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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女孩


婷是个禁折腾的女人,术后没有用杜冷丁,大热的天也没有感染,刀口愈合的很好!三天医生要求下床,以免肠子粘连……

刀口刚刚愈合,婷站在床边腹内撕裂般的疼,眼前发黑,几经眩晕,几经大汗淋漓……最后,还是迈着艰难的步履,走出病房……

腹内的肌瘤没有了,多年的贫血也随着肌瘤的摘除而销声匿迹!术后三天的婷恢复了昔日的容颜,医生说:“你真漂亮,第二个春天来了!”护士小姐在换药时也说:“婷,你现在和术前判若两人,那时的你面如死灰,如今才是真正的你!快四十岁的人了,让年轻人羡慕不已。”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语,婷都感觉她们是在奉承自己,让自己努力的康复,因为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不但医治身体的疾病,也治愈心灵的创伤……没做手术之前,主任医生就和婷说:“如果手术不成功,如果是恶性肌瘤,你做最坏的打算,就算不再是女人了,你还要顽强地活着,只要活着儿子就会幸福!男人都是那么回事,何况你的男人很有钱,你好好的他说不定在外面已经有人了,何况你已经有病!女人在这个年龄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儿子,为儿子努力地活着吧!”

“为儿子努力地活着吧!”医生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她努力的锻炼,由刚开始在走廊溜达,到在医院的花园里欣赏着各种的花卉……她最喜欢的是茉莉花,清新淡雅,喜欢它的圣洁,喜欢她的不张扬!也许,与生俱来喜欢浅色调吧,她的衣服颜色都是浅色调的,喜欢白色,喜欢浅灰,喜欢靠色……

都说手术伤元气,婷深有体会,她时常感觉气脉不够用,溜达一圈就大汗淋漓。不是医生喊她,她都强忍着继续锻炼……

七天了,在处置室护士小姐给婷拆线,拆掉紧绷刀口的线,婷感觉了轻松……如果没经历过手术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缝合线在刀口快长好后的紧绷……那种紧绷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动一下就感觉肉被紧扯一下,捆绑般的疼!

都说经历是财富,婷的经历要比同年龄的人多……也许,这也算是财富吧!

终于出院了,婷感觉自己是放飞的小鸟,可以自由地在自己的领空翱翔!她恨不能一步跨入家的大门,在家里就可以远离医院消毒水的味,她讨厌那味,在孩提时代就讨厌,她始终认为那是死人味……

回到了阔别十几天的家,当把家的门打开,久违的温馨回来了。儿子也放假了,可以在身边。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只要儿子在身边,就别无所求,何况婷这样的女人,没有脱俗,还有点以儿子为中心!看破红尘的那种……

G要走了,他临走之前要给婷找个保姆,照顾婷一个月,婷感觉自己能行,她不希望找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晃……朋友也极力地推荐自己侄女,让侄女帮助婷一个月。

于是朋友的侄女走进婷的家,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个字不高,皮肤白皙,细长的眼睛笑眯眯的,很可爱!虽然她年龄小,却能做可口的饭菜,收拾家里也是没得说!她的老家也是山城的,让婷对她有了亲切感,何况这个女孩懂事让人心疼!

既然是朋友的侄女,婷就把她当成了自己孩子!没有巧使唤她,只是让她买菜,每天做一顿饭,其余的婷但凡能做的绝不让孩子做……那个女孩其实很苦,年龄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继母视她为眼中钉,所以才投奔姑姑,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学会看人的脸色!看到女孩,婷想到了自己,如果母亲在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故去,自己的命运说不定和这个女孩一样!同样的命运,让她对这个女孩怜惜起来……

女孩,很聪明,她感觉到了婷关切自己,很感动……她总是趁婷不注意的时候,换掉被罩、床罩,拿到她姑姑家里洗,因为她不想让婷看到她多辛苦!

她还会在姑姑家为婷做上家乡的特产,让婷感受着久违的乡情……那是个一个炎热的中午,婷自己收拾完房间,感觉气脉不够用了,躺在床上喘着气,门打开,女孩端着一个小盘笑吟吟走进来,“大娘,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女孩是随着她姑姑家的孩子,称呼婷的。她这样的称呼让婷的同学、同事们忍俊不禁……“大娘,多么古老的称呼!和婷很般配!”这成了日后的笑柄,其实笑柄早就有了,婷同学的孩子和儿子一般大,为了亲热,他让自己的女儿称呼婷为大娘,那年小孩子刚刚会说话,奶声奶气的一声大娘!没笑破大家的肚皮,有这么年轻的大娘吗?大娘都是被看做是老大妈的人……

年轻的婷早早进入了老大妈的行列,叫大娘不止同学的孩子,还有其他人……今天女孩口里叫着大娘,在客厅里把饭桌摆好,她给婷端来什么了,让婷恨不得一口吞下,那浓浓的故乡情,都化作那盆里的食物!

那盆里是什么稀罕物?让婷垂涎欲滴……原来是酸汤子,那可是山城的特产,婷对这口倒是刻骨铭心的记着……童年的婷,就喜欢这口。可是母亲不喜欢,父母的老家在吉林,父亲的祖先三百多年前从山东省来州府闯关东到吉林成了占山户(占山户就是到了荒芜人烟的地方,自己开垦荒地,能开垦多少土地都归为自己所有,父亲的祖先是一介书生,如果不是莱州发大水,黄河决口子不会放弃功名利禄远奔他乡,也不会兄弟俩在山海关失散……)。母亲的祖先怎么闯关东到吉林的无处考量……所以吉林那地方没有吃酸汤的习惯,更何况母亲不喜欢汤汤水水的,喜欢吃米饭、窝头那种扛饿的主食……她经常说:“酸汤子,清汤寡水的,吃完了一会儿就会饿,那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喜欢吃的。

婷,吃酸汤子还是在同学家,不知道同学的妈妈怎么样将玉米面和成的,怎么样的发酵……软硬适度的汤面就完成了,她站在大锅旁,把一个自己做的汤套戴在手中,手中握着一团面,像变魔术似的,长长的圆条沿着大锅的边缘滚进了沸水里,那时她感觉同学的妈妈很美,她像一幅画!这幅画在那一刻定格在婷的心里……其实这幅画不但定格而且永久地挂在婷的心上,在今后多少个没有食欲的夜晚,那沸水中的圆条成为梦想的美味……多少回梦里她品尝着酸汤子,多少回梦中回忆着那精彩的时刻!

婷想着童年的往事,同学妈妈身影霎时清晰,再看看眼前的女孩,她在锅旁该是怎样的美丽,婷能想象到,真是个细心的女孩,她能知道婷喜欢什么……婷已经迫不及待了,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女孩打着卤,那是用故乡的野菜加上淀粉打的卤,菜的名字婷不知道,那个女孩也不是很清楚,那是她父亲托人捎来的,如此的美味佳肴,让婷感觉时间过得真慢……终于好了,婷吃一口酸汤子,酸酸的、滑滑的、软软的,就是那个味!当年在同学家吃酸汤子仿佛就在眼前,那天的卤也是野菜!只是此时是自己品尝,当年可是一桌子人!真羡慕兄弟姐妹成帮的家庭……

酸汤子,真的爽口,婷一口气吃下一大碗,害得女孩着急了:“大娘,别吃了,还有呢,你愿意吃我还会给你做……”真没出息,婷感觉不好意思了,多日来没有食欲,是婷没食欲才让女孩煞费苦心的。

让女孩煞费苦心的还有……一日,也是快到中午了,女孩姗姗来迟,儿子去了同学家,同学招待儿子吃饭,儿子打来电话,说吃过饭就回来!

婷,没有饥饿感,不知道怎么的,从懂事起就不知道饿,可能饥饿神经麻痹了。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是睡非睡,她恍惚中,回到了童年,妈妈的干姊妹,喊着婷,她给婷端来了饺子,那饺子透着明,里面的陷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说饺子里面什么陷,没人看得到,今天的饺子陷就看到了。

就在婷接过饺子,想吃的时候,妈妈说话了:“这丫头,真是的,就喜欢吃那些古怪的东西,正经的东西倒是不喜欢,长大了也定会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真扫兴,饺子没吃成,倒挨了一顿数落,没心情,一急醒了,原来一梦!梦是心中想,这养病养的口味也刁钻起来,净想着童年的食物……只可惜那种透明的饺子婷不会做,妈妈也从来没给婷做过……

梦中的情景婷经历过,那个阿姨经常给婷送来她精心烹制的食物,虽然不是什么美味大餐,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总能让婷吃得津津有味……婷有时都恨不得去她家做女儿!

听到了熟悉开门声。“大娘!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真是想啥来啥,刚才梦里还梦着的饺子端到床前……饺子的个头一般大,饺子的形状很好看,像元宝似的。个个透着明的亮,里面的陷绿的可爱!咬一口很劲道,滑滑的,软软的。就是童年吃到的那种饺子。细问女孩才知道是用淀粉和成的面,那种和面技术含量高,婷都没学会……

可爱的女孩,伴随着婷度过了一个月的光阴,这一个月里,女孩给婷无限的欣喜,婷给女孩无限的温柔……在分别的时候,女孩握着婷的手:“大娘,我真愿意在你家,在你家让我感觉了妈妈的温暖,你的温柔让我有了家的感觉,大娘!收留我吧!”

“孩子,不行,我不能夺人所爱,你姑姑会伤心的。如果和你姑姑不是朋友我一定收留你,做我女儿都可以……”

就这样含着泪,送别了女孩,女孩没有要婷给的报酬……她就是在出嫁后,也时常会对爱人说起婷,说起那段温馨的日子!

正是:破阵子女孩

明月高楼旧景,姹紫嫣红心晴。寄去相思托飞鸿,遥寄祝福三两声。乡关总是情!

命中相遇天定,恰似母女深情。前生缘分化今生,今生再续前生情。回眸长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