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嫡福晋之死（三）
“夜娘……”我缓缓呢喃了一句，夜娘的神色让我感到不安。
夜娘一直摇头一直摇头，满眼的辛酸绞的她润湿了眼眶：“格格，若不是我多安一个心眼就要被你瞒了过去。你怎么能？”她说完便看向云菱，充满了厌恶，云菱似乎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那目光逼的她连连后退，她瞧了我一眼便想夺门而出，没想到还没迈开了步子就被夜娘堵了一个结实，夜娘伸手向她发髻中我送的那支簪花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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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的，夜娘已经听到了我方才对云菱的一番嘱咐。云菱被逼的护着发髻间的簪花连连向后退却，退到无路可退，我见情势急迫，云菱自然不该在我这里长呆，我三两步跨上前也同时抓住了夜娘的手腕，三人便瞬间成了掎角之势。
“夜娘，你在做什么？放手！”我说的很轻，但也很沉。
夜娘的声线透着母亲般的慈安和温润，渴求道：“格格，夜娘绝对不能看着你走入歧途！”
我根本没时间去听得夜娘的规劝，在一声掷地有声的肯然：“放手！”
夜娘似乎没有任何退下去的意思，第一次如此坚定的与我相持不下，她对云菱厉色相向：“你个贱奴才，害了你的主子，现在再来害我家格格！岂容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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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忍不了，反手一个巴掌干脆的落在夜娘的脸颊之上，夜娘捂着脸惊讶的瞧着我。我没得理会便对云菱：“还不快走！”云菱这才反应了过来，夺路而去。
屋里突然沉寂入一片死寂，唯有我铮铮的直视夜娘，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你在做什么！胆敢如此忤逆！”
夜娘捂着脸，张望着我的双眼充满脸不可信，这是我第一次打她，从来我都是尊她为自己的庶母一般，从未有尊卑来衡量我们之间，而现在这么一巴掌，我垂下的双手还在隐隐作痛，撕碎了曾经的恩情，扯碎了过去的美好，一滴一哒那片片晶亮的碎骇，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那徜徉在曼地白雪皑皑盛京那打打闹闹大小格格了，我有着自己的谋算和心机，有了一个作为主子的自尊。
夜娘声音显得柔弱却又不屈服：“格格、以前夜娘纵着你是因为只要有苏穆察在一天，我们就不能得以安生，但是现在不同了，苏福晋不在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你还要这般？嫡福晋从未有轻忽过我们，甚至你让奴婢去……”她顿了一顿，眼色慌张和内疚，我知道她定然想起那夜嫡福晋小产一事，虽然他嘴上不说，我依然能感觉得到自从那天后夜娘对衾衾总是暗中关怀，“她虽然不知情，可也从来未有轻薄，为何格格你要赶尽杀绝。”
“哼、”我冷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倒是心慈手软，倒不见得你在锁春堂对苏穆察的时候有这么菩萨心肠，衾衾是必死无疑的，你跟我那么久，我的心思你又如何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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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你变了，如此冷漠可怕，福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来嫡福晋待你甚为不薄的。”夜娘的声音在颤抖，然后是坚决，“不行！夜娘绝对不能让格格再生罪孽！我现在就去将云菱打发了原处去！”
“我冷漠？”我扯起一抹勉强冷硬的笑容，看着有些难看，平心静气，字字珠玑，“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是！我狠心，我冷漠，那又如何？从进京选秀，从嫁入王府难道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么？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人写下了，然后呢？我就要接受？就要默默的做一个无事人去为别人的幸福而雀跃？是，衾衾很善良，可是她能善良的将融羲给我么？为什么要我做别人的垫脚石？去看着别人演绎一场风花雪月！我不甘心！”我越说越是激动，胸膛仿佛有一个大石头整整的压着我喘不过起来，面色开始显得苍白无依，身体也跟着变得柔弱无骨，找不到任何支持点，从没有如此想要宣泄的感觉，仿佛将要将全部的力气都一股脑的用尽才罢休。
我回身揪着夜娘的前襟，眼眶充满了鲜艳的血色，好似马上就会簌簌的留下两道血痕，扯碎无暇的脸颊，声嘶力竭：“不甘心，我不甘心，夜娘，你知道嘛，我有多喜欢融羲。”终于呻吟出来了，终于喊出来了，我积蓄已久的思慕和欲望，他们充斥了我整个灵魂，正是它们支持着我这副残躯，这副从小便被人安排来安排去的残骸。
是的，我喜欢融羲，喜欢到想彻彻底底的占有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不是分享，而是独有，我几乎是咬着牙齿关节才憋出的话语，眼泪不停的流窜，心头被谁狠狠的揪着不放。
“我喜欢融羲，可是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衾衾，衾衾后有倾城，在后有樾妁，我妒忌，我妒忌的快要发疯了，夜娘，你试过去爱一个人的滋味么？看到他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觉得安心，想着他的时候觉得幸福，念着他的时候觉得充实，可是，你能想象么？那个被你心心念念的人同时却在思念着另外一个女人，他们眼神脉脉含情，他们言语殷勤娇柔，那个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酸么？我的孩子没了，可是融羲的心理依旧只有衾衾，只要衾衾在一天，融羲就不会真正看我一眼。“
我步步向后退去，退到退无可退，倚着墙面，寻求栖身之所，尖细轻微的声响从嗓喉处一点一滴，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咽喉般难受：”夜娘，我快疯了，我受不了了，谁也不能和我抢融羲，谁也不行！可是、……”终于自然而然的坐落在冰凉的地上，两眼无力盯视着前方，那月色如此脱俗空灵，世界的一切都被它看在眼底却与其毫无瓜葛，我喃喃，晃动的身子摇曳的视线。
“我知道这样不对的，我知道我现在丑的让人没法入眼，可是夜娘，我该怎么办，我已经退无可退，生不如死，呜呜呜……”我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啜泣，抽动的肩膀承担着内心巨大的寒凉和郁闷，蜷缩着如一个小猫不停的抓着地面，一道一道的印记显得如此刺眼，“我也不过是个女人，一个想要被人疼惜，被人爱护，被人放在心上的女人而已……”
夜娘驻足在原地陪着我泪眼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