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动心（七）

第二天清晨，宁昕苑里的梧桐叶迎着初晨的阳光看上去是青黄相间的双色，如渲染一样的，自然的美，而我却觉得这样美，美的有点伤怀，伤怀的感到悲凉，即使步步为营，一步步的接近，却总无能为力，只能做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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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娘告诉自己昨个夜里，卿荷的嫡福晋已经被诊断怀有身孕。我总算明白了为何昨夜融羲会匆匆抛下自己离去。在你的心里原来不管我在做如何，她还是你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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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树叶由绿变黄了，纷纷扬扬地打着旋落了下来，软绵绵的样子像是一朵朵的棉絮轻飘飘的；踱着步子清清然的来了霞辉苑，这里枫树上的叶子红红的，好像一团大红云似的；树叶在秋风的催促下，在空中跳着舞，终于掉到河流里，好像一只小船似的飘来飘去。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穿过霞辉苑便可以直通到卿荷苑，那里已是一片劳作，苑里人来人往，那些丫头下人好像都撤换了一批，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妈，精气逼人，走路都带着风，却依然稳健。见了嫡福晋照着礼数请安，那日她光艳逼人，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谈笑之间，举止之间无一不张扬着她无与伦比的恩福，时而覆上小肚，虽然还看不出什么迹象。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一袭天青坎肩镶金丝祥云，以貂毛错落为领为袖，唇边带着一点清笑粲然华美，眸底处却隐约着凌然的嗜血浮华，悠悠然笑靥如花般绚烂，发间钗环玲珑闪烁着刺目的绚丽光芒。她呈上一些补品也照着平日的礼数对嫡福晋恭贺了一番，字里行间表面上一番欢腾，不过谁都可以知晓现下内室里三人的心境又是如何一番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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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女人之间的悲凉，为了一个男人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倾尽毕生致力，像一只只嗜血的畜生，只看得到眼前的血肉，硬生生的撕咬。最后带着伤痕累累和体无完肤骄傲的站在一个可能连看都懒得看你的男人身边。又过了一些时辰，贝勒爷也匆匆下朝赶回，带来了许多听说是懿贵妃赐下的礼物，锦缎罗布，山珍海味，比比皆是。

贝勒爷一直在嫡福晋面前喋喋不休，我有些出神，也没听个仔细，好似在说宸妃生辰，几家嫡福晋都要入席。不过我不知道为何他要在我们几个福晋面前说道此事，反正这些不过是他和嫡福晋之间的事端，嫡福晋在阳光夺目之下笑的异常明朗，静静的听着，苏福晋眼露戏谑之色，似是在听一场戏，我不明白为何她的神色要如此荒诞。我双瞳有些酸痛，便说自己不舒服先行跪安，早早的退出了卿荷苑，心中翻滚说不出的滋味缭绕在心头，对于贝勒爷来说可能自己根本就不是他所需要过的人，自己不过是那日皇后，懿贵妃扔来扔去的一个棘手点包袱而已。可我已是执念过深，陷进了那轮深渊，抓不到任何救命之草，就想那日钟粹宫中的秀女们一般，不得不为自己战斗，为自己打算，可是我并不后悔，我抢夺的……是我想要堂堂正正去喜欢的人。

可能很可笑，可能很稚气，可能只是初入尘世的暮晓一厢情愿，但不为如何，暮晓从来不会认输，从昨夜便已暗自在心膛之上种下一祈执愿，只要嫡福晋还在，之要她还在，不管我费多少的力，贝勒爷的身边，贝勒爷的眼睛里都不会有自己的影子，孤孤零零的守着一方宁昕，察哈尔暮晓，察哈尔氏，这个曾经能与爱新觉罗抗衡的古老部落，这个有着不能被湮灭辉煌的庞大部落的后人怎么会就此认输，认输这两字在察哈尔的悠久文化历史里是不存在的，即使咽下最后一口气，撕裂了唇皮，咬断了皓齿，也不会说出这两字。

亦步亦趋循着旧路迂回宁昕，苏福晋却小步跟上，清吟‘侧福晋慢走，苏姐姐可有东西要赠予妹妹。’

我应声止步，带着不输于任何光辉的笑靥，恍惚潋滟粼粼的秋水迎向她。她侧首向后示意一侍女上前呈上一白瓷四喜汤盅，有鲜美的味道从中流溢而出。

她轻轻续道‘哦，这是姐姐亲自为妹妹炖制的一盅补汤，听说昨个夜里爷在妹妹那歇着了，妹妹一定有些累着了吧，该是时候养养身子了，好和嫡福晋一样为皇家延续血脉才是。’

夜娘上前接下，我轻轻一福道谢，犹如堤岸杨柳扶风弱姿纤华，我心里当然暗自知晓她隐藏着的啼笑之意，贝勒爷半夜便向着卿荷而去，她挂心于贝勒爷比我还甚，府中大大小小各处都有她的心腹，贝勒爷的一举一动她又岂会不知。

她见我已经收下，又道‘阿，对了，再过些许时日听说宸妃娘娘生辰皇上要为她举行一场家宴，不过看来嫡福晋一定不能去，也是呐，她有了身孕要万事小心，何况她和太子爷之间的蹊跷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见面可不是……’她一时嘴快似乎露出了什么，很快的又正了正脸色，‘好了，姐姐该回去准备准备随着贝勒爷择日进宫去了。妹妹呢就乖乖的宁着心吧。’说完搭扶着她的丫鬟，带着有些肆意的笑意曼曼远去。那番话让我狐疑，什么叫和太子之间的蹊跷。夜娘上前，手掌握住了我的拳身，那团沁凉来的如此及时，按噎了我心中的怒火，她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格格，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大事。’她的眼神如磐石坚定。我点点头。秋霜肃杀，寒风拂过，落花飘零，暗点血般朱红，碎碎瓣瓣，如棉如絮。我想就快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