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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世界友谊常在守护英灵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手术室里紧张、沉闷而又宁静的气氛,一直下了一天两夜,终于变成了晨雾。东方发白,报晨鸟又叫了起来。每天一听到这美丽动听的声音,就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精神振奋的感觉。今天听到这种声音,好象是听到了哀乐。医院往日那种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气氛没有了,整个驻地一片寂静。经过四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救治工作最后结束了。金班长送走了院长、主任和各位术者后,对手术室的同志们说:“我们大家再坚持一下,把手术室清理和消毒,把器械和敷料准备好也消好毒,随时准备迎接新的任务。”大家分头准备就绪,一个个打着哈欠回到宿舍,很快就进入梦乡。李向东虽然也很困乏,但他心里有事根本不想睡,工作一结束,他冒着小雨,摸黑跑到急救病房,找到杨德顺的病床,守护起来。正好是刘德珍的特护,她一看是李向东,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便主动介绍伤情说:“小杨的脉搏和血压目前很平稳,但神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李向东说:“给他做手术我是台上器械护士,亲眼看到了。他的伤很重,是枕骨骨折和脑干出血,大概是头部被摔到了炮盘上。颅腔积血已大部分清理,脑干血管破裂部分做了修补和止血处理,枕骨也做了整形术,只要醒过来,不发生第二次出血,就能保住生命。”刘德珍说:“我看没问题,老主任的技术是有把握的,我们再加强治疗和护理,一定能醒过来。”“但愿如此,我甚至希望他现在就能和我说话,他当新兵时就和我在一起,入越前组建担架排,我俩又在一起,这次他下部队,我到手术室,刚分开没几天,他就------”李向东说着说着,又流出了眼泪。刘德珍的眼圈也红了,她把毛巾递给李向东,自己揉揉眼睛说到:“我们人类是高级动物,同志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所建立起来的感情比兄弟姐妹都亲,我真希望都好好活着,一个都不死,那该有多好!------”李向东擦完眼泪,苦笑了一下说:“这只能是幻想,哪有战争不死人的?要想都好好活着,就只有消灭战争,消灭引起战争的祸根,用生命换取生存,这大概也是一种规律。”刘德珍又给杨德顺测一遍血压和脉搏,做了记录,对李向东说:“他术后一直都很平稳,今晚不会有危险,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会很好照顾他的。”李向东一看病房外面天已大亮,便说道:“那好,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李向东离开急救病房,向宿舍走去。迷迷蒙蒙的晨雾笼罩着山林,大滴大滴的水点不停的从树上落下来,打在身上润成一片水痕,很快就把衣服侵透了。清晨的凉意把李向东的困乏感消掉许多,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宿舍,脱掉湿透的衣服,打开被子躺下来,可他一闭上眼睛,机灵鬼杨德顺的笑脸就出现在眼屏里,------他挨批评后的吐舌头------他要在将来向儿子炫耀自己的拍胸怪态------他在最后一个班务会上让班长第一个抢救他的笑话------等等、等等,一幕一幕的过着电影。尤其是那句玩笑话,今天真的成了现实,多亏有李主任这样的专家,才使他术后一直“平稳”。李向东一想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些平静下来,他暗暗替小杨祈祷,希望他尽快苏醒,脱离生命危险。可是,彭胜义牺牲的消息,却使他悲伤不已,因为他和彭胜义的关系非同一般。彭胜义不但爱好文艺,他的篮球打得非常好,是出色的“右前锋”。将近一米九的个头,速度快、弹跳好,只要得到球,三步两步一上蓝,胳膊一扬头一甩,保证二分。李向东也十分爱好“文体”,民族乐器都会摆弄,篮球、排球、乒乓球的活动都少不了他,他一入伍,就受到这位大哥哥的青睐。卫生科领导安排两人做团支部的“宣传、文体”工作,日久天长,两个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平时,在科里组织的各次政治教育和文化学习中,他们俩都积极主动的组织稿件,利用宣传板报和实事周刊等各种形式,配合组织上的政治活动。这次入越参战,从行军开始一直到卫生科反轰炸保卫战,他俩受军人俱乐部主任李如斌的委托,组织编排了许多喜闻乐见的小型文艺节目,并随时随地的进行多次演出,活跃了部队的文化生活,在部队的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当中,起到了积极作用。为了加强战斗连队的战救工作和提高卫生科的医疗技术水平,组织上分配两个人,一个下部队,一个到医院手术室,他们俩不得不分开,走上了各自的战斗岗位。谁知,这一分手,却成为他们俩的永别,李向东想着想着,禁不住又流出悲伤的眼泪。

金班长把手术室的准备工作安排就绪以后,离开手术室直奔“太平房”。他心里一直想着杨军辉,因抢救工作太多,不得不等到工作结束,才能利用工作之余为他的好战友守灵。当他走进“太平间”的帐篷一看,杨军辉的身旁已放满各种草花,一把一把的摆放很整齐,每一把上都用白纸条写着悼词和悼念人的姓名。阮爱妮和谢护士坐在杨军辉的左边,小阮两手握着小杨冰凉发硬的左手,两眼呆滞的看着杨军辉。她已哭干了眼泪,一直到现在,她们俩滴水没进。一看金班长走进来,小谢马上站起来,给金班长搬来一把椅子,让班长坐下后,说到:“各个科室的人员都送来了鲜花,因为伤员多,没有时间在这里守灵,就让我们俩代表了。”“你们俩吃饭了吗?”金班长问到。小谢说:“没有!”金班长说:“这样不行,得吃东西才行。”小谢说:“我让她好几次了,她就是不吃。”金班长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饭菜和冷饮,就走过去倒了一杯冷饮,送到小阮面前说:“小阮同志,你得吃东西,不然的话,你就辜负了小杨生前的意愿。他生前关心你照顾你,就是希望你早日康复,有个好身体,将来好为国家出力。”阮爱妮听金班长这么一说,收回呆滞的目光,看着金班长,接过他手里的冷饮,嘴角一动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鼻子一酸,又哭起来。金班长又说到:“你不要过于悲伤,哭泣多了没有用,如果能把他哭活,我们大家坐下来一起哭。我们要擦干眼泪,坚强起来,把今后的工作干好,完成他的遗愿,这是对他的最好悼念。”金班长像似对小阮说,也像似对自己说,还像似对大家说。小阮听到这里,停止了哭泣,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这么简单,来得这么快,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苍天对我又公平又不公平,既然给我送来心上人,为什么又要夺走他?为什么不把好事做到底?------”她语气中带着抽泣。金班长听了小阮的话,不由得也替她伤起心来,因为他早就知道阮爱妮早已深深的爱上了杨军辉,而且还给他送了珍贵的定情物。一见钟情的单相思也好,两厢情愿也好,她们俩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同志关系,所以才引来一些人的非议。正因为如此,院领导才决定让杨军辉下部队,去加强战斗连队的战救工作。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没有那些小报告和瞎议论,如果不让他下部队,小杨可能不会牺牲。但是,金班长在内心非常相信他的杨军辉,他决不是那种不顾革命纪律、在生活作风上不检点的人,他的革命原则性和阶级立场的坚定性是勿容置疑的。虽然金班长的文化不算太高,但是他认为:阮爱妮和杨军辉之间的恋爱关系实属正常,所不同的是发生在异国之间的恋爱。他们恋爱的基础是爱国主义、国际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是公而忘私、先人后己的高尚品德,所以是无可非议的。------假如小杨是越南人------假如阮爱妮加入中国国籍------,那这是一对儿绝对美好的姻缘。可是现在,已经不存在任何“假如”了,正如小阮所说的那样:“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想到这里,金班长想很好的安慰安慰小阮,可又不知话从哪头说,憋了半天,只好又给小阮倒了一杯冷饮,送到她面前说:“你一定要多吃点东西,好好保重身体,杨军辉日后还需要你多加照顾呢!”就这一句话,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阮爱妮不但喝了冷饮,她松开小杨的手,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用筷子往碗里拨些饭菜,自觉的吃了起来。这时,秦干事走进来叫金班长到院部去开会,说研究搬家的问题,金班长对小谢她们俩说:“一定关照好杨军辉,我们走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不开完追悼会,先不能下葬。”说完,和秦干事离开“太平间”,向院部走去。

手术结束后,邱院长和秦干事离开手术室,在回院部的途中,对秦干事讲:“我们得搬家,此地不能再住了。”秦干事问到:“什么时候搬?为什么要搬家?”邱院长回答说:“我们的驻地已暴露,此地不能久留,当然是越快越好。”秦干事又问:“往那里搬?是不是先去勘察一下地形?”院长说:“我已派继先他们去了,他们俩已经勘察好返回来了,我们争取下午就搬家。”

原来,在前天晚上,邱院长把接应组派出后,就一直关注和等待接应组的消息。接应组迟迟没有赶回来,他就分析到肯定是遭到了敌机的攻击。后来,杨军辉在护送受重伤的越南小朋友时受重伤而牺牲,证明了院长分析的正确性。根据这种情况,邱院长断定:野战医院的位置已经暴露,必须尽快搬家,否则,就有遭到敌机轰炸的可能。所以,当李继先和李铁防拉着徐书贺一进医院,院长就跳上救护车直奔手术室,并在车上就向他们俩交代了任务。让他们俩明天天一亮,乘坐救护车,去勘察新的驻地,并在一天之内完成任务。他们俩把徐书贺送到手术室后,叫随行组员回去休息,在手术室外间休息一会儿,天还没有亮,就冒着小雨连夜出发了。他们俩按着院长的旨意,在离医院不太远、后送伤员的反方向,经过不到一天的勘察,选准所有科室和病房的位置,并做了标记,提前回到医院向院长做了汇报。院长对他们说:“对伤员的手术,还得需要一夜时间,明天早晨手术一结束就开会,争取明天下午搬家,你们俩先回去休息。”今天手术一结束,天还没有亮,院长冒着小雨往院部走,边走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秦干事。

听院长说完,秦干事请示说:“要不要我去把各位领导叫来开个会,事先研究一下?”“对!你去把所以上干部叫到院部,我们现在开个会研究一下。”院长赞同的说到,并叫秦干事现在就去叫人。院长回到院部,看到郎政委也没有休息,就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政委非常同意,因为老美到现在也没有摸到野战医院的准确位置,就是因为医院的几次搬家转移,巧妙的蒙住了敌人的眼睛,而敌人却把卫生科看做是“庞大的医疗机构”进行了狂轰乱炸。

不一会儿,所以上干部全部到齐。邱院长对大家说:“现在大家都很累,本来应该叫大家很好的休息一下,但是,情况紧急,时间紧迫,不得不把大家请来碰个头,研究一下再次搬家的问题。”院长看了看大家,见大家都用眼睛看着自己,就接着说到:“根据前天战斗的实际情况分析,我们医院的位置已被敌人掌握了。我们防空时,有些人员跟踪敌机已暴露了自己,特别是后送伤员的车辆反复进入和敌机对这些车辆的跟踪轰炸,都证明医院的位置已被敌人掌握了。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可能正在分析研究,一是找出我们的具体位置,二是确定对我们实施轰炸的方案和时间。所以,我们必须搬家,而且一定要赶到被炸之前,最好今天下午就搬。当然,有很多困难,比如;大家紧张的工作了两天两夜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特别是有那么多的危重伤员还没有苏醒,还在进行特别护理。可是,天大的困难也没有保住医院、重而保护好已被我们救下来的这些战斗英雄们更为重要,所以一定要搬家,把大家请来,就是如何面对这些困难,做到即快速又安全顺利的搬好家,还要万无一失。”院长说到这里,又用肯定的语气说了一句:“保证我们全院的安全,也是保证战斗任务的胜利完成。”院长的分析和决策,得到了一致拥护,大家经过细致研究,定出比较完善的方案,就分头回到本单位,进行细致安排,做好了搬家的准备。

吃过午饭,全院除值班人员外,全部出动,带上帐篷和工具,在不暴露目标的情况下,先到指定位置安营扎寨,然后,按着先危重伤员、伤员,急救药品和物品,后工作人员的顺序,马上搬家,不搬完不吃晚饭。全院人员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将近午夜,不知不觉、安全顺利的建起了新家。大家虽然又累又饿,但是,都为在这新的驻地能睡上安稳觉而感到庆幸。同志们吃完夜餐,顾不了身上的脏泥和汗迹,倒头就睡,一闭上眼睛,就说起了梦话,有的还表演起他高水平的呼噜来。

在搬家的过程中,就关于给杨军辉开追悼会的问题,金班长请示了院长。院长告诉他说:“他和政委已经研究过,因为现在大家太疲劳了,在原驻地又没有安全保障,两天之内遗体不会腐烂,所以,等搬完家,大家休息一下后,再给杨军辉同志召开追悼会。”听完院长的话,金班长心里有了底,就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投入搬家上来。现在,新家安顿就绪,同志们抓紧时间吃完饭、都休息去了。他也真想休息一下,缓解缓解即困又乏的身体,可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杨军辉。在大家走后,他又把手术室里里外外细细的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再次来到杨军辉的停放处——新的“太平间”。“太平间”里,除了停放遗体的担架外,又增加了两张野战折叠床,这是专门为阮爱妮和小谢准备的。其目的,一方面,满足小阮不离开杨军辉的要求;另一方面,让她们俩轮流休息,保证睡眠,不要因为过度悲伤而伤害身体。特别是阮爱妮,她的病刚刚治愈,还需要继续巩固。金班长进来时,小阮躺在床上已经入眠,小谢坐在椅子上也正在打盹儿,听到有人进来,小谢睁开眼睛赶忙站起来,给班长让座。金班长用手示意小谢别惊醒小阮,他轻轻坐在椅子上,看着小杨的遗体——身边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草花、身上穿着新的军服、干净的面容即安详又端庄,像似熟睡而且已进入甜美的梦乡。虽然经过搬家又换了地方,但保护得和原来一样,甚至好于以前。这一切,展示出一个有心姑娘的细微之处。阮爱妮和同志们一起,护送着杨军辉的遗体,来到在新驻地搭建好的“太平间”,在大家帮助下把杨军辉安顿好之后,阮爱妮又一次细致的为“心上人”整理好遗容后,偷偷的把送给杨军辉的定情物——精美的丝织品,悄悄的放入杨军辉的****兜里,又把大家送来的草花,整齐的摆放在小杨的四周,这一切都被谢护士看在眼里。谢护士的心灵被阮爱妮忠贞的恋情深深的打动了,为了让小阮好好的休息一下,缓解一下她几天来悲伤困乏的身体,谢护士坚持不睡,让小阮先睡,阮爱妮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可小谢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自从杨军辉牺牲后,她一直陪伴着阮爱妮,本来就为失去战友而伤心,再加上看到小阮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更加深了她的伤感。想用好言好语相劝,可她非常了解此时此刻的女人心,根本没有用,只好用眼泪陪伴,来减轻小阮的悲痛心情。现在,两个人已虚弱得很,加上她平时瞌睡就多,现在能坚持到如此程度,实在是不容易,她坐在椅子上也打起盹来。金班长看着小谢那困乏的样子说:“你也睡一会儿,有我在,没事儿。”小谢听到班长叫她休息,二话没说,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报晨鸟的吵闹声惊醒了阮爱妮,她急忙翻身下床想看看杨军辉,一眼看到金班长坐在椅子上替她们守灵,鼻子一酸又要哭,她强抑制自己的情感,苦笑了一下说:“班长,你快休息一下吧,你是领导,事情多,不能累坏身体,我睡醒了,还是让我守灵吧。”金班长又是一夜没睡,他顺着窗口看着外面,虽然看不见蓝天和白云,但根据气温和光线的亮度,说明天已晴了。当他听完小阮让他休息的话后,对小阮说:“今天可能又是一个晴天,还可能有战斗任务,我得回手术室去,你们俩先守着。”金班长离开“太平间”向手术室走去,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分开草丛,迎着晨雾布满的露水和残留在树上、不断下落的雨水,向前走着。虽然在很密的草丛中还没有路,但由于人们来往穿梭,已经留下路痕供人辨认。一路上,他边走边观察这新驻地的环境。这里的植被比原来驻地更加茂密,高高的大树,笔直挺拔枝叶稠密,一棵挨着一棵。树下杂草丛生深不可测,新生的老树幼苗夹在其中,和周围乱草争夺着生命。各种鸟类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尾随在金班长的身后,它们也为从来没有见过人类而感到出奇。四处看去,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左右前后也看不出去,只能凭感觉和标记辨别方向,真是神仙也找不着这个鬼地方,在这里安营扎寨,再安全不过了。他回到手术室,鞋也没顾得脱,穿着打湿的衣服倒在外间的折叠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正在大家熟睡的时候,阵地上又响起预备警报声,全院人员在睡梦中惊醒,隐隐约约的听到敌机在高空轰鸣,因为有上次教训,谁也不敢到处乱跑了,都在原地老老实实的防空。敌机的爆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后来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嘶叫起来。紧接着,就听到敌机的俯冲声和炸弹的爆炸声,大家一听爆炸声的位置,都暗自庆幸,因为,敌机轰炸的地方,正是原先驻地。同志们都在内心感到院领导的英明,如果不连夜搬家,其后果不堪设想。

邱院长在全院安顿好以后,也抓紧时间睡了一觉,警报声一响,他就警觉起来,起身来到大树下,观察着动静。一听是轰炸原先驻地,他无意识的打扫打扫身上的灰尘,拍拍手,转身回到帐篷里,一看秦干事也起来了,就微笑着说道:“让他们炸去吧,炸弹丢得越多越好。------”秦干事说:“院长英明,真叫你给说准了。”院长说:“这是军事常识,一个高炮部队的后方机关和单位,在深山密林里和敌机打交道,就这一个秘诀——常换地方。他有他的天空,我有我的大地,他在天空是暴露的,我在地面是可以隐蔽的,只要不怕苦不图安逸,就能叫敌人成为瞎子,否则,你防空再好,时间一长,也会暴露,如果不及时搬家,就要吃大亏。”秦干事连连点头说:“是!是!我们昨天不搬家,今天就搬不成了,就要付出重大代价!”邱院长心情很好,不难看出,他为又一次躲过轰炸、保护了全院的生命财产而感到高兴。他看看手表,对秦干事说:“时间不早了,叫大家起来吧,告诉炊事班,准备开饭,吃完饭后,值班的不动,其余人员到“太平间”前集合,他们丢他的炸弹,我们开我们的追悼会!”“是!”秦干事答应一声,急忙出去落实。

因为没有地面防卫武器的还击,敌人对医院的轰炸井然有序,和轰炸卫生科一样,先对地面发射导弹把树烧着,暴露出竹编草房,再投掷杀伤有生力量的菠萝弹,然后用重磅炸弹摧毁和用燃烧弹烧光各种建筑。所不同的是:为了充分揭开医院的隐蔽面纱,空对地的“响尾蛇”和“百蛇鸟”导弹发射了十多枚;所投掷的重磅炸弹比炸卫生科的当量小;轰炸医院的范围大、时间长,敌人轰炸了一个多小时也不愿离去。在他们看来,所轰炸的目标绝对是准确无误。前天他们跟踪轰炸了许多辆后送伤员的汽车,对于我方野战医院的具体位置,他们已了如指掌,为了炸我们个措手不及,经过一天的研究分析和定位,就开始实施对我医院的狂轰乱炸,可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是在一片废墟上,白白的丢着钢铁和炸药,做着劳而无功的蠢事。

在“太平间”外面的树阴下,聚集着前来开追悼会的人们。任凭敌机在附近发疯,却丝毫不影响这里的肃穆沉静的气氛,追悼会照常进行。杨军辉同志的追悼会是在敌机炸弹的爆炸声中召开的,罪恶的炸弹夺去了他的生命,这个时候——在我们送别战友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它们还要来捣乱。------就让仇人的炸弹做为礼炮吧,为杨军辉镇妖除魔,送别战友平安上路------,同志们在内心为小杨祝福着。院长亲自为杨军辉致悼词,他在悼词中高度评价了小杨的功绩,说他是为了抢救越南儿童而光荣牺牲的,是为了尽国际主义义务而献身的,他为了增进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为越南人民的独立和解放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他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院长对杨军辉入伍以来的一贯表现和他平时的工作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说:“杨军辉同志入伍以来,一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无产阶级政治,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他在工作中公而忘私任劳任怨;生活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组织上以党的利益高于一切,严格要求自己,自觉遵守党的纪律。尤其是在入党以后,时刻用党员的标准衡量自己,使自己的思想政治觉悟不断提高,成为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和优秀的国际主义战士。在援越抗美的战场上,他坚持正义忘我工作,服从分配勇上前线,把生存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实现了自己‘为了支援世界革命,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誓言,赢得了越南人民的信任,为‘五个伟大’争了光。”最后,院长又号召全院人员都要向杨军辉学习。致完悼词,大家分别走进“太平间”向杨军辉做最后告别。阮爱妮和小谢一直守护在小杨的身旁,当大家走进来向遗体告别时,她这个非常爱哭的姑娘,现在没有哭,非常平静的站在小杨的身边,一同接受大家的致别。就好象她已做好了一切安排一样,显得异常冷静。金班长带领手术室的人员,排在队伍的最后。当他们来到杨军辉的身边后,自觉的排成一列横队,向小杨三鞠躬。之后,金班长用左手握住杨军辉的手,用右手轻轻抚摸着杨军辉的脸,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纷纷的流在他的衣襟上。大家也同样流出悲伤的眼泪,几个姑娘悲伤得哭出了声。

追悼会结束了,敌机的捣乱也停止了,天空和大地又安静下来。受院领导指派,金班长领着各单位派出的代表,乘坐卫生车,沿着隐蔽的林间小路,护送杨军辉到烈士陵园进行安葬。阮爱妮当然是寸步不离,因为她早已把给小杨的定情物,偷偷的放入他的****里,让这珍贵的丝织品代表她的一颗爱心,永远陪伴着杨军辉,他一定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恋人——也是最亲密的战友的安葬。小谢一直陪伴着她,和大家一同前往烈士陵园。

在越南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没有条件火化,也没有棺木,每人只配备一个帆布口袋,将遗体装入口袋进行下葬,临时用木版钉制的墓碑,立在墓前,这样,安葬仪式即告结束。金班长和大家向小杨的墓碑三鞠躬后,恋恋不舍的静候在那里,注视着小杨的坟茔不愿离去。在对小杨的坟茔行注目礼的同时,大家也环视了一下整个烈士陵园,看到这里已立起了许多墓碑,都是新土新痕。一天的战斗里,竟有二十多位英雄倒在了这里,真是叫人心酸。金班长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有三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是彭胜义、李金星和李五堂!他马上走过去。除了阮爱妮外,大家也一同走过去,他们又在彭胜义和李金星和李五堂的墓前三鞠躬,他们又想起了李向东介绍2月4日卫生科的防轰炸保卫战,想起李金星抢救李五堂,想起了李五堂拿着三支枪站岗,想起了彭胜义抢救越南小朋友------,可是谁也没说话,一切言表都装在心里。原来,李金星和李五堂也要求来到前沿阵地,在这次残酷的战斗中,为了抢救受伤的战友,而光荣的牺牲了。这时的阮爱妮仍然坐在小杨的墓旁,手里拿着她给小杨的那封信,眼睛里流着无奈的伤心泪,心里默念着永远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