打扰万分抱歉,情况紧急,青豆,一时不防,让抽象抢走了我手里的纸张,阿修罗已经拿到下一个石头的线索了。你赶紧叫醒他们,拿好你们的行李,悄悄出客栈,我们拐柳巷广场见!别找老板结账!”

我感到莫名,问她缘由,她即刻回信说:“除了我们六个,整个束河的人都被阿修罗控制成了眼线!我们眼下只有想办法逃出丽江,赶回大理找师傅想办法。记住,你们坚决不要和其他任何人搭话,也不能回应任何人,因为只要你们当着他们的面说话了,阿修罗就能发现你们的位置,你们不说话,它便发现不了。路上遇到围堵你们的黑衣人,远远绕开。”

我轻轻绕到抽象房间,发现门扉虚掩,里边果然空无一人,那么,刚才的脚步声莫非是......

我忙叫醒其他三人,给他们看了短信。

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人摸着黑,呼吸着湿寒的空气,匆匆走出客栈。朝着李博的本田车寻去。果然,路上全都是一些低着头晃荡着身子的路人,时不时跌跌撞撞地走近你。

整个城镇除了一群群皮囊慢腾腾的步行声,再无其他亲切些的声音,气氛阴晦,压抑而凄寒。

我们大气不敢喘,一步一留神。在巷子口,站着一个黑衣斗篷的持剑者,正伺机以待,等着麻雀出巢。李博把食指按在嘴唇上,而后指指一侧的白墙,示意一行四人靠墙走。我们忙抽身贴到墙壁上,擦身慢行,徐徐靠近他。他寂静无声,脸面不祥,左顾右盼间透着一股子煞气。离他越来越近了,发现他个子挺高,显得精瘦,这身段,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待我们离它大概只有五米左右时,他望向了另一方,背对着我们。李博挤挤眼,蠕动着嘴唇,仿佛在说:“趁现在。

我们三个点头示意,而后他小声地凑到我们耳畔说:“一个男孩带一个女孩,分两波走,一前一后,青豆,我和阿嬉朝前先走。你们跟过来。”语毕他牵着阿嬉,弓下腰,向右探着脑袋,缓缓横着步子。黑衣人未曾听闻,兀自站立,斜倚长剑。就这样,李博俩人顺利地绕出了巷道口,并在对面向我打着手势。

我紧紧抓好棠七的手,笑着摸了摸她的黑发,“别害怕,”我作着口型。她微微点点头,凑到我耳边说:“小心。”

巷道口不过几米见方,幸好方才天光黯淡,我们又是蹲身徐行,方才不被注意。可眼下,东边天空已然列出鱼肚白,再不抓紧绕过去,怕是有些晚了。黑衣人依旧背向我们,李博在对面不住催促着,打着手势。

在这昏暗而无声的时刻,我沉沉闭眼,吸住气,把心一横,而后开始朝巷子中间探出身体。棠七跟在我身后一米处,循步而行。两个人就这么慢条条地向着右边巷道口躬身挪去。

突然,一声尖利的长啸由远及近划破了静寂的黎明天空,那是一只来得很不是时候的黑乌鸦,黑衣人猛地转了回来,黑色的兜帽瞪住我们。我心下一凛,全身战栗,忙握好了棠七的手,三步并作二跨向了李博。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了一波嘈杂的凶狠的话音:““是他们,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们四人一愣,回身看去,只见一胖一瘦两个黑色身影正冲着我们压来,潜意识让我们撒腿就跑。

两女孩跑不快,我和李博干脆背起了她们。一路奔走,与无数低头缓行的皮囊擦肩而过,却是不敢回头。

月光犹在,清风幽凉。一场穿越在束河古镇大街小巷的追逐,正在上演。我们两人拼命地跑,两位女孩在背上不住地为我们加油打气。黑衣人隔在10步开外,越聚越多,穷追不舍。人流不断,好几次竟是险些闯到失心的皮囊。

“你把车子停那么远干什么?”我胸膛起伏着,满头大汗。

“我没办法,刚来人太多,给挤的。”李博大口呼吸着,加快了速度。

“你跟紧我,进来!快!”我跟着李博窜进了一道黑漆漆的无人小巷,里边清寂无声,岔道繁多,我只管按着他的脚步,拐来绕去,就这么奔窜了一阵子。

“这么多道口,你可别瞎转悠。”我说。

“只有先甩开他们。你听,后边没脚步声了。”他猛地停下了,放下阿嬉,喘着粗气。

果然,我们不知不觉竟已串到了巷道网的最深处,后方静悄悄的,眼前横亘着三道岔口。“走中间!”李博说,带着我们一行人继续前行。

不多远,半路上撞见一位老太太。一脸堆笑,一身红枣色的棉褂子,脸部菱角分明,眯缝着眼睛,搭拉着满面皱折。

“几位是大学生吧,怎么,早晨做运动啊,累了的话,不妨进屋里喝杯茶水。”老妇人话音拖延,沙哑。

“哦,不用了,谢谢奶奶。”阿嬉竟然回话了。老妇人忽地喝喝一笑,露出狰狞的五官,牙齿凹凸不平,她冷冷地说:“哼,想跑,休想!”

“不能出声!糟了,快跑!”我这才反应过来,然而太晚了,老妇人已经一把揪住了李博的袖口,她忽地大笑起来,古怪而骇人。

幽深的巷道后方,随着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声,瞬间齐刷刷亮起了一排排灯泡般的长条物,同时,一阵阵刺耳却凶悍的狗吠震响在这原本安静的小巷,我们一怔,无助地望向身体后方。那里,少说有七八十只目闪血光的藏獒,钢齿突兀,白色口水奔流不止,正带着敌意盯视着我们。阿嬉哭叫一声,蒙住双眼。我们的瘦腿,一时间也因惊骇而不听使唤了。

当下,只听一声凌厉的尖叫,七八只藏獒终于按耐不住,露出凶恶的面目,吼叫着猛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