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额娘！”豫王府坐落在西城，而我额娘落脚的地方，也就是融羲说赏赐我的王府就坐落在南城，来去路上也花费了不少颠簸，不过幸好的是还是到了，乍一看夜里的这座王府阴森诡异，那挂在门外的灯笼上都积了厚厚一堆灰尘，就连两道门上匾额也已经蒙上了难以描画的沧桑落寞，但是高耸巍峨的屋顶和整个府邸的构造还是如同矗立在夜晚中的戍卫，气魄非常，宏伟凌厉不减当年，神秘壮阔让人不能藐视，在它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历史悠久感，仿佛蕴藏着无法向人诉说的故事。
一路入去，这里的一些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仿佛骄傲的还在告诉所有的人，他们的不甘落魄，名字很雅致，甚至让我觉得很亲切，“蝴蝶亭’，‘穗花山奈’‘香雪轩’，‘竹叶莲‘’‘地藕榭’等等，全部都关乎杜若姜花，额娘就坐落在一间名叫‘夜寒苏’的阁内，里头已经被事先打扫过的了，硕大黑底的屏风上爬满了洁白的山间杜若，悠远绵长，清雅高洁。
我正纳闷这里的布局完完全全一副弥漫了杜若姜花的氛围，就听见来人急促：“大姐！你来啦！”来人一身镶蓝外有藤青马褂，还稚气俊俏的脸上满是担忧，这是我的同胞弟弟，察哈尔戎勋，许久不见的他俨然有了男子的气概：“姐，额娘在家中就已经不行了，本来我和阿玛都不让她上京，可她执拗的偏要跟来，你知道的，额娘自从生了澜儿后就身子一直不济……”他一路跟着我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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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就躺在里屋塌上，苍白的面孔和周围到处都有沧桑的杜若图腾相得益彰，我顿时忍不住的扑了上前：‘额娘，晓儿回来了。”
额娘虚弱的睁开了眸子，那本来如黑珍珠般的双瞳变得灰不溜秋，没了风采，还是嫣然：“晓儿你回来啦……额娘总算盼到你了……”
额娘特意屏退了所有人独留我们两人在屋里，她软弱无骨的手抚摸着我的发梢，一双已经失去了光辉的眼睛还在像看不够似的打量我，带着如同往常一样的温柔：“额娘知道额娘的晓儿不会让额娘失望的，四阿哥登基，晓儿就是……”她气喘吁吁的说着话，脸颊有些微红，许是开心了的缘故。
我跪在床边，低眉：“册为睿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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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的脸上布满了惊叹，连连咳了几声才平息：“哎……睿妃啊……也好，也好，总算察哈尔家也挤得上脸面了，你知道你阿玛的心思。”
‘额娘，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会求王爷让太医来给您诊治。”我苦劝着。
额娘摆摆手：“额娘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明白不过。”她满含着泪水联系的望着我，“孩子，你知道嘛？你有多么像你阿玛，眉宇，鼻子，嘴巴，还有一身倔脾气，真像啊……”额娘虚弱的举起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冰冷无力，我心中一酸，“就是如此，额娘才更放心不下你……额娘要告诫你，你阿玛输就输在太过高看自己，行事浮躁夸张，不知进退更不知隐忍，这个，你可不能像了他去，但是这不能怪他，曾经的察哈尔，曾经的察哈尔额泰是多么风光无限，他可以目空一切，也可以手握重权登高一呼，可是，那也都是过去的过去了，现在的他只能忍耐，不过他这辈子是学不会了。你不一样，额娘瞧得出来，你要的比你阿玛多的多，但是你要知道，凡事一定要学会忍，太过精进吃亏的终是自己。”额娘拍了拍床，从屏障后就走出四个穿着红黄绿蓝的丫鬟，水灵灵的模样，平柔的面色，和悦的表情，向我们行礼，齐声：“奴婢茗香，茗烟，茗悦，茗词见过福晋，见过格格。”
我正狐疑的时候，额娘：“这四个丫头，是额娘在你入豫贝勒府的时候就带着身边训练的，他们个个都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所有该会的他们都会，额娘想过，夜娘终究老了，有许多事还是要这些年轻一些的丫头护着比较好。那个茗香是带头的，她最为沉稳能干，你听着，待你入宫后，艰难险阻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绘的，有个中心的人在身边是必要的，以后，不论是谁送你的吃食或者用度都需由他们四个丫头先‘过目’，你要记得，这世上最可靠的人始终是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会的别人也会，甚至还比你更有招，你切莫掉以轻心……咳咳……”
我马上给额娘顺了顺气，手中的帕子为额娘擦拭着嘴角，那里已经俨然有了殷红，我尽力的咽下一团悲恸，额娘带着微微的笑意继续说道：“晓儿，你是额娘的血肉，你，你一定要做成额娘做不成的，额娘争了一辈子，还是没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阿玛的身侧，我一生为了争上‘嫡福晋’做了很多错事，直至如今，良心依旧不安，可是我没有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你呢，你是和额娘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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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额娘止不住的泪水便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滚落，流在我的手背上如同灼烧，她深情的望着窗枢上阿玛来回踱步的身影，笑的甜蜜，“额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成为察哈尔额泰的正室，可是额娘最终还是侧室，晓儿，你去完成额娘的心愿吧，额娘知道你对你家王爷的心境，不要害怕晓儿，去追求你想要的，成为王爷的正室，皇后……去做皇后吧，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察哈尔额泰不是一个废人，那木都鲁珺瑶更不是普通的女子，我们察哈尔家要拿回曾经的一切，让所有人都知道……”说道极尽之时额娘苍白的脸朱红一片，不停的咳嗽，我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抱着额娘便是不停的嚎啕大哭，额娘的那些话对现在的我根本不重要，我只要额娘能活下去什么都好，哭痛声惊到了阿玛和弟弟，额娘交代了几句弟弟，才只不舍的凝视着阿玛，戎勋拉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我去了外边，独留钟情了阿玛十多年的额娘和阿玛共处一室。
府邸的周围一片寂静，百家烛光燃起，在街道两边密集成两条银河，远处有飘渺的音色响起，是家乡盛京熟悉的小调，宛转悠扬，带着恣意的嬉笑讽刺人间苍凉，分分和和，我无力的靠在戎勋的身上，眼前苍凉一派，突然的无声无息，紧接着里屋响起阿玛痛彻心扉的吼叫，如同野兽一样，他悲痛的呼唤额娘的名字，煞那间，仿佛一道惊雷从天劈下，转眼一片天昏地暗，我也没了主心骨一样的跌落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