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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私的真情


这个漂亮的越南姑娘名叫阮爱妮,她家住在离我野战医院六十多公里的桂莹村。去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河内胡志明大学。在学校学习不到一个月,因全身浮肿,腰腿疼得不能坐立而辍学,随后跑遍越南北方也没治好病。上不了大学,她深感自己的人生无望,情绪悲观,痛不欲生,为此,他真的想到过死,被妈妈期盼的眼神和伤心的泪水打动了她,才勉强坚持活了下来。正当她心灰意冷、无所事事、盲从度日的时候,听说中国军队的医院来到家乡附近,他们的医疗技术高,医疗条件也好,治好她的病不成问题。中国人又乐善好施,把世界各国人民都看做是他们的朋友。所以,她象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来了精神,好象似治好病、上大学的愿望就要实现一样,高兴得她开始准备行装,选择吉日到中国医院去医治。她又听说中国军队是帮助她们来打美国佬的,就在村旁的IB公路上,有运送作战物资的中国军车通过,到路旁去搭乘中国的军车,一定能找到医院。就和母亲商定,于前天早晨告别母亲和乡亲,自己走了十几里路,来到IB公路,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走,一边等待中国军车通过。哪知道,中国军车不是天天都通过,他走了一天也没有看到中国军车。由于身体多病,走走停停,一天下来,才走了四十多里。原以为很顺利就能到达医院,也没有带干粮和水,到了晚上她又渴又饿,想到附近村庄打点一下,又怕晚上有军车通过,错过机会,只好坚持着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发现路旁有几个破草房,她心里先是一阵高兴,等看清是几年前修公路的工棚,根本没人,心里又凉了半截。她也实在走不动了,又饿又累腰腿又疼,就坐在离公路最近的一个破草房里,靠着窗户,边休息、边自信的等待着。由于过度疲劳,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阵轰隆隆的汽车马达声,使她猛然惊醒,跳出窗户奔向飞驰的车队,一看,真的是中国车,她高兴的用中国话高声的喊起来:“停车——停车——停车——!我搭车——!”可是,四辆车,前三辆飞驰而过,只有最后一辆,减慢车速到她跟前一看,一加油门,也飞驰而去。她尾随车队向前跑着、喊着------眼看着汽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夜色里,气得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自言自语的说:“中国人没有礼貌、不懂感情、见死不救------”,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在中国人的军车上。她又开始抱怨苍天和大地对她不公平,为什么让她得病。她看着满天繁星,都在眨巴着眼睛讥笑她。她开始犹豫起来------还去不去找中国人看病?------如果到了医院,也不理她,那该如何是好?------医院的具体位置不知到,找不到怎么办?------她陷入了沉思。但她想起了近几年来所学到的和所听到的,是中越两国人民的真正友谊。新中国成立后,就一直关心和帮助越南人民的独立和解放事业。特别是近几年来,他们无私的援助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七亿中国人民是越南人民的坚强后盾,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国土是越南人民的可靠后方,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是同志加兄弟般的友谊。想到这里,犹豫的想法消失了,抱怨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决心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中国人身上,就是死,也要死在中国军队的医院里。他站起身来,迈着刚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个青春少女,拖着疲乏多病的身体,在漆黑的深夜里独行,体现出这个女孩子的坚强性格、求生求知的****和对中国人民的高度信任。

阮爱妮依靠坚强信念,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遇着野果就充饥,路过河流就止渴,冒着危险,艰难的走了两天两夜,与今天中午走到我野战医院附近的山旁,发现中国军车下路的车印,顺着车印走到驻地山下的小河边。这时,她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山上有中国人的说话声,心里一阵喜悦,急忙蹲下来喝了几口山泉水,想沿着上山小路快步走去,可是,由于身体过度虚弱,她一站起来,眼前一黑,就昏倒在路边的草从里。

弄清情况后,全院上下为之感动。院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组织召开所以上干部会议,专门研究阮爱妮身体的检查和治疗问题,并决定派专人陪护,负责政治思想的沟通和文化交流。邱院长在会上强调说:“医治好阮爱妮的病情,不单单是拯救一个少女的人生问题,而是关系到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问题,是关系到用实际行动来尽国际主义义务的大问题。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利用我们所有条件,一定要把她的病情查清、治好,为增进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做好这项工作,把这项工作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

根据院领导的指示,当天傍晚,借助晚霞的余辉,病区负责人张锦夫所长带领大家,在病区连通手术室的小路旁,平出一块地基,搭起一座帐篷,作为阮爱妮的专科病房,指派谢护士同她住在一起。并交给小谢两套毛泽东选集,一套是越文板,一套是中文板,让小谢和阮爱妮一起学习。第二天早晨,两个人搬进新的病房,从这天开始,就朝夕相处在一起了。

阮爱妮自从清醒以后,眼泪就没断过。看见大家都围着她,给她打针送药,她哭了;看见翻译介绍院长和她握手,她哭了;当她和翻译说道中国军车不理她,她大哭着抱怨时,她哭了;翻译给他解释说:“我们中国军队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中有一条是不准****妇女。到越南以后,为了严明纪律,我们又加了一条,就是任何人不得借任何理由,同越南年轻妇女接触往来。因为不知到你重病在身,又是在深夜看你是单身一人,所以发生了误会,请你多加原谅。”她听完后也哭了;现在住进了专科病房,她又哭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只能用眼泪述说着一切。她即高兴又忏悔,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心中盼望的医院,就是治不好病也心满意足了。忏悔的是,不应该抱怨这么好的军队,都说中国军队是仁义之师,自己亲自体会到了,真是心服口服。她看着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被,摆放整齐的书桌,用罐头合背面烤制的毛主席、胡主席头像,端正的放在书桌中间,两旁放着毛泽东选集、语录本、梳子、香皂、牙膏和小镜子等,心里有一种即舒适又幸福的感觉。她走到毛主席和胡主席的头像前,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然后,拿起越文板的毛泽东选集,坐在桌旁默读起来。小谢去洗漱完,用脸盆和牙缸打回洗脸刷牙水走了进来,放在阮爱妮面前说道:“董吉、能开开!”(意思是说:同志,别客气,请吧!)阮爱妮也会几句简单的中国话,急忙回答说:“谢谢!”她放下书,开始洗漱。两个人都不精通对方国家的语言,只能用动作和简单话语来交流。听到早饭的哨音,阮爱妮一愣,小谢忙比画吃饭的动作对她说道:“开饭了!”阮爱妮也学着小谢的动作说道:“开饭了?”小谢高兴的点着头连着说道:“对对对,走,吃饭去!”阮爱妮也跟着学道:“对对对,走,吃饭去。”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起来,相互拉着手,向外走去。

吃过早饭,两人回到病房,拿起各自的毛泽东选集,翻到《为人民服务》这篇文章,根据书上的字里行间,你教我一句越南话,我教你一句中国话,开始阅读起来。两人正读在兴头上,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们放下书本,走道门口一看,张所长、扬医生和翻译朝这里走来。等他们一走进帐篷,阮爱妮知道是来给自己看病的,马上向他们鞠躬敬礼。所长急忙把她扶到床上说道:“你的病情已查清,能治好,你就放心吧,请冯翻译向你说清楚。”冯翻译微笑着向她说道:“通过昨天医生对你的全面检查和化验结果,确诊你得的是急性肾炎和青春期的月经不调,其主要原因是因为秘尿系感染和营养不良造成的,你的病能治好,大约须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院领导对你的治疗非常重视,下决心治好你的病,你就安心的养病吧,不治好你的病,是不会让你出院的。”他回过头来又指着扬医生说道:“这是扬容科医生,专门为治疗你的疾病负责。”阮爱妮听完后,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喊了一声:“毛主的莫南目!”便一头扎到谢护士的怀里哭起来。张所长又对阮爱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冯翻译都一一做了翻译后,又对阮爱妮说:“谢护士负责你的具体治疗和护理工作,每天上午、晚上各输液一次,八小时口服药一次,一定要服从治疗,听医生和护士的话。”小阮都点头应允下来。扬医生拿着病历和随身带来的药品,对小谢说:“你负责对她的治疗和护理工作,每天要按时打针吃药,限制她的钠盐摄入量,观察她水的摄入与排出量,我每天都来查房,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布置完工作后,他们就告别离开,到其他病房查房去了。小谢给她扎上针、服完药,两个人又对读起毛泽东选集来。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阮爱妮已住院二十多天了。她的病情在医务人员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明显好转。她自己觉得腰痛腿肿明显减轻,小便次数已经正常,再也不尿频尿急了,体力越来越强。她的心情自从住院就一直处在即兴奋又愉快而且在心底还深藏着感激之情,现在,自己的病一天比一天见好,美好的愿望再不是空想,眼前的人生道路已出现了曙光。“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只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前途和理想都可以由她去选择和拼搏。每当她想到这里时,在她那青春少女的脸上,就会浮现出天真浪漫的幸福表情。天地山水在她的眼里是那样的美丽而亲切,怨天怨地的心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尤其她一看到人——身着绿色军装、面带微笑的中国军人,他的眼窝就发湿,眼泪想止也止不住就往外跑。她再也不认为老天对她不公、大地对她无情,她感谢上天给她派来了这么好的军队,她感谢大地把这么好的白衣天使放在了她家附近。他非常清楚的懂得,这个上天和大地不是别人,正是中越两国人民的正义事业,代表两国人民正义事业的政党,和他们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和胡志明主席。她暗下决心,在心底里默念着------“中国军队不怕流血牺牲来支援我国人民的正义事业,并且也给了我再次新生,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在我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我的生命将和两国人民的正义事业紧密联系在一起,我将为此而奋斗终生,如果人民需要,也一样像他们那样献出鲜血和生命,这就是我今后的选择,这也是我必须的唯一选择。”

这天天刚亮,小阮就起来了。昨天夜里她没睡几个小时觉,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几天来,随着病情的不断好转,她的心情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不平静。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事情,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中国人的恩情。她悄悄的走到山下河旁,洗漱完毕,又给小谢打回洗脸刷牙水,轻轻的放在小谢的床前,走倒帐蓬外面,伸腰弯背做起操来。小谢醒来,发现这一切,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对小阮说:“几天来我老是睡不醒,总让病号给我打水,真得谢谢你。”小阮说:“这点小事算什么,就是把我交给你们,也报答不完你们的恩情。”吃过早饭,阮爱妮就急忙叫谢护士给她打针治疗,并把上午该吃的药全部服下,示意小谢她上午有事。小谢动作迅速的给她挂上了吊瓶后,问小阮有什么急事?小阮就拿笔在纸上写到“我不能休息,我要干革命工作。”小谢又问她干什么工作?小阮说:“到手术室,到病房找工作干。”小谢听后,高兴的说:“你的要求很好,等我请示领导以后我们一同出去找工作干,不然,我会受批评的。”小阮听后,微笑着点头同意,并用没打针的手推小谢,叫她现在就去找领导请示。小谢仔细检查一遍吊瓶和针管,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向小阮点头一笑,转身出了病房,向院部飞跑而去。

邱院长和朗政委正在研究工作,看到小谢急冲冲的跑到门外喊了一声报告,马上说道:“来来来,快近来!别着急、坐下慢慢说,有什么急事?”小谢把她陪护阮爱妮治疗情况简要说了几句,就把小阮不想休息、要求干革命工作的经过说了一遍。院长听完笑着说道:“很好吗!看来她不但病情有好转,政治思想上也进步很快,真不愧是大学生。”政委接过话题问到:“你们俩语言交流到什么程度了?”小谢回答到:“我们互相写对方国家的文字都已超过五百多了,她比我写的还要多,简单的对话现在已不成问题。”“好!”院长和政委异口同声。政委继续说:“你们进步很快,要继续努力,要求找工作干是好事,可以批准,但在时间和地点上要有所侧重,同时、一定要保证她的病情治疗和人身安全,看院长是什么意见?”说完,政委把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邱院长。“我完全同意政委意见,就按政委意见办!具体安排由所里定,等一下我去布置,”院长坚定的说到。小谢高兴的敬了一个军礼,向后转走出院部,一溜烟又跑回病房,把首长同意她们要求的消息告送阮爱妮。小阮一听,高兴得鼓起掌来,小谢急忙把她的左手纂住,一看还好,固定的针头没有出现意外,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一下,又同时大笑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吊瓶就要打完时,张所长来到病房,把他们参加工作的时间地点和要求详细的做了交代。张所长说:“院领导说你们要参加工作,同意你们的要求。因为你们离手术室近,要求你们每星期一、三、五下午到手术室帮助工作,上午是治疗时间,一定要保证治疗,早饭和午饭由小谢打到病房来吃,晚饭在工作地点吃。我已经和手术室作了交代,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小谢把大概意思向小阮重复一遍,并问她有什么意见?小阮坐在床上低头弯腰给所长行了鞠躬礼,然后说到:“没有意见,谢谢领导的关怀!”所长说:“不用谢,今天是星期三,吃完午饭,你们就可以到手术室去报到。”说完,所长起身告辞,掀开帐篷门帘,向手术室帐篷走去。

越南姑娘要来手术室工作,这个任务可难坏了金班长。他忙招集大家开会,问大家怎么安排她的工作?大家七嘴八舌,众说不一。有的说叫她学护士;有的说叫她干另活;还有的说不给她安排工作,她愿意干啥就干啥。金班长说:“这不行,给她安排工作是政治任务,不但要执行,而且要认真的完成好。”经过详细研究,形成了一致意见。由吴荃具体的代培她,只要她愿意干的工作都要认真的去教、热情的带。同时,我们大家都要关心和爱护他的健康和安全。杨军辉表面同意大家意见,可内心有点想不通。会后和金班长说;“病号不好好治病,还干什么工作?这不是找罪受吗!语言不通,身患重病,还是个女的,多麻烦!”金班长把眼睛一瞪说道:“杨军辉,你小子说的不对,这姑娘心地善良,为了感谢我们救命之恩,来帮助我们干活,这是好事,这是关系到两国友谊的问题,你不能给老子打哈哈。”“得了吧,那有那么严重,我看她是想学点技术活儿,找出路吧?”杨军辉不服。金班长一看,没说住他,左手一叉腰,右手指着小杨说:“你小子给我听着,这姑娘病没全好,对她的健康和安全要重点保护,这个重要任务就交给你了,出了问题,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杨军辉一看班长急了,吓得他马上立正敬礼答到;“是!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午饭,小谢要午睡,小阮说什么也不让她睡,要求她马上带她到手术室,小谢只好同她一起向手术室走去。知道她们要来,手术室的各位也没有午睡,仍然在门外的芭蕉树下静候。看到她们走过来,金班长叫吴荃、杨军辉前去迎接。小吴起身迅速向她们迎过去,杨军辉很不情愿的看了看班长,想赖着不动,一看班长的眼睛瞪得溜园,也抬起屁股跳起来迎了过去。来到一起,互相做了介绍,金班长让大家坐下来说到:“越南同志小阮来我们手术室参加工作,我们大家表示热烈欢迎!”大家报以掌声。掌声过后,班长又指着吴荃说:“这是护士吴荃,负责小阮具体工作的安排和学习,有什么要求请谢护士和吴护士多联系。”吴荃起立给大家敬个礼后坐下。班长又指着杨军辉说:“这是护士杨军辉,他胳膊粗力气大,有什么困难就找他。”杨军辉也同样起立敬礼,挠着后脑勺坐了下去。阮爱妮听明白了大概意思,她两眼一酸、两行热泪又夺眶而出,还没等班长宣布请她讲话就开始发了言,她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感谢尊敬的中国同志,是你们给了我新生,我来工作,是感谢你们,也是为革命工作做些贡献,希望你们把脏活、累活交给我,我一定会干好。你们不怕流血牺牲来支援世界革命,帮助我们独立和解放事业,我不能光享受不干工作,我要向你们学习,为我们中越两国人民的正义事业做贡献。”大家等她说完,报以热烈掌声。简单的小小欢迎会过后,吴荃领着谢护士和小阮开始熟悉手术室内外设置的详细情况,其他人各就各位步入正常工作,从此后,阮爱妮就成为这个小集体中的一员工作者了。

近一个月的治疗和修养,使王克京的伤情迅速好转,精神面貌一天好似一天,现在已能下床走动了。可是,很长时间不见小谢到病房来换班,他有些纳闷。一了解,才知到她接受了新的任务,做了越南女大学生的陪护。他意识到,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陪护一个国际友人,比陪护自己更重要。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失落感。每当小谢值班时,她那象小燕子的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光明磊落、天真无邪的性格,给他的修养生活带来充实和愉快。只要她在面前,他就觉时间过得快,她提出的任何问题,他都愿意回答。每当夜深人静时,做为一个政治指导员,他也认真思考过这个现代男女之间的关系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关爱和喜欢,都不能过分,都要保持在阶级感情和同志关系的范围以内。一个共产党员,首先要考虑的是,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要把立足本职,放眼世界和未来放在第一位。特别是现在,我们每个中国人民解放军,为了越南人民的独立和解放,随时准备献出鲜血和生命,决不能把个人和家庭利益挂在身边。------每当想到这些,见不到小谢的失落感很快会平静下来。但是,每当护士来换班,在他的心底里还是盼望小谢的到来。这天,是个阴天,上午的处置和治疗一结束,王克京就向护士刘德珍请示,要求到室外坐坐,因为室外的凉爽和敞亮比室内闷热的空气强多了。护士小刘当然同意,携带两把折叠椅,陪同他慢步走到室外竹林下,一同坐下,王克京翻开随身带来的毛泽东选集,静静的默读起来。小刘也拿着毛主席语录,一段段的背诵着。------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已成为这一历史时期全军指战员的自觉行动,根本不用谁来组织和强迫命令。不只是他们这样,所有的同志只要一坐下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习毛主席著作。每个指战员都把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自己头脑,使自己成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为最高荣誉。说话要说毛主席的话,做事要做毛主席统帅下的工作,统一意志、统一方向、统一步伐、共同前进,形成了这一时期的政治风气。尤其部队入越参战后,大家都把支援世界革命,不怕流血牺牲,保卫越南人民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看做是毛主席交给的光荣任务。所以,每个人的心里都为能接受这一光荣任务而自豪。他们的学习是认真的,他们敢于吃苦、不怕流血牺牲是自愿的。正因为有这样的思想基础,正因为有这样思想基础武装起来的这一代人,就能战胜任何强大的敌人。他们不但能打碎一个旧世界,他们还能开创和捍卫一个新世界。

两个人正在认真的学习,一只“特大耗子”不知不觉的窜到了他们的背后,他们竟全然不知。这只“大耗子”比兔子还大,它根本不怕人,从他们背后竹林下的草丛里,爬到小刘的脚下闻了起来。小刘觉得脚下毛茸茸的发痒,低头一看,吓得她“妈呀——!”一声惊叫,推翻了凳子,头也不回向病房跑去。她这一叫一跑,把王克京也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毒蛇咬了刘护士,举起凳子就要往下砸,一看,一个满身长着长刺的动物畏缩在被推倒的凳子下面,长刺四散的张开一动不动。“是豪猪!”王克京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他认识这家伙,在动物园见到过它的尊容。他边轻轻的放下凳子边继续说道:“抓住它,把它养起来,这是只稀有动物。”听这么一说,跑到病房门口的小刘转过身来,她惊魂没定,瞪着眼睛张着嘴,半举着双臂,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回来。值班的扬医生、陈护士长和附近病房的值班人员也都走了过来。看到小刘吓得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但不知发生了什么,都急着跑过来看个究竟。手术室听到病区那面的吵杂声,杨军辉、小生子和小马也向这面跑来。小谢和阮爱妮看着他们从门前跑过去,也跟着走了过来。一瞬间,王克京的身边就围了一群人。豪猪仍然散张着长刺,把头缩在身躯里一动不动,向刺猬一样,一遇到危险,这是它防卫的唯一本能。还是杨军辉有办法,他看明了情况,伸出双手,捋顺长刺的倒向一按,就把豪猪抓了起来。按着王克京的旨意,大家七手八脚搭起一个木删栏,把豪猪放到里边,有的拿来饭盒,有的拿来食物,开始喂养起来。这时的刘德珍惊魂已消,正和大家有声有色的描述事情经过。听完她的叙述,杨军辉开玩笑说到:“我们刘护士的美丽,不但倾倒了越南山水,也倾倒了这只美丽的豪猪,不远千里来和刘护士的脚后跟接吻。”大家一听就笑起来,并把善意的目光投向小刘。小刘脸一红,举起手背追着杨军辉就要打,边追边说:“人家差点没被吓死,你还拿我开心。”杨军辉早已跳到老远,她哪里追得上。逗得大家又是一阵欢笑。王克京看着这种热闹场面,也高兴的说到:“这叫做——豪猪有情把脚闻,吓倒护士刘德珍,不远千里来相会,异国他乡情谊深。”小谢听完马上拍手叫好:“说得太好了,又生动又形象,真是一首好诗,”大家也随声符合着。王克京说道:“什么好诗,几句顺口溜,祝祝兴而已。”阮爱妮面对这种场面,虽然语言不通,也看懂了大概。特别看到杨军辉魁梧的体魄和灵敏的手段,感到很钦佩。因为她记得,那天背她到病房的就是他,就更加增添了她对他的敬慕之情。当看到杨军辉又回到木删栏前观看豪猪时,她毫不犹豫的走到杨军辉面前,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说了一声:“同志,谢谢你!”这突如其来的礼节给杨军辉搞愣了,他瞪大两眼看了看这位漂亮的越南姑娘,又环视一下周围的同志们,用不解的眼神寻求答案。小谢走过来说道:“她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是你背她到病房的吗?!”杨军辉一听,两手一拍大腿“咳!”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可感谢的,我是在执行正当任务。再说了,谁家没有姐妹,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奋力抢救。”当他发现阮姑娘正用直愣愣的眼光看着自己时,知道自己失态没礼貌,马上双手合十,向阮姑娘施了一礼说道:“不谢、不谢!”阮爱妮也立即还礼,连连说道:“感木恩董吉!感木恩董吉!”在场的人被两个人的举动逗得发笑,又受到感动。

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对于单纯的战斗生活来说,一开始都觉得很有意思,时间一长,就觉得有些枯燥。这一场人与动物的小小风波给大家带来极大的兴趣,同志们余兴没消,谁也不愿主动散去,还是扬容科医生提醒一下,大家才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小谢自从接受新的任务以后,总想找个机会向王指导员说一下,一直没抽出时间。现在,正好借此机会向指导员说明,就没有走。王克京看她们没有走,马上向小谢招手说道:“谢护士,来来来,到我这里休息一会。怎么?不打招呼就跑了,是不是我这个人毛病多不好护理,给你气跑了?”小谢知道指导员在和她开玩笑,就和阮爱妮一同走到他面前说道:“指导员,这就是新来的越南患者阮爱妮,她一个人走了两天两夜,昏倒在山下,被我们发现救了回来。所里派我做她的陪护,并负责她的治疗护理工作,就住在去手术室的小路旁,新搭的帐篷。”“刘护士早就和我说过了,你是有功之臣,那天要不是你下山去洗脸,就发现不了她,你们真是有缘。”指导员接过小谢的话题说完,指了指刘护士拿出来的椅子,示意她们俩坐下。小谢拉着阮爱妮坐下后,指着指导员对阮爱妮说道:“这是我们的功臣患者,战斗英雄指导员。”她边说边用手做着打飞机的动作,告送阮爱妮说:“咚——咚——!美八一,掉了”(“美八一”美国飞机)。阮爱妮急忙起身给指导员鞠了一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你好!我们感谢你们!”指导员也站起身来还礼,指着椅子请她快坐下。在阮爱妮看来,这位眼前的英雄使她更加崇敬,为了越南人民的利益,他身受重伤,还抓紧时间看书学习,并和大家风趣的说诗逗笑,象一个没有受伤的健康人一样,真是名副其实的战斗英雄。

谢护士借此机会向指导员说明,自己本来想一直陪护在指导员身边,没想到又有了新的任务,就把工作变动的经过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并要求指导员谅解。指导员听后高兴的笑着说:“服从组织分配,这是革命纪律的第一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革命军队的团结统一、步调一至,才能战胜一切敌人,取得革命的胜利。”接着又对小谢说:“你一定要认真的、圆满的完成这个光荣任务,这是关系到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和为‘五个伟大’争光的大问题。”小谢认真的听着指导员的教诲,目不转睛的看着指导员,并频频的点着头。阮爱妮也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表示对指导员的尊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坐了半个多小时,兴致依然不减,刘德珍从病房里走出来说道:“指导员!你今天自由活动时间太长了,该休息了!”小谢也敏感的觉到不好意思,马上说道:“指导员你太累了,早点儿休息吧,我们回去了!”指导员也觉得今天室外活动时间超长了,被刘护士一提醒,马上起身向两人告辞说:“时间不早了,这位越南同志也累了,请你们回去休息吧,有时间请来我这里来玩儿。”“再见!”“再见!”双方打完招呼,小谢给指导员敬个礼,挽着小阮向自己的病房走去,边走边回头,一看指导员还站在那里用依恋的目光向她招手致意,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情绪由心底升至脑门,自觉得脸夹涨红,拉着阮爱妮快步走去,再也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