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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七)


离开这里,金Sun的心一下子舒畅起来,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没有存在感的表演,他为自己能从角色之间转换自如而骄傲,人一自大就有种“世界都是我的”的错觉,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一抱住女人,就觉得拥有了江山,迫不及待去拼搏,而女人一躺进男人怀里,就觉得什么都不想要了,如此,甚好。金Sun对笛笛说:“刚刚你说山压他们把这片的海虾都下完了是吧?”笛笛点点头,金Sun爽快:“买,咱也买笼子,下,明天就下,走,去找我妈。”众人都惊呆了,以为他家爆发了。

金Sun去了集市,在烂菜堆里找到了鸡花,道:“我要买海虾笼子。”鸡花拿着一块土豆傻愣着,惊讶儿子怎么突然好像王子,那风度,那气场,哪还是那个唱戏的假女孩,她颤巍巍抠出钱给他,可还是不能理解,金Sun买完笼子,一个人顺着人流往回走,他突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不到天空,只有零落的阳光从高大的人群中射下来,肩上一块,手上一块,笼子上一块,他看看周围,有人拎着蔬菜,有人拎着衣服,有人背着《圣经》从教会做完礼拜回来,而我在干什么?只是买个笼子安慰一下自己,满足一下虚荣心?买得起笼子就能买得起更多?这笼子能装得下成百只虾,却装不下一个自己,那要它何用?

他像个游魂野鬼被一大波僵尸推搡着离开了热闹的集市,回到金家包地,他才清醒过来,有了意思,兴冲冲把笼子上交给金意思,却听二伯说金意思回家了,他就问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金什说好像是大伯好久没看见他了,叫他回去住两天,不去管它,自作主张要把笼子下在刚才有蛇出没的伢沟,不知是兴奋使然还是那个年代孩子的记忆力短暂,他们都忘了有蛇的存在,金Sun带着笛笛重返现场,偏巧碰见山压及手下正收网,不止在陨石村,也不止限于孩子圈,向来划分地盘是不成文的规定,当然这种意义上的地盘并非指地产,就好像在物理课上,你若先掏出一本小说看,那我不管事先是如何计划的,闭着眼睛也要装作在听课,决不能效仿你,那会使我很尴尬,对了,叫先入为主,大家自觉排排站。

笛笛自知没希望了,扭头要走,但金Sun却想试试,他走到石码边,明知这里经常有人洗衣服,不会有虾,还是装作天真地把笼子往水里撂,也不让它伸展开,扔了几次后,看起来很不满意,他来到山压身边,说:“山压哥,我第一次下笼子,不会,你帮我吧!”山压说:“这一片都是我的地盘,你再找别的地方吧。”金Sun说:“就这个伢沟虾最多了,我就一个笼子,也收不了多少。”其中一个小弟往北指,说:“那边屋山头虾也多,你们去那下。”笛笛站在沟对岸说:“那边是金刚在下。”小弟说:“那就没办法了,你们自己想着。”金Sun不甘心,偏要强硬一把,非把网撒下去,山压有点吃惊又有点好奇,拨拨他耳朵,说:“耶?你今天胆大起来了嘛!”金Sun倔强地说:“是猴哥让我在这下的。”山压说:“猴哥?他不会不懂规矩的,你这小鬼又自作聪明。”计谋被识破,金Sun低头不说话,小弟上前要把他的网收上来,金Sun制止,小弟恶语问他想怎么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愿就这样离开,笛笛走过来对金Sun说:“我们还是走吧,回头找猴哥给我们下。”金Sun啐他一口,说他好没骨气,仍然阻止小弟收他的网,死扛到底,小弟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把网扔到了沟里,山压立刻趴下去抓住了,命小弟收了起来,对金Sun说:“既然你不想要,那给我们了。”金Sun哭哭啼啼夺回了笼子,在跑回家的路上,他才想起那条蛇,心里诅咒:“咬死他们。”笛笛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明白金Sun哪里来的那么大火。后来,笛笛为了安慰金Sun,骗他说高塘虾也很多,金Sun看见淫淫她们还在门口玩砖房,不好意思回去,遂妥协了。他俩办完这事很满意。在回来的路上讨论何时收网,金Sun迫不及待,说下午就收,笛笛瞧不起他,说他性急子,多等两天收的虾就多些,笨。

过了好几天,赶上大中午,人心蠢蠢欲动,好像必得做点什么大事才对得起这爆炸的太阳,于是,金Sun召集了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去收网,顶着烈日,下半身都深陷在热辣辣的火气中,鸡花在家门口呐喊助威:“好样的,晚上吃油焖大虾。”等他们消失在大马路南头,关上门,她躺在大前门的竹席上睡午觉。

走在高塘埂上,视野相当开阔,在前方有一条斜斜的长河,从这里看不见河水,只能看到架起的桥和河边一起延伸的白杨欢呼雀跃,透过白杨隐约有几户人家的老房子怪吓人的,还有没有人住不知道,更遥远处是一座大型工厂,干什么的呢?其实就是****赵招引来的勘探队,来小河挖宝的,平日里也没个动静,没个头,干耗着。眼下是黑色的高塘水,白暴毛玩起水上漂是姐妹中最厉害的,层层叠叠,多且优美,但金Sun心有顾虑,这会不会惊扰到水中虾呢?钓虾时一点点小震动都会让它逃跑呢!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小达家的西瓜地,其实是一大片西瓜地,小达家的势力范围小到可以忽略,只是挨着埂边的一遛,但因为其地势倒霉,过路人都会顺手牵他的走,这让小达几乎对这块地死心。笛笛下去摘了几个小西瓜,他们就坐在埂边歇歇,这时光着上身的金意思从河对岸冒出来,笑他们在大太阳下乘凉,然后把裤子脱了拿在手里,只穿一件大裤衩钻进高塘,不一会儿就游了过来,香屎和暴毛有些不大自在,让他把衣服穿好,金意思嘿嘿穿上裤子,两只手摸着胸脯说:“我没带褂子来。”丽莎说:“谁要你穿褂子了,这样就好。”金Sun问:“猴哥,你怎么在这?”金意思说:“妈让我去翻地。”淫淫笑他:“才回去几天就让你顶着大太阳干活,也真舍得。”金意思放下眼皮子想想说:“凉快了妈就要播种。”他抿抿嘴,薄薄的两片唇被晒得通红,泛着亮光,真有味道,金Sun推推他:“快去干活吧,我们要走了。”笛笛从后面伸出来,扭着头看金Sun,说:“走?走去哪?”金Sun回过神来,说:“走——走去小姑家坐坐。”笛笛说:“那也得先收了网吧。”说完又道:“带着网怎么去玩,还是回来再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