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戏中戏外

半刻钟前೿婉儿从前院小跑而出೿准备去厨房大婶那里领了今儿的银子便回去。r

怎知೿才经过前院和后院之间的月亮门೿就被人绊了下೿狼狈地摔倒在地。r

她刚想爬起೿一只脚却踩在了她的背上೿令她动弹不得。r

随即೿头顶响起一道狠狠的咒骂声೿“小贱人೿居然敢对王爷投怀送抱೿不要脸的东西。”r

婉儿认得这声音೿是马小姐的。r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才会摔倒的。”婉儿哽声解释道。r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说是本小姐给你创造的机会？”马云娇越说越气。r

事情怎么回事೿她心里不是不清楚೿只是咽不下这口气。r

若是这丫鬟很貌美也行೿就这么一副普通的容貌೿居然还能吸引了王爷的注意力。r

后来೿她派去监视的人回报೿靖王说೿婉儿这张脸长得很像他的王妃。r

马云娇心里顿时生了歹意೿如果婉儿没有了这张脸೿靖王是不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r

她将随身的匕首拔出೿对踩着婉儿的小厮吩咐道：“将她拉起来。”r

“是೿小姐。”两个小厮立刻弯下身೿将婉儿从地上拉起೿一人架着一条胳膊。r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婉儿不停地晃着头೿哽声求饶೿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r

“晚了ǿ”马云娇将匕首抵在婉儿的脸上೿“不过೿你放心೿本小姐一向很仁慈೿绝不会要了你的命。”r

“小姐……”婉儿的眼中惧意不减。r

“本小姐只想毁了你这张脸。”马云娇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用力气೿婉儿白皙的脸颊便立刻沁出了血珠。r

“不要——”婉儿凄厉地惨叫一声೿泪水流过脸上的伤口೿混着血水流下。r

马云娇被她哭得一阵心烦೿不耐烦地吼道：“哭什么哭？本小姐会给你一笔安家费೿让你和你相公过好日子的。”r

在马云娇看来೿这边城的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一张脸换一辈子衣食无忧೿这是她给的恩赐。r

“小姐……不要……”婉儿好似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哀求。r

“真烦ǿ”马云娇一皱眉೿匕首刚要再次向婉儿的脸颊划去೿手腕却忽然被一块硬物打中೿哐当一声೿手中的匕首已经落在了地上。r

“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本小姐？”马云娇怒喝一声೿视线狠狠地向身后扫去೿还不待看清来人೿一片树叶已经向她飞来。r

耳边嗖的一声೿叶子从她的俏脸上划过೿当即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r

“啊——”她惊叫೿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脸೿血水顺着她的指缝溢出。r

待她看清身后那一身华服的伟岸男子೿瞬间傻了眼。r

两个按着婉儿的小厮೿吓得一缩手೿退后两步。r

婉儿一获自由೿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向也在向她走来的皇甫烨。r

他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和泪水೿心里狠狠一疼೿“对不起೿我来晚了。”r

婉儿感激地看着他೿哑声道：“谢谢王爷救了奴婢。”r

一句感激的回话೿让皇甫烨的心更疼了几分೿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不记得他了……r

马云娇看着眼前对望着的一对男女೿缓缓落下捂着脸颊的手೿“我教训自家奴婢೿王爷不是也要管吧？”r

“她既是显国的子民೿本王就管定了。而且೿她也没有卖身给你马家೿马小姐这么做೿本王完全可以将马小姐抓进天牢೿治你一个虐待百姓之罪。”皇甫烨眯眸冷凝视着马云娇೿两道视线犹如冰锥一般೿直刺着她。r

马云娇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竟不敢再接话。便在这时೿马将军夫妇收到下人的消息೿急急地赶来。r

马夫人看着女儿满脸的血೿顿时失声痛哭。r

马将军看得也是心尖疼೿但还是瞪了马夫人一眼೿警告她闭嘴后೿才快步来到皇甫烨的面前೿扑通跪了下去。r

“王爷೿是末将教女无方೿末将愿意受罚。”r

“将军请起吧。本王相信马小姐这回也知道错了。”皇甫烨的视线冷冷地一扫马云娇。r

马将军立刻会意೿站起身走到傻眼的女儿面前೿怒声斥责道：“还不向王爷认错？”r

马云娇是真的怕了೿虽不甘心೿却还是小声道：“王爷೿民女知错了。”r

“既然马小姐知错了೿便引以为戒吧ǿ”皇甫烨的面色没有一点缓和。他拉过婉儿的手೿便向王府后门走去。r

“末将恭送王爷。”r

马将军恭敬地跪下行礼೿眼睛里却溢满了恨意。r

他本还想借着这个靖王爷೿一家回皇城೿他不但不赏脸೿今儿还毁了娇儿的容貌೿他又怎么能不恨？r

既然他这般不拿马府当回事೿那也别怪他不客气……r

婉儿这次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出了马府೿来到他的马车旁。r

他松开她的手೿刚要弯腰抱她上车೿她便吓得一缩೿向后躲了去。r

“王爷೿奴婢告退了。”她说着便想离开೿却被皇甫烨扣住了手腕。r

“你去哪里？”他看着她还在流血的脸颊೿以及她眼中的排斥೿一颗心揪得紧紧的。r

“王爷೿快放开奴婢೿若是被人看到೿告诉奴婢的相公೿奴婢……”婉儿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眼中的排斥被哀求淹没。r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一日೿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如刀子一般೿剐着他的心。r

“你相公？”他的唇角缓缓咧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r

但是೿一点都没有。r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看着她满是血污的侧脸说：“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下೿不怕你相公担心吗？”r

她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脸颊上的伤೿“回家前೿奴婢会先找郎中。”r

“现在这个时辰೿医馆怕是都已经关门了。”皇甫烨对不远处的无心招招手೿“让本王的属下给姑娘擦点药。”r

婉儿看了无心一眼೿点点头೿“那婉儿便谢谢王爷了。”r

“不必客气೿你也是受本王连累೿才会伤了脸。”皇甫烨声音无波地回道。r

“姑娘೿属下为您上药。”无心拿出上好的金创药೿撒在婉儿的伤口上೿又问೿“姑娘可有丝帕？”r

“有。”婉儿点点头೿从袖中扯出自己的丝帕೿顿时一股扑鼻的梅花香气散开。r

皇甫烨的神情僵了下೿似无意地随口问：“姑娘喜欢梅花的香气？”r

婉儿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嗯。”r

无心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动作极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r

“姑娘೿好了。”r

“谢谢你。”婉儿真心地对无心笑了笑೿皇甫烨不禁因这笑容恍神。r

旋即೿她转身对他一欠身೿“王爷೿奴婢告退了。”r

“嗯。”皇甫烨微颔首೿并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看她小跑离开后೿才吩咐无心೿“其他人先回府೿无心你去查查王妃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

“是೿王爷。”无心刚一领命೿皇甫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r

婉儿一路疾行೿穿过了几条街೿才转进一处极为破败的院落。r

而此时೿屋里正亮着微弱的灯光೿断断续续地传出男人的咳嗽声。r

尾随而来的皇甫烨见她抬手推开茅屋的门೿走了进去。r

随即೿屋子里便传来了她的声音೿“相公。”r

相公೿她居然叫别的男人相公。r

皇甫烨只觉得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憋得胸腔里一阵闷痛。r

“婉儿……咳咳……你的脸怎么了？”男人声音虚弱地问。r

“没事೿不小心刮伤了。相公೿你饿了吧೿婉儿去给你做饭。”她的声音柔柔的。r

“咳咳……累了一天……咳咳……别做了……早点休息……咳咳咳……”男人每说一句话೿便要咳嗽几声೿不难听出他此刻已是病入膏肓。r

“那婉儿去给你熬药。”婉儿的声音一哽೿拿起桌上的药包೿转身跑出了屋子。r

皇甫烨看着月色下೿蹲在院子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生火的女子೿泪再次迷蒙了视线。r

他很想现在便冲出去೿将她拥入怀中೿霸道地宣誓೿不离不弃。r

可是೿她怕他೿不喜他的接近……r

难道೿他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落泪吗？r

吱呀೿破败的门扉被推开೿走出的男子脚步虚浮೿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面色惨白得如鬼魅一般。r

婉儿闻声望去೿连忙站起身೿上前去扶那男子。r

“相公೿你怎么出来了？”r

“娘子……咳咳……跟着我……你受苦了……”男子借着她搀扶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稳。r

婉儿将头埋进男人的怀中೿“不苦೿只要一辈子能与相公在一起೿婉儿就不苦。”r

“婉儿೿若是……咳咳咳……若是我不在了೿你……”r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婉儿用手掩住唇೿“相公೿不要说这样的话೿天上人间೿碧落黄泉೿婉儿都要与相公在一起。”r

男人眼中的神色蓦地顿住೿痴痴地直视着婉儿。r

而藏在暗处的皇甫烨೿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子不稳地晃了晃೿险些从藏身处跌出来。r

天上人间೿碧落黄泉೿她都许给了另一个男人吗？r

那他呢？他算什么？r

老天好像与他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在他决心给她一生一世时೿她却忘记了所有೿抛下了他。r

他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一双人影೿只觉恍如隔世೿他已经成了她人生的戏外人……r

婉儿与那男子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呀”的一声೿退出了他的怀抱。r

“怎么了？”男子不解地问。r

“再不看火೿你的药怕是熬不好了。”婉儿指指身后架在火上的药罐。r

男子弯唇笑了笑೿惨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那我陪你。”r

“好。”婉儿扶着他走到药罐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便蹲下身看火。r

两人时不时地会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便连空气中都流转着幸福的气息。r

皇甫烨缓缓捏紧拳头೿骨节处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很想现在就冲出去೿大声告诉她೿他才是她的相公。r

可是೿他竟然不敢೿因为他怕她会恨他೿会更加不肯听他的解释。r

他必须忍೿必须等到无心查出她这些日子的遭遇೿他才能对症下药。r

他在煎熬中೿看着院子里两个人的恩爱场景೿好似那火上烧着的不是药罐೿而是他的心。r

终于೿药熬好了೿他看着她小心地取下೿倒入碗中೿又小心地吹凉೿才舀了一汤匙೿递到男子的唇边೿“相公೿喝药吧ǿ”r

男人双眸含情地看着她೿甚为听话地将她喂来的药吞下೿唇角一抹幸福的笑意会让人误会೿他喝的不是药೿而是蜜糖。r

喂他喝完药೿婉儿放下药碗೿扶起他೿两人双双走进了茅屋。r

皇甫烨的神情一戾೿不敢再沉浸在悲痛中೿迅速闪身来到窗边೿监视着里边的一举一动。r

有些事情೿他可以忍೿但有些事情೿他决不能忍。r

他不管他们之前是否有同床过೿但既然他找到了她೿就绝不会允许别的男人再碰她。r

“同床”两个字೿在他的心头挖下深深的一道伤口೿他却告诉自己೿不管她曾遭遇过什么೿他都要她೿他都爱她。r

他透过窗子的缝隙೿看着她帮他将披在肩头的衣服扯下೿扶着他躺下೿紧接着便脱自己的衣服。r

他再也无法隐忍೿再也顾不得是否会吓到她೿一掌打烂本就破败的窗子೿飞身跃进去೿将站在床边的婉儿拉进怀中。r

“咳咳咳……”床上的男子一急之下೿咳嗽得更厉害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那瞪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r

婉儿愣愣地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惊呼一声：“王爷？”r

“跟本王回去。”皇甫烨的声音里皆是浓重的怒意೿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r

婉儿一惊೿狠狠推开他೿“王爷೿奴婢已经有相公了೿还望王爷自重。”r

“你的相公是本王೿不是这个病秧子。”皇甫烨抬手直指刚刚从床上爬起的男子೿一身杀气腾腾。r

“奴婢真的不认得王爷೿王爷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婉儿向侧面迈了一步೿挡住床上的男人。r

而仅仅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再次刺痛了皇甫烨的眼。r

她就这么在乎那个病秧子？r

皇甫烨狠狠地合眼೿再睁开时೿已满是狠辣。r

他劈手捞过婉儿೿扣着她的腰肢೿将她夹起೿“跟本王回去೿本王立刻让安以墨回来೿他一定会医好你的。”r

“放开婉儿……”床上的男子一急೿跌落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r

“相公ǿ”婉儿失声惊呼೿在皇甫烨的腋下不停挣扎着೿已是泪流满面。r

皇甫烨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男人೿眸光一寒೿极快点住婉儿的穴道೿抱着她径直走出了茅屋……r

是夜೿边城的靖王府书房中೿皇甫烨一脸阴霾地坐在桌案后೿听着冷焰的禀报。r

“王爷೿属下赶到时೿人已经去了。”r

皇甫烨惊得站起身೿“怎么会？”r

他带她离开茅屋后೿便立刻派了冷焰亲自过去处理那病秧子。r

他知道೿不管她失去记忆೿还是恢复记忆೿她都不会希望那病秧子有事೿若是他有事೿她势必会恨他。r

“可有验尸？”皇甫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问道。r

“验过了೿那人本就有肺痨೿病入膏肓。是以೿一时激动೿才会去了。”r

皇甫烨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对冷焰挥了挥手。r

待冷焰退下೿他才站起身೿走进书房的里间。r

而里间的软榻上೿此时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脸上犹带着泪痕的女子。r

她很抵触与他回来೿即便他封住了她的穴道೿她不能说话、不能动೿却仍是满眼的恨意೿满脸的泪水……r

他见不得她这样的目光೿只能给她服下迷药೿让她暂且昏睡过去。r

他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上她的脸颊೿心尖在微微发颤。r

失去她的三个月里೿夜深人静时೿他总在回忆与她的过往೿想象与她再次相见时的情景。r

只是೿谁又能想到೿再相见೿物是人非೿她已经与另一个男子互许了终身。r

他转头೿看向衣柜的方向೿那里边还放着那日她在皇城买的红绸೿她还说೿她要亲手为他做喜服……r

可是೿为何再见时೿她已经叫了别的男人相公？r

他忽然成了戏外人೿恨不得೿怨不得೿只能痛心疾首地看着她。r

他此刻才明白೿最残酷的不是生死离别೿不是磨难೿而是那个人就在你的眼前೿你还爱着೿而她的记忆里却已经没有了你。r

“绾绾೿这是你给我的报复吗？”他悲凉地笑೿眼角的晶莹泪珠在暗夜里闪着冰冷的光。r

这样的报复果真够残忍೿比一刀杀了他೿更让他痛。r

他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一下一下地摩擦೿感觉着她的温度、她的存在……r

皇甫烨为了让婉儿心甘情愿地留在王府೿用了最卑鄙的办法。他让暗卫易容成那病秧子೿并以那病秧子的安危相威胁。r

于是೿婉儿不再哭、不再闹೿安安静静地留在了王府中。r

而无心在第二日೿也带回来了查探的消息。r

这个病秧子叫白易凡೿是一个书生೿因得了肺痨೿便长年待在家中೿靠卖字画为生。r

一个月前೿上街卖字画的他೿在街上捡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霍凉染。r

一饭之恩೿让失去记忆的霍凉染以身相许೿作为报答。r

两人操办婚事的时候೿还请了几个邻居去做客。是以೿这事并不是秘密。r

皇甫烨听完无心的汇报೿蓦地抬手೿一案的东西都被拂落在地。r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已经来了边城。r

他竟还一直派人在她落崖的周围寻找೿怪不得找不到她。r

只是೿他不知道೿无心查到的一切೿却是别人早已事先安排好的……r

婉儿看着面前的两匹红缎೿眼中闪过一抹利芒೿完全没有了之前示人的柔态。r

想起皇甫烨对她的威胁೿她就觉得好笑。r

他以为是他威胁了她೿却不知正好中了她的计。r

一个月前೿她和青衣便开始策划这一切೿只等着他中计。r

他们先在边城寻找了一个合适做她相公的人೿便是病书生白易凡。r

他们找到白易凡时೿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青衣用了药物೿才得以帮他续命。r

之后೿他们将白易凡藏起来೿青衣便扮成他೿假装在街上与她巧遇೿再到与她成亲೿一起过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开的೿就是为了日后让皇甫烨可以查到。r

他们知道马将军经常会请皇甫烨去做客೿便在马府两个丫鬟的饭菜里做了手脚೿让她们上吐下泻೿这样一来೿马府就必须请临时的人去帮工。r

于是೿霍凉染顺利地进入了马府೿只等皇甫烨来。r

她为了让这场戏惟妙惟肖೿甚至在马云娇用刀子划向她的脸颊时೿都不曾想过退缩。r

一张脸毁掉又能如何？只要能报复他೿她情愿牺牲所有。r

后边的事情೿很顺利೿一一按着他们策划的实现。r

他们大秀恩爱೿甚至用同床刺激他。但凡一个自负的男人೿都不会甘心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同床吧。r

再加之೿他在悬崖上舍了她೿势必对她有些内疚೿绝对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r

是以೿她才会那么有把握೿她一定可以活着回到他的身边。r

一旦他带着她离开茅屋೿青衣便会放出同样藏在屋子里的白易凡೿而没有药物续着那一口气的白易凡೿自然也就一命呜呼了。r

白易凡一死೿他便不可能再查出任何事情来೿还会因此背负上强抢民女的罪名。r

这样一来೿边城的百姓೿势必会怨声载道。r

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她会替爹、娘೿还有自己讨一个公道。r

一连几日೿皇甫烨都没有去看过霍凉染೿只是派无心时刻守在她的身边。r

霍凉染不禁有些急了೿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在王府೿她要尽快解决掉他೿以便爹爹攻占边城。r

既然他不来೿她便去找他。r

于是೿她来了王府几日೿第一次走出屋子。r

“带我去见王爷。”她冷声吩咐。r

“是೿姑娘。”无心心里一喜೿期望事情会有转折。r

霍凉染跟着无心的脚步೿向皇甫烨的书房走去。r

怎知在经过花园时೿她竟看到了记忆里的第二张脸೿那是柳梦芙的脸。r

她看着柳梦芙已经隆起的小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r

她跟着青衣学习时೿青衣对她说೿这世上的任何功夫和兵法೿都不如善于伪装。r

只有让别人看不出你的情绪೿看不透你೿你才能更胜一筹。r

是以೿她便一天一天地对着铜镜练习各种表情。r

甚至೿有的时候೿她会对着铜镜哭一夜。r

若不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练习೿她见到皇甫烨的时候೿也不会将害怕、难过的表情演得惟妙惟肖。r

柳梦芙看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霍凉染೿一惊೿随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心。r

边城此刻已经传开了೿皇甫烨强抢民女೿还逼死人家的相公。r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与霍凉染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

“你真是霍凉染？”柳梦芙拦住她的路೿一双眸子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打量。r

“是不是又能如何？”霍凉染冷冷一笑೿眼中一抹沉痛闪过。r

“我是靖王的王妃。”柳梦芙自报家门೿想试探霍凉染。r

霍凉染闻言೿眸子一亮೿扑通跪了下去೿哀求道：“王妃娘娘೿求您帮婉儿求求王爷೿让他放了婉儿和相公吧。”r

“你相公已经不在了೿本王妃怕是……”r

柳梦芙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对面的无心视线冷冷地射来೿警告道：“侧妃娘娘೿话可不能乱说。”r

柳梦芙心里这个气೿好歹她也是无心的主子೿无心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警告她。r

没错೿皇甫烨是警告过王府所有的人೿不得将白易凡病逝的事情说出去೿但೿这事瞒得住吗？r

在皇甫烨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前೿白易凡去世的消息೿便已经被邻居知道೿随即传遍整座边城೿一切快得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作。r

是以೿这件事情压不住了೿皇甫烨便只能在王府里封锁消息೿不让霍凉染知道。r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乱说೿而柳梦芙想见霍凉染೿却被拦在了院子外೿若不是霍凉染今日自己走出院子೿她怕是还没有机会说。r

她可一点都不怕皇甫烨会惩罚她೿毕竟她有孕在身೿皇甫烨还能奈她何？r

她一定要趁着自己有“免死金牌”的时候೿将这个婉儿赶走。r

“你说什么？”霍凉染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r

“姑娘೿柳侧妃胡说的೿不要听她的。”无心弯下身೿想要将霍凉染扶起。r

“不要碰我೿你们这群骗子。”霍凉染挥开无心的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满眼恨意地盯着无心೿“带我去见皇甫烨。”r

“是೿姑娘。”无心赶忙领命೿瞪了柳梦芙一眼೿才带着霍凉染快步向皇甫烨的书房走去。r

柳梦芙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弯起唇角೿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腹೿笑得极为灿烂。r

“孩子೿娘一定不会给任何女人机会೿抢你的父王。”r

霍凉染不等无心敲门೿便已经冲了进去。r

她进门时೿顿时酒气扑鼻೿皇甫烨正伏在桌案上೿已是醉醺醺的。r

他努力睁了睁眼೿才看清是她೿“呵呵೿绾绾೿你来了啊ǿ”r

霍凉染的心里忽然一痛೿却故意将这种感觉忽略೿冲到他的近前೿将他从桌案上扯起೿大力摇晃着他的身子೿泪流满面地嘶吼：“你杀了我相公೿对不对？”r

皇甫烨的身子一激灵೿醉意顿消೿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反手扣住她的肩膀೿“我才是你的相公೿本王才是你的相公……”r

啪ǿ霍凉染抬手便是一巴掌೿“你不是೿你这个杀人凶手。”r

皇甫烨被打得愣了下೿双眸一点点地染上赤红೿再也无法隐忍多日来紧绷的情绪೿此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嘣地断了……r

他猛地俯身吻住她೿强硬地撬开她的唇೿疯狂地吞噬着她口中熟悉的味道……r

他口中浓烈的酒气೿侵入她的口中೿却掺杂着一种熟悉的味道。r

只是೿她的脑中೿却有一股意识在强迫着她嫌恶关于他所有的一切。r

她一惊೿牙齿狠狠地落下೿重重咬住他侵入的舌೿直到口中有血腥的味道蔓延೿她才借机将他推开。r

他喝了太多的酒೿身子本就有些不稳೿毫无防备地被她用力一推೿直接跌坐在地上。r

还不待他多做反应೿霍凉染已经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脖颈上。r

“绾绾೿你要做什么？”皇甫烨愣愣地坐在地上೿竟是不敢起身೿生怕自己一动೿她便会将发簪扎进自己的皮肉里。r

“你害死了我相公೿又轻薄于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霍凉染说着೿簪子便往脖颈的皮肉里扎了下೿立刻沁出了鲜红的血珠。r

“不要೿绾绾೿不要伤害自己。你恨我೿可以伤我೿就是不要伤害自己。”皇甫烨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紧张地劝道。r

霍凉染见他爬起೿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够了೿不要再虚情假意。”r

“不是的೿只要你不伤害自己೿让本王做什么都行。”皇甫烨站在原地೿不敢上前。r

“我让你给我相公偿命ǿ”霍凉染激动之下೿手中的发簪又往皮肉里扎了扎。r

“好。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我便给他偿命。”他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里边的匕首೿出鞘。r

哐当೿他将匕首的外鞘扔到地上೿扬起匕首೿便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r

动作之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已经有鲜红的血涌出……r

“绾绾೿可以了吗？放下簪子೿好不好？”他卑微地哀求。r

霍凉染手中的簪子叮的一声೿跌落在地。r

可是೿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她便猛地转身೿向身后的墙壁撞了去。r

“不要……”皇甫烨惊呼一惊೿冲了上去೿却终是晚了一步。r

砰ǿr

她的额头撞上坚硬的墙壁೿身子缓缓软了下去೿额头沁出大片刺目的血水。r

他抱住她软下去的身子时೿她羸弱地轻喘着೿一双水眸此刻只能勉强睁开一条小缝。r

“来人೿请郎中ǿ”皇甫烨疯了一般地对门外咆哮೿全然不记得自己也受了伤。r

“我的头೿好痛……”霍凉染在他的怀中轻轻呢喃೿额上沁出的血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r

“绾绾……”他微哽೿大掌颤抖着捂上她流血不止的额头。r

“好痛……烨……绾绾好痛……”霍凉染好似全无意识一般地呢喃。r

皇甫烨一震೿直直地盯着她೿“绾绾೿你记起我了？”r

霍凉染好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犹自梦呓೿“烨……放手……放开我……我想你活着……”r

他的眼底划过深刻的愧疚೿温热的泪滚过他刚毅的脸庞೿“绾绾೿我不放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r

她是他的绾绾೿她还没有完全忘记他。r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便连那微微开合的唇瓣也不再动了。r

他不禁急了೿“绾绾೿别睡೿再与我说句话೿好不好？”r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中೿唯有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过她的脸颊೿他的心头……r

“绾绾೿不要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不敢太大声೿怕惹恼了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耳边轻喃。r

她的眼帘落下೿不管他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再眨一下睫毛。r

他急得彻底失控೿“郎中೿快点去请郎中……”r

这一日೿整座王府的人都听到了他近乎想要毁灭一切೿又绝望得让人闻之落泪的声音……r

没人知道೿那日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去打扫的下人说೿一地的血೿有王爷的೿有那位王爷抢回来的姑娘的……r

一刻钟后೿书房中还有血气在弥散೿皇甫烨却已经沉静如常。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落在床上那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r

他的衣袍被鲜血大片地染红೿伤口也只是自己简单包扎的。r

这会儿೿郎中正在有条不紊地为她处理着额上的伤。r

须臾后೿郎中直起身೿“王爷೿这位姑娘的伤并不严重೿很快就会醒过来。”r

“嗯。”皇甫烨微颔首೿示意郎中借一步说话。r

郎中立刻会意೿与皇甫烨走到院子里。r

“王爷೿草民帮您处理下伤口吧ǿ”他来时೿这位主子一直说೿先救王妃೿他并无大碍೿只是೿看那衣袍上的血迹೿这伤定然也轻不了。r

“本王没事。”皇甫烨一摆手೿“她之前坠崖೿失去了记忆೿但她刚刚撞到头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r

“恭喜王爷ǿ”郎中赶忙跪下೿“如果草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姑娘脑中一定因为坠崖凝结了血块೿才导致她失去记忆。而刚刚那一撞击೿血块碰巧散开೿记忆自然就恢复了。”r

“当真？”皇甫烨的唇角难得有笑意散开೿雀跃得就像个孩子。r

“草民之前碰到过这样的病例೿也是如此恢复记忆的。”郎中忙道。r

“来人೿赏这位郎中一百两银子。”皇甫烨声音激动地吩咐。r

他从来不是个挥霍的人೿特别是来了边城之后೿就更是克俭೿便连平日自己的饭桌上೿都不会超过两道菜。r

是以೿他今日的举动೿让众人惊叹的同时೿也不禁感叹红颜祸水。r

“谢王爷ǿ”郎中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来跟着管家领赏去了。r

皇甫烨激动不已೿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忽然转身问无心：“无心೿你说绾绾这次是不是真的记起本王了？”r

无心愣了愣೿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不是听不懂他的问题೿只是他这样与她说话还是第一次。r

平日里೿皇甫烨对属下总是不苟言笑೿多一个字都不说。r

“无心？”皇甫烨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无心的回答೿心里不禁一紧。r

他现在最怕听到否定的答案೿问无心೿也不过是想确定他的期待。r

无心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急忙回道：“属下觉得王妃这次一定会记起王爷。”r

“对೿本王也这么认为。”皇甫烨松了一口气೿又徘徊几步೿才抬步向书房里走去。r

可才一进门೿立刻又折返。r

“你去命厨房熬些补品温着。”r

“是೿王爷。”无心看了看他染血的锦服೿“王爷的伤？”r

“本王没事೿一点都不疼。”皇甫烨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温暖的笑意让无心看得晃神。r

“属下告退。”无心被感染೿唇角也弯起一抹弧度。r

谁说人不会变？谁说冷面王爷就一定狠戾？以前不愿意变೿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出现……r

霍凉染昏迷了两个时辰೿才悠悠转醒。额头上的伤೿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r

“咝——”r

“绾绾೿你醒了？”r

皇甫烨握着她的手೿与她同时发声。r

她的目光有些呆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没出声。r

皇甫烨见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绾绾……”r

“烨……”她的嗓音微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坠崖೿流落街头೿嫁人……”r

她的声音顿了顿೿唇角弯起一抹苦涩的笑೿“可是为何新郎却不是你？”r

皇甫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艰涩地启齿೿“绾绾೿对不起……”r

“别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弄人……”霍凉染唇角的苦涩渐渐蔓延೿成了刻在他心里的伤。r

“绾绾೿坠崖时೿我不是故意放开你的೿是有人发了暗器೿使得我抱着你的胳膊突然失去力气。”r

即便她不恨不怪೿他也要与她解释೿他不想她心里一辈子有一个结೿想起来就会痛。r

霍凉染的眸色一滞೿须臾后回握住他的手೿“烨೿我信你。”r

他的眼眶湿润೿“绾绾……”r

霍凉染抬起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眼角有泪水滚落೿静静地流着……r

皇甫烨吸吸鼻子೿声音微哽೿“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r

“好。”她不曾犹豫೿尾音一颤೿呜呜地哭出声。r

“好绾绾೿别哭。”他将她扶起೿搂入怀中೿轻轻顺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她೿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威严。r

他越哄೿她越是哭೿使劲往他的怀里靠去೿压上他的伤口。r

皇甫烨疼得一皱眉೿却未出声೿任由她压着他的伤处。r

他始终唇角微弯೿挂着幸福的笑意。r

哭了好一会儿೿她的哽咽才渐渐弱了下去。他温柔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哭够了？”r

“嗯。”她微颔首೿哭得嗓子沙哑೿“烨೿我想知道白易凡是怎么死的？”r

“他本已经病入膏肓೿无法救治೿想必是见我带走你೿一时急火攻心೿便去了。”皇甫烨并未隐瞒೿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她责备。r

怎知೿她只是轻叹೿“这样他便解脱了೿再也不用拖着虚弱的身子೿坚持下去。”r

听她如此说೿他不禁松了一口气೿“绾绾೿本王会命人厚葬他。”r

她微垂眼睑೿神色凄婉೿“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r

皇甫烨沉默着೿没有接话。r

她见他脸色难看೿一下子便猜出了他的心思。r

“烨೿我与他并未洞房。”r

“当真？”皇甫烨难掩喜悦之情。r

“这种事情೿我还会骗你不成？”霍凉染有些恼怒೿“他都病成那样了೿哪里还能洞房？”r

“绾绾ǿ”r

皇甫烨蓦地俯身吻住她的唇೿借此表达自己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