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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警报频传


  吴三桂占据云、贵后,派部将王屏藩攻打四川,马宝等人自贵州出湖南,攻陷沅州。吴三桂得知湖南取胜,又令夏国相、胡国柱等人引兵继续前进。湖南守将已十多年没有打过仗,对战阵都已十分生疏,这次遇到吴军,个个望风逃窜,吴军一路进逼长沙。清都统巴尔布、珠满等人奉命出师,走到中途,探知长沙已被攻陷,惊慌得不得了,连忙扎住营寨,逗留不前。于是常德、岳州、衡州、沣州一带先后失陷,四川巡抚罗森暗想吴军势大,清兵不能救湖南,哪里还能救四川?于是背叛清朝,向吴军投降。眼看着四川全省为吴三桂所有了。

  耿精忠镇守福建,与吴三桂心往一处想,等到听说吴三桂已得到湘、蜀,便想起兵遥应。当时福建总督范承谟,是三朝元老范文程之子,与耿精忠是亲戚。耿精忠顾不得许多,把范承谟拘禁起来,然后改穿汉服,三路出兵。派总兵曾养性出东路,攻打浙江省内的温州、台州;白显忠出西路,攻打江西省内的广信、建昌、饶州;又令都统马九玉出中路,攻打浙江省内的金华、衢州。滇、闽、粤三藩中已有两路叛变,只有尚可喜始终事清,毫无叛志。吴三桂写信招诱尚可喜,尚可喜将来使扣留,把来信呈奏清廷。吴三桂听说使者被拘,急忙秘密致信耿精忠,令他攻击广东。耿精忠便勾结潮州总兵刘进忠,让他进兵广东,又约台湾郑经夹攻粤海。中原大震,各地告急的奏章像雪片一样传达清廷。康熙帝封贝勒尚善为安远靖寇大将军,援助顺承郡王勒尔锦,由鄂攻湘;贝勒洞鄂为定西大将军,援助统帅大臣莫洛,由陕攻蜀;又任命安亲王岳乐为定远平寇大将军,出师江西;康亲王杰书为奉命大将军,贝子傅喇塔为宁海将军,出师浙江;另外授简亲王喇布为扬威大将军,镇守江南。

  圣旨刚颁布,忽然传来广西将军孙延龄降顺吴三桂的消息。康熙帝叹气道:“不料孙延龄也是这样。”孙延龄是已故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婿,孔有德全家在广西殉难,只剩一个女儿,名四贞,留养宫中,长大后,嫁与孙延龄为妻。夫以妻贵,朝廷令孙延龄镇守广西,管辖南藩,禄位与滇、闽、粤三王相差无几。只是这位孔郡主仗着自己的势力经常挟制孙延龄,孙延龄多次与她反目。吴三桂谋反后,密派使者招降孙延龄。孙延龄想背叛清朝,以摆脱闺房的压制,因此降顺了吴三桂。康熙帝还以为待孙延龄厚恩,他不会背义,谁知他正是被厚恩所逼,生了异心。

  康熙帝听说孙延龄附逆后,急忙封尚可喜为亲王,授尚可喜之子尚之孝为平南大将军,尚之信为讨寇将军,连同广西总督金光祖讨伐孙延龄。派遣停当,康熙帝满心期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不料湖南、四川、江西、浙江、广西各省还没传来捷报,陕西的警报却纷纷送达北京了。

  原来,清统帅大臣莫洛到陕西后,自以为身为统帅,管理全省,要摆点威风出来。他的所作所为激怒了提督王辅臣。王辅臣随即在保宁煽动兵士造反,赶走将军瓦尔喀,诱杀莫洛。

  贝子洞鄂刚到西安,恰逢瓦尔喀逃回,知道了保宁兵变的事情。随后又听说莫洛被杀,哪里还敢出城,忙向京城告警。

  王辅臣与洛阳的王屏藩会合后,乘势攻陷各郡。吴三桂听说陕南得手,将王辅臣的部下犒赏一番,令他与王屏藩分别侵扰秦、陇。并亲自率大军向云南进发,赴常澧督战。临行时,妻子张氏又让吴三桂索回儿子,吴三桂才放出哲、博二钦使,让他们俩回京复奏,说愿与清廷议和。并表示清廷如果肯裂土分封,不杀吴应熊,他会立即罢兵。哲、博二使唯唯连声,回京复命。吴三桂又派使者去西藏,请达赖喇嘛代为奏陈,不外乎是息事罢兵的话。康熙帝连接警报,也焦灼万分;又因哲、博二使的复奏及达赖喇嘛的疏陈,越加忐忑不定,再次召群臣商议。

  此时,明珠已升任协办大学士,上前奏道:“吴三桂不除,朝廷永无宁日,还望皇上不要动摇。”康熙帝说:“朕也这么想,可惜各路将士都不肯卖力。”明珠说:“各路将士受了国恩,未必个个不肯卖力,将士固然应当效劳,军械也应当精利。奴才听说西洋人南怀仁善造火炮,比我国的红衣大炮厉害得多,并且非常轻便,可以越山渡水。如果有了此炮,不怕吴三桂不败。”康熙帝问道:“南怀仁呢?他是否现任钦天监副官?”明珠应了声是。康熙帝忙让兵部传旨,户部发银两,叫南怀仁立即招募西洋人制炮。明珠又说:“吴三桂之子吴应熊现已被监禁,应立即处死,让各路将帅知道天威震赫,不敢观望。就是西藏达赖,也应严办才好。”康熙帝便下令将吴应熊及吴应熊之子吴世霖绞死,同时传旨严斥达赖,又对明珠说:“陕西兵变,辅臣附逆,听说莫洛已被杀,恐怕洞鄂也靠不住。”明珠回答:“王辅臣之前曾让儿子王继贞来京检举逆贼,怎么现在会甘心依附逆贼?”康熙帝说:“莫非他与莫洛不和?”明珠说:“王继贞还在北京,召他一问便知。”康熙帝马上令侍卫召入王继贞,王继贞还以为是代父受罪,跪在阶下,身子乱抖。康熙帝看到他恐惧的模样,反而怜恤起来,问道:“你父亲是不是与莫洛不和?”王继贞颤声说:“是。”康熙帝说:“你父亲如果真与莫洛不和,朕可以饶恕他。”王继贞连连磕头:“是,是。”康熙帝又说:“朕现在令你去劝你父亲马上投降。”王继贞不说别的话,只接连说了好几个“是”字。明珠对王继贞说:“还不谢恩?”王继贞被提醒,才磕头道:“谢万万岁隆恩!”康熙帝令他立刻动身,王继贞还是俯伏谢恩。外面呈进肃提督张勇的捷报,康熙帝立即任命张勇为靖逆将军,然后退朝。大臣散朝后,只有王继贞在阶下还像狗一般趴着,幸亏太监从旁提醒,他才起身退出。

  吴三桂到湖南后,夏国相等人一直请命渡江北犯,吴三桂不从,一心希望清廷答应他的要求,划江为国。后来听到吴应熊被杀的消息,勃然大怒,留下七万兵士守住岳澧诸水口,另派七万士兵分别守住长沙及湘、赣交界,然后亲自率精骑赴湖北松滋县,遥应西北,想从陕西绕攻京都。此时王辅臣已由陕入陇,攻陷平凉、巩昌、秦州一带,烽火四起。甘肃提督张勇与总兵王进宝急忙赶到巩昌,阻遏敌军,两边相持不下。忽然听说宁夏提督陈福被杀,张勇急忙向清廷告急。清廷派天津总兵赵良栋驰赴宁夏,并任命都统图海为抚远大将军,前往西部,调度洞鄂以下各军。图海深谙兵法,是满清大臣中的首屈一指的人物。听到王辅臣占据平凉的消息,当即向平凉进发,还约张勇夹攻。到了平凉,张勇率王进宝前来会合,图海说:“王辅臣在平凉,王屏藩在汉中,两人暗中互为掎角。我军围攻平凉,王屏藩必来相救。想请两位将军轻骑入陕,截住王屏藩。此处让老夫来督兵围攻,不怕不胜。”张勇、王进宝奉命而去。

  图海扎住营寨,亲自去侦测地势,然后回帐召集部将,各授密计。这夜严阵以待,到了二更,听到城内隐隐有号炮声,图海随即率部将出营。没多久,王辅臣开城悄悄出来,率兵到清营前,一声令下,士兵们冲入清寨。不料寨中毫无人影,只有几点灯光。王辅臣料知中计,急忙率军退出,见寨外已布满清兵,好似天罗地网一样。王辅臣一马当先,提起大刀,左斩右劈,杀出一条血路,率军逃走。奔到城下,见有一军前来接应,定睛一看,竟是虎山墩的守兵。王辅臣忙问:“谁让你们来的?”守兵答道:“刚刚有一兵卒来报,说主帅劫营被困,所以我们特来援应。”王辅臣顿足道:“我中了图海的诡计,看来此城保不住了。”部将问明情由,王辅臣说:“这城池全靠虎山墩的天险,我专门派精兵扼守。不料清兵冒充我军,调兵离山,他却不费气力,占住此墩,居高临下,城内虚实都被他们瞧见,这城还守得住吗?”部将忙说:“让我们去夺回好了。”王辅臣说:“他费尽心思占住此墩,还能让我们轻易夺回来吗?”部将执意要去,王辅臣就让他率五千士兵去夺山墩,自己率兵入城防守。不一会儿,果然五千名士兵只剩一半,踉跄逃回。辅臣赶忙派人去汉中乞援,却几天不见回音,又派兵出城突围几次,也都被清兵杀退。图海还分兵断绝敌军的粮道,城中越发惶恐。又听到炮声隆隆,炮弹飞入城中,守兵多被打伤。王辅臣怕兵心溃变,只得昼夜不懈地拼死防守。

  这天正在巡城,城下来了一名清将,大叫开城门,王辅臣开城放他进来。原来是参议道周昌奉抚远大将军之命前来招抚他。王辅臣踌躇不决,周昌说:“将军困守孤城,身处绝境,此时不赶紧降顺,还等什么时候?何况皇上曾让令郎前来招抚,将军应当趁此机会及早回头,朝廷绝不加罪,不是很好吗?”王辅臣回答:“犬子王继贞曾前来劝我回头,我也想就此谢罪,但至今未收到免罪赦诏,就怕一旦归降,仍遭不测。”周昌答道:“将军尽可放心。前日一战,将军能够杀出重围,抚远大将军对将军格外欣赏,曾嘱我致意将军,他愿力为担保,誓不相负。”王辅臣这才说:“既然如此,请阁下先回!我马上派部将前去订约。”

  周昌出城回营后,禀报图海。图海说:“现在已接得固原捷报,张勇等人已将王屏藩击退。王辅臣内乏粮草,外无救兵,不怕他不降。”到了第二天,果然王辅臣派人前来订约,答应立即开城迎入清兵。图海入城后,立即向清廷报捷,并请皇上赦免王辅臣,康熙帝当即应允。

  此时,吴三桂已到松滋,刚派降将杨来嘉进攻陨阳,令他与王辅臣、王屏藩联合进兵。忽然传来王屏藩的失败的消息,接连又听说平凉失守,王辅臣降清,吴三桂面色骤变。正惊疑时,有一部将匆匆奔入,递上急报。吴三桂连忙拆开一看,原来是留守长沙的夏国相求援,马上问道:“常沣并没有警信,长沙怎么会被围困?”来将回答:“因江西大军到来,还运来几十尊西洋大炮,我军抵挡不住,所以前来告急。”吴三桂问道:“江西的耿军,已被清兵杀退了吗?”来将回答:“耿军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可能总是吃败仗。最近听说江西的清兵是由什么安亲王岳乐统领,来攻打湖南。”吴三桂说:“既然如此,看来只好回援湖南,再作打算。”于是拔营回湘,先令胡国柱、马宝火速回去守长沙,自己率水兵顺流而下。途中,听说勒尔锦出虎渡口,尚善入洞庭湖,清兵已经占据许多江、湖的险要之地,吴三桂不觉大惊。忙令船夫扬帆飞驶,到了虎渡口,见岸上没有清兵,稍稍放心。转入洞庭湖,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越加宽慰。原来勒尔锦、尚善等人一听说吴三桂回军援湘,早已逃去,因此吴三桂由江入湖,毫无阻挡。到了长沙,马宝已在城外扎营,长沙城四围已经挖掘了不少壕沟。吴三桂见马宝治军严谨,大加奖励。入城见胡国柱,才知道夏国相已前往醴陵御敌,便令部将高大节率领四千名精骑前去支援夏国相。高大节骁勇善战,是吴三桂部下最得力的大将,此次赶赴醴陵,又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