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钟粹宫（五）

‘恩……’座上皇后冷冷的哼哧了一声，那便是代表将要决定我一生的去留，我甚至闭上了双瞳。预备接受这个现实。皇后微微动了膝头，过久的殿选让他们有些犯累，哼唧了一声就扬手挑选花名牌，懒洋洋的说道‘这小主是个机灵的，长的也标致，去哪宫做贵人还是常在好呢？众妹妹可有意思？’

懿贵妃以一个局外人的样子，高扬着她那三寸银壳镶碧小指护甲，抚平前襟上的刺花。宸妃更是连眉目都懒得抬起，一副任你妖娆我自笑的态度。皇后都说话了，还有其他宫妃的事么。我低头看着自己绿荷擎叶连天碧的花盆底，心中的大石头悬了空，我不知道这个结局对自己来说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有些窃喜，有些害怕，有些慌乱，有些得意。就在我繁杂错乱之时，冷不丁的在右手边传出一道冷声，不带任何修饰的杂音，那声音我记得，是和妃‘察哈尔，皇后姐姐，察哈尔不就是那被贬去了盛京的哪位么。怎么大老远的也跑来大选呐。可费力？’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在暗喻察哈尔曾经辉煌一时后又如陨星坠落的背景，又在暗喻阿玛当初九龙夺滴后的失势遭遇。我紧紧拽着拳身，故作无意的继续垂首。

皇后微微一怔，和一边的女官交头接耳了一番，方才的倦意之色全然退去，寒冷清洌的双瞳犹如精光藐视着海跪在堂下的我，带着嘲讽的口吻讥笑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察哈尔阿，怎么样，令尊现下还健朗否？盛京那可不是什么好地界，可还好？’说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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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额娘说过阿玛的故事，是关于九龙夺滴的失势，如若阿玛当初站的是皇上的立场，那么也不会存在失势一说了，如此想来，皇后对自己家族的态度如此消迷也是有理的。我淡淡笑之，缓缓答曰‘回娘娘的话，阿玛身体还健硕，阿玛常对奴婢说虽然盛京环境刻苦，可是心里想着龙安，其他的便是不足为道了。’我尽力的为阿玛讨好皇后，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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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一嗤笑‘将女儿都送上京来参选了，这份忠诚还真是到家了。也不枉当初皇上对察哈尔大人的贬，迁职之恩了。’她略略一顿，婉转了话锋，维持皇后的端雅仪态。

皇后并没有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润儒雅，善良亲和，反而锋芒正锐，满腹城府，她接着说道‘这个孩子聪慧机敏，倒是让我想起融羲那孩子了，融羲这孩子忙的总是见不找几次面，他府上的正统福晋也不过两个而已，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这样吧，姐姐就做了这个媒人，也好让懿妹妹早些报上孙子不是？’她在贬低我的同时，顺手以指婚之意贬低了懿贵妃，甚至贬低了懿贵妃视作生命的皇四子。

那懿贵妃轻轻然的停手，这才昂起首，未有半分退让的意思‘谢姐姐记挂了，羲儿他心里总是记挂着国事，皇上也时常招他去南书房共商国策，他可没那闲工夫儿女情长的，两个福晋也差不多了，就给羲儿图个清净吧。不过依着妹妹看，若姐姐觉着这孩子讨喜，就赐了麒儿做了福晋也不失为一件喜事，难道姐姐不想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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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面色一冷，旋即笑开‘懿妹妹拂了姐姐的面，会让姐姐伤心的，本宫幸得皇上恩宠，掌中宫凤印，就要母仪天下，羲儿即使妹妹的孩子，更也是本宫的孩子，不关照着他的日常起居，让妹妹得了话理，去皇上那讨饶一番，我可不是讨不着皇上的好，也讨不了妹妹的好么。就这么定了吧，这秀女赐婚去皇四子。’

懿贵妃不肯相让，怎么会让一个在皇后嘴里卑微低下的秀女进她宝贝儿子的住所。她正了正身，正要在说些什么。宫外尖锐的内侍便高声朗音‘皇上驾到，众人接驾’

我眼珠顺溜的瞪圆，和众人一起行礼接驾。皇上的声音很浑厚，如慈父一般的温和‘国事繁忙，朕来晚了，冷落各位爱妃了。’那声音如千丝万缕的丝绦拂动我的心膛，搅动着我奇痒难安。按捺着紊乱的心绪，以最恭顺的姿势保持察哈尔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