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钟粹宫（四）

秀女大选的日子总算熬到了，我有些害怕。一大早便匆匆的起身，让夜娘打理自己，夜娘很是精心，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就怕疏漏一点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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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起青丝于两团梳，海棠缀碎点梨花白，又以月华白梳斜插两端。垂浅柔流苏瑶瑶相随。上身一袭自家带来的琵琶襟橙红彩绣蜻蜓纹马蹄袖氅衣，并盘有一条绘绣杜若垂苏围巾，下着湘色滚边浅紫菱锦百褶裙，裙摆洒花，移步之间，腰间香囊悠然携香，体元殿外随众人恭立。

每一次入体元都分为十人十人而入，不知等了多久，总算轮到我立足的一行，怀揣着难安的心思，我入了体元。两行宫女垂首侍立，个个恍如玉雕，比起我们这些秀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宫女与宫女间亭立一盏长明灯，凤衔金雕砌玉笼，散发和瑞脑香气，萦绕鼻息，怡人舒爽。

面前拾玉阶而上，有分三阶，最上层，两座升位是为皇上皇后主位。一身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条白底赤金滚边，上绣叠瓣并蒂牡丹盘螭领巾，那便是中宫皇后，博尔济吉特淑娴，她不动不语，带着从未有看过的傲气俯瞰群雄。身后金碧辉煌，印刻龙凤呈祥，好似在她身上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在下一阶梯，尊坐左侧面向右，便是当朝懿贵妃，佟佳绣雅。着绛紫祥云纹及膝缂丝舒袖长褂，下为靛青绣百鸟织锦马面裙。墨黑的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透着神秘，另人无法琢磨，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高雅端仪的笑，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集万千风情与一身，诱惑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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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末阶便是那个在长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宸妃，端坐于右方。海棠色烧蓝滚边洒花对襟马蹄袖氅衣，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娇俏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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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便是两侧坐着其他宫妃，和妃也在其中，只不过他们的穿着打扮都略逊于三妃一筹，于此不难看出三妃无与伦比的至上地位，以及宸妃的恩宠正浓。

我们在他们的面前仿佛不过是碎花落叶，只需轻轻一拢掌心，便能无声之间将我们香消无声之间，不值一提。这便是生杀夺予的权势，俯览众生的霸气。我的内心悄悄的为之动摇，我艳羡他们，嫉妒他们，这些感情开始纷扰心头，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我也该……

遵照着嬷嬷们的高唱，一一行礼。接着便是听见自己的名字后上前一步，回答着各式各样的刁难问题。我手心泛冷，牙齿关节直打着哆嗦，在心里思虑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不被入眼，其实狠简单，不过是犯者错误便是，只不过前头有几名秀女既是犯了错，也顶上了一个常在答应的位分，若是如此，不如一搏还有生机可握。究竟该如何是好……

‘察哈尔氏暮晓，正红旗五旗协领之女，年方双七，上前觐见’

当典仪官念到我的名字时，我脑海一片澄空，身子似乎轻飘的不受自己控制，机械的倾泻出自己所长，回答着座上提问。我知道这是我的性格作祟，它在争上，不堪落于人后的那颗还骄傲的心。

‘恩……’座上皇后冷冷的哼哧了一声，那便是代表将要决定我一生的去留，我甚至闭上了双瞳。预备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