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嫡福晋之死（四）
夜娘走近了我身边，深沉的哀叹一气，有清冷的水滴低落在我的手掌之上，她也跟着我一同的呜咽，将我抱在还算温暖的怀里，抚摸着我的发丝，如同小时候一样，看护我，安慰我，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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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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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什么是爱？额娘是爱阿玛的。我只知道那种爱，占有。”我说，语气纤巧带着水汽，双眼空洞带着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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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娘瞬间明白了一切，没错，我从小便是生长在尔虞我诈之下，我不是莲花能出淤泥而不染。那段光景还在胸口不停的穿梭过，额娘日日夜夜的思念阿玛，靠坐在床榻边，从一片墨黑中等到迎来阳光的明媚，我问她在干什么，额娘只是带着些许笑意回答说等一个人来陪她看日出晨曦，可是阿玛始终没有来。
额娘学会了予夺，那年的仲夏我躲猫猫躲在额娘的衣橱中，听到了额娘和夜娘的对话，那个姨娘就这样将半生拥有孩子的幸福葬送在额娘的手中。从那日起从额娘哪里所学会的便是对爱，对所要东西的占有。
“格格……”夜娘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便是那个教会我什么是爱的人，她便是造成现在的我的帮凶，她没有了资格，“你简直和你额娘一摸一样，是个疯子……”
无尽的黑夜，风无休无止地在窗外的走廊栏杆处打转，并从敞向夜色的窗子灌入，发出死亡、幽灵般的呻吟声，燃着的唯独的一枝蜡烛，将黎明前的黑暗逼到窗外。
日子如此如流水般叮咚徜徉，融羲自从这场战役回来后便日日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问他也不多说，只听得碎言碎语关于朝堂之上那些祁郡王的势力拿捏着战场上融羲犯下的错误咄咄逼人。
衾衾的体质也开始越发的孱弱，那日去卿荷苑请安脸色十分难看，基本有时便会在床榻上缠绵一天，大夫们围着衾衾总说是难产后落下的病根。
我知道那是云菱的‘杰作’，兴许是涂在床单之上，又兴许是涂在内衣里面了？
“福晋且放心，福晋的脉象平稳，体质很是好转。”屋里，陈靖楠正隔着一张帕子为我诊脉，须臾便收回了手这么一番说辞。
我素手悬在半空，夜娘上前为我理了理袖子口处，我有意向夜娘提起，语气却向着陈靖楠：“诶？夜娘，你有没有听小允子说关于提携陈大夫去太医院的事儿？”
夜娘明白了我的意思，照实说道：“着实没有，贝勒爷本就心事繁重，又遇着嫡福晋的事，向来这事就被耽搁了吧。”
我微微一怔，尔后又恢复平静转向在一旁静丨坐的陈靖楠，他眉间有些阴郁，说他没有半点想要位列太医院的心思是不可能的，果不其然，他先发话：“对贝勒爷的恩典，小的自是感激不尽，但是小的本就医术不及，该要继续精进才是。”
“陈大夫谦虚了，若有谁质疑陈大夫的医术，我自然是不答应的，况且贝勒爷也允诺过的，这一日两日的拖下去到也不碍，我不过是为大夫忧心忡忡这入太医院之后的事。”我正了正衣襟，“太医院中的太医们个个都是拔尖的人，个个是国手，皆有一例或者两例的拿手绝技亦或者是诊例来傍身的，陈大夫此去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没个底气傍身呐。”我点到即止，言下之意陈靖楠是个聪明的自然也懂得，他不过是凭借医好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侧福晋的脸娱乐了贝勒爷而已，若真想凭此跻身太医院定然是要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耻笑其献媚功夫的。
他果然被我言语所动，挤着的眉头出卖了他此时有些斤斤计较的心思，沉吟一声：“多谢侧福晋教诲，其实小人也想过，这些医术实在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小人自己名誉是小，但是贝勒爷的信誉是大，如若然进宫成为太医，日后医治哪位主子不慎失了手，怕是会连祸于贝勒爷才是不好。不如现行留在福晋身边伺候，也好有空余时间精进医术。”
我嫣然一笑，他已经知晓我的心意了，与其让陈靖楠去做那太医院的太医，不如先留于了身边日后事事还算有人照应，不必再启用他人：“陈大夫也不用妄自菲薄，陈大夫的医术本福晋自然是最为信得过的，不若然也不会将自己全心托付于你，我不过是为大夫未雨绸缪而已。不过我想兴许现在还未到时机吧，老人们不常讲，不管做何事，都要遵守天时地利与人和么？陈大夫缺失的便是这个‘挈机’，一个让贝勒爷能尽全心相信陈大夫的机会。”
陈靖楠低垂着眼睑，良久才说：“不知福晋说的挈机是？”
我抚了抚手边的帕子，说的云淡风轻，却又含足了千娇百媚：“我们嫡福晋已经抱恙缠绵病榻很久了，若是此时陈大夫能力排众人，诊断出根治所在，是不是能算一件大功劳呢？”
陈靖楠看着我不语，那眼眸精光一轮似乎能将我看的清楚穿透，令我不得不虚心的偏过头，夜娘在一旁清咳了几声唤醒了陈靖楠此刻的无礼。
陈靖楠这才知道了自己的失礼，忙起身作揖请罪，我倒也无妨，只是刚才真的被他看的后背发毛，似乎在审度着我，他只道要回去好好研习研习，我便让他退了出去。
夜娘踱步到我身边，看着陈靖楠离去的背影叹气：“医者父母心，格格你又何苦逼的他如此决绝。”我倚着桌边，有心无力：“陈靖楠是个有用的，我要留他在身边，医者父母心……”我出神的想，陈靖楠比我大了几轮光年，从那一次让他替我瞒着衾衾的事就不难看出他对位列太医院的渴望。我轻巧的向着夜娘一笑，“你且瞧好了吧，人呢、若是真正有了欲和望，就会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