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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九)


她们在院子里剥莲蓬吃,小姑去换洗,郑颜透过厨屋的油纸窗户向院子那边的卫生间喊:“妈,刚才殷婶来借胶靴。”金恋说:“你回头跟她说,我明早还要去收黄鳝叙子,不能借。”香屎说:“小姑还会收黄鳝叙子呀?”金恋笑笑:“我跟小金四婶和二伯一块干的,我负责收,他四婶负责下,二伯负责卖,你来这些天了,没看见逢集的时候他二伯在门口卖黄鳝吗?”香屎应了一声,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真不容易,丈夫在村里当干部,油水不错,自己本不必要这么辛苦,贤惠的女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暗暗想着,自己以后要好好享受,替所有女人都活一遍。

金Sun捧着一个莲蓬,走到卫生间门口边剥边吃,问金恋:“小姑,你明天带我去可好?金恋嘿嘿一笑,金Sun想着若此时方便,她一定会摸摸自己的小脸蛋,从来亲戚里只有小姑最疼他,就像她疼自己的父亲一样,虽然父亲是小姑哥哥,但当初小姑十九岁的时候就与郑玉清好上了,还意外怀了孕,不得已提前出了阁,相家时婆婆送她一件大朵梅花滚边小领袄,这是她最爱的衣服,很少拿出来穿,有一次她惹到了金鱼,金鱼年少气盛,扒出这件袄子就扔到了火堆里,金恋也没责备他,只是盯着烈火中盛开的梅花,止不住地哭,仿佛自己的青春还没开始就永远的湮灭了。

金恋洗完澡,穿一件月白色布衣裤,金Sun依稀看见小姑梳头发甩下的露水被傍晚的风吹向这里,竟有些刺眼,抹抹眼泪,却什么也没有。

香屎问扫帚在哪里,想把莲蓬碎壳清理干净,她早已看出这家人是爱干净的,却不知小姑夫已备好了扫帚靠在门柱上,郑先生说:“我来。”香屎连忙要夺扫帚,说:“我来我来,怎能让您来扫地。”小姑说:“让他来吧,平时在家都是他扫的,他最爱干净,每天早上都要把里里外外扫干净,把花花草草侍弄好才上班。”香屎惊讶:“原来小姑夫是那么一个讲究的人。”暴毛又说:“看吧,小姑夫和我爸两个人越来越像了。”

郑颜从厨屋出来,问:“妈,要不要把腊鱼剁剁?”金恋俯身下去笑问遥远:“小家伙想不想吃腊鱼?”丽莎说:“表姐别忙了,我们要回去。”金恋不让走,郑玉清也客气:“大老远过来哪有不留饭的道理。”香屎说:“大姑还在家等着我们的油焖大虾呢。”郑玉清说:“她没事,回头我跟她说。”让之再四,她们还是执意要回去,其实是她们来时路上已商量好了晚上要逮萤火虫。

拉拉扯扯到门口,她们要走了,金Sun却留了下来,赶明早起陪小姑收黄鳝叙子,顿时她们觉得被骗了,好不痛快,反正她们在哪都是客人,只是主人不陪着回去,倒像自己不受欢迎似的,现在想留下来也迟了,竟一时愣住了,好不尴尬。那天回去后,收网又没收到一只虾,原来是因为傻到没有放诱饵,说好的萤火虫也没有准时赴约,还被鸡花责备,不给亲戚面子,大家心里都不大愉快,只有睡觉最给人安慰,一宿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金恋就把金Sun喊醒了,两个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收拾好东西,乘着黎明前的夜色钻进田埂里了,拐过来拐过去,到最后金Sun甚至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知身在一片密林里,密密麻麻的黑竹叶像一张巨大的网,遮住了时间与空间,从这里,金恋开始在稻田里摸叙子,也有的被四婶下在小溪缓坡口,金恋就下进沟里,从泥里掏出来,溅一身水,一路上金Sun紧跟在她后面,努力不去想这鬼魅的夜里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敢说,屏住了呼吸,害怕吵醒田野里的动物。别看金恋一副挑着担干练强硬的样子,回来的时候碰到一条响尾蛇梦游,她撒腿就跑,金Sun跟着她哭天喊地。

离开这里,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刚才那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金Sun心有余悸,发誓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但是金恋不能,她做不到,她从来不能闲着,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这样做不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仅仅是为了男人,女人一生都要依附男人,永远也离不开,但这只是对农村妇女而言,因为她们困在了这个包围圈里,明知逃不掉,就不再挣扎,逆来顺受成为安于现状的基石,一旦思想被俘虏,女人这个群体就完了。然而在大城市,命运却反过来,女人可以不结婚,自食其力,孤独终老也没人管,但男人就悲惨多了,他们肩负了更崇高的使命,没有逃脱的权利和机会,他们必须结婚生孩子,一有了家庭,男人就被软禁起来,长此以往,他们的意志就会瓦解,不需要别人再苦口婆心,自身就会否定从前。

清晨的迷雾田野里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可以听见昨晚残留的月亮在微弱地喘息,渐渐地,变为窒息,于是,新生的太阳开始普照大地,水稻叶子精神抖擞地跳迪斯科,露珠飞舞像热情的汗水,上空盘旋的蜻蜓像夜场里的五彩闪光灯。金Sun好似经历了一场冒险,颓然跟着金恋走,亦步亦趋,随便她把他往哪里带,而金恋像没事人似得,迎着晨曦,计划着下一个暗夜与黎明。

顺着这条路走出去,竟连上了二伯家旁边的小路,街上已经有人早起赶集了,二伯正推着大磅往路边走,见金恋来了,命兰儿把大红盆端出来,两个人就坐在路边开始倒叙子,有空的,也有逮着好多条的,按粗细分开卖,卖不掉的就自家吃了。

鸡花在门口扫地,看见了金Sun,把他叫回去,裤子、鞋都脏透了,就在院子里给他冲冲洗洗,洗到私部时,金Sun喊疼,鸡花蹲下来,仔细打量一番,原是肿了,估计是在竹林里让什么虫子咬了,洗完后,给他抹了些风油精,一上午都闷在屋里不敢乱动,快到了中午,鸡花进来喊他吃饭,这下倒好,包皮竟层层叠叠起来,像河底里没人要的螺丝。

鸡花没了主意,跑去找老爷,老爷也慌了神,跑去找金什,金什从老友家借了辆马扎胡子,老爷让鸡花把淫淫的裙子找来给他穿上,满屋子人,金Sun狠下心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下体,又穿上了裙子,在众人的搀扶下,像要出嫁的老奶奶,金老爷一看,呲着牙骂金什:“马扎胡子那么颠,他怎么受得了!”金什得令,赶忙跑出去重新找车,金Sun看着裙子上的小黄花映在门口树阴射下的影子上,觉得真是一幅美妙的剪纸画。

后来金什找来一辆三轮车,缓缓载着他往集上开去,心底里,金Sun宁愿这车开快些,这样就看不见淫淫她们在门口捂着嘴笑。

会诊的是孟医生,屋里看不清,把他拖到门口,扒下裙子,反反复复抬起他的小宠物,眼睛几乎趴在上面,金老爷还在一边喊:“您可一定要看仔细啦。”于是,他又用镊子扯起包皮,露出****来,金Sun一闪念害怕自己勃起,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好,紧要关头,孟医生放弃了,让鸡花把他收拾好,说是****炎,给了一瓶红霉素软膏。

虚惊一场,惊从何来?原来金老爷想起了郑玉清哥哥死于尖锐性湿疣病。

金老爷把孟医生拉到后面,让他再看看,孟医生说:“您老放心吧,当初郑玉光是活该,金Sun一个小孩子,哪里推过油什么的,放心吧,不碍事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