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女官绫罗（七）

“哦？原来睿妃也有怕的时候，好，三从四德看来还没学了抛到脑后去。”

被太后这么一说，我更慌，看来是想要搓我的锐气，我忙跪身下来：“臣妾惶恐。”

太后也无意让我起身，搭扶苏皖姑姑的手一步一步的从座塌上而下，只便是那金银丝混织的旗服下摆都让我觉得刺眼，但是它就近在眼前，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从上而下直直逼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这张脸，说不像也有三分相似的，真是让哀家怀念，只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事事休，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西太后端肃的背影就在我眼前，这是一个经历了人事变迁沧桑的人，曾经的豆蔻年华都只化成眼角的疲倦，在后宫中拼杀出一道通天支路，而在他的儿子继位后，她并没有坐享人间繁华的得意，反而更多了人们不能揣摩的寂寥，我现在不懂，可是在经历了整个乾佑的跌宕起伏后，我也终于在某一天领略了这个女人背影的落寞，只是这些都是后话……

她呆滞的看着那副春色盎然的屏风，久久后淡淡吐出几许话：“睿妃，哀家不喜欢你，哀家实在太不喜欢你了，不单单因为你身上让我不太舒服的锋芒，而这些在哀家看来不过是一只小刺猬用来防身的武器，对于哀家，尽多的不喜欢你身上的影子，总是勾起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在我不解之时，太后继续说，“察哈尔图娅……是你什么人？”

听到姑姑的名字，我只身抖寒：“是，是臣妾的姑姑。”察哈尔图娅，正如前文所提及过，因为一些宫廷隐晦，和家族之丑，是不被家族中人所接受甚至提及的。我诧异太后怎么会提及。

她慢慢走到屏风的跟前，伸手抚摸着那一抹一抹栩栩如生的春意无边：“怪不得，头一回见你的面，哀家就心里闹得慌。”然后她转身，噙着那嘴边意味不解的笑容，“苏皖……”

苏皖上前一步垂首应下吩咐，向外高唱：“将英王嫡福晋请上来。”

英王嫡福晋，五个大字如诡异的音符跳入耳中，我不可思议的回身望过去，果然，在晨曦铺洒的台阶上，万道明媚的日光衬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她抬脚跨过高高的阑珊，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向我们，随着清脆的花盆底扣大理石的声响，身着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旗服，淡淡扫了一层薄妆，不过在我们看来这些都不过是累赘，姑姑本就清丽脱俗，带着兴许是与生俱来的淡漠的神色。比之位上正座如同嚼蜡而华贵庄严的圣母皇太后，她是单薄的，却也是清雅动人的。

“罪妾察哈尔氏见过圣母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姑姑行礼，我竟一时刻无语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