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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古英雄多风流


  郑亲王济尔哈朗及都统谭泰两军都已向清廷报捷,郑亲王奉旨还朝。博洛、尼堪出征大同,与姜瓖相持不下。随后四处接到警报,死灰复燃的明朝遗臣召集几百人,或几千人,东驰西突,响应姜瓖。博洛不得不分兵堵御,并且派人飞报朝廷,请求速添兵马。摄政王多尔衮竟率英王阿济格等人亲自出居庸关,拿下浑源州,直奔大同,与博洛会合。攻扑几天,城池坚固,难以攻下。就在这时京中传来急报,豫王多铎得了天花,病势甚重,催促多尔衮班师回朝。多尔衮得了此信,忙留下阿济格协助博洛,自己率军回朝。到了居庸关,听说多铎已病逝,忙入京临丧。过了一天,肃亲王豪格也死在狱中,多尔衮允许豪格福晋去狱中殓葬。又过了几天,孝端皇太后驾崩。孝端太后是顺治帝的嫡母,她生平不干预政治,所以宫内大权,都由吉特氏把持。此次崩逝,宫廷内又有一番忙碌。吉特太后之前虽握大权,但总不免有些顾忌,现在才毫无阻碍,可以随心所欲了。

  多尔衮因太后崩逝,召回阿济格,令贝子吴达海前去统军。过了一个多月,才接到大同的军报,称已平定各处叛兵,只大同仍然没有拿下。多尔衮不免焦急,再次派阿济格西行。阿济格刚到大同,大同城内因没有粮食而发生内乱。守将杨振威将姜瓖的首级献给清军,以示投降的诚意。阿济格入城,恨城内兵民固守,便下令随意杀戮,并铲去城墙五尺,当即上疏奏捷。朝廷降旨令阿济格杀了杨振威,马上班师回朝。阿济格奉旨照办,然后将政务交给地方官,凯旋回朝。

  摄政王多尔衮接到山、陕捷音,心中自然舒畅,在府邸与肃亲王福晋朝欢暮乐。偏摄政王元妃多次与摄政王反目。摄政王将她看成眼中钉,后来把元妃活活气死了。

  丧事办完之后,摄政王正打算挑吉日与肃亲王福晋成婚,结为正式夫妻。忽然来了两名太监,说是奉太后之命,召王爷入宫。摄政王不敢怠慢,立即随着宫监入宫见太后。太后让众宫女退下,与摄政王密谈了半天。摄政王出宫一回府第,马上派人去请范老先生,又下令邀内院大学士刚林及礼部尚书金之俊议事。三人应召而至,摄政王格外谦恭,将三人邀入内厅,令随从进酒共饮。饮到半酣,摄政王令随从到外厢伺候,自己与范老先生耳语良久。说话时,摄政王面带难色,范老先生也是皱眉。说完后,范老先生才转告刚林、金之俊。毕竟金之俊执掌礼部,对一切礼仪了如指掌,说是:“这么办,这么办,便好成功。”摄政王听后大喜,向三人拱手说:“全靠诸位费心!”三人齐声说:“不敢!”第二天,就由金之俊主稿,推范老先生为首,递上那从古未有的奏议。

  这道奏折到底说的是什么?只见里面写着:皇父摄政王的元配悼亡,皇太后又独居寡偶,秋宫寂寂,不符合我皇以孝治天下的原则。依臣等愚见,还请皇父、皇母合宫同居,以尽皇上孝思。这道奏折一上,郑亲王济尔哈朗等人向来知道多尔衮的厉害,自然不敢不随声附和。摄政王又令礼部查明典礼,金之俊单独上奏一本,说得尽善尽美。于是顺治六年冬天,内阁颁发了一道圣旨。

  接下来,太后宫内及礼部衙门忙碌了好几天。到了皇父母大婚这一天,文武百官一律朝贺,内阁又特颁恩诏,大赦天下,京城内外各官加级。

  太后与摄政王倍加恩爱,不必细说,只是摄政王仍不时想念弟媳,不免会偷寒送暖。后来经太后盘诘,摄政王和盘托出,也不知摄政王怎么恳求的,太后竟同意让博尔济锦臣为侧福晋。顺治七年春天,摄政王多尔衮又立肃亲王的福晋博尔济锦氏为妃,百官仍相率趋贺。后人曾有几句俚语说,“汉经学、晋清谈、唐乌龟、宋鼻涕、清邋遢”指的就是此事。然而自古英雄多风流,多尔衮当然也不例外。

  一天,朝鲜国王李淏派使者进贡,并呈一奏折,内称:“倭人犯境,欲筑城墙,因怕负崇德二年之约,故特来请示”。多尔衮看了一遍,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便让朝鲜来使暂住使馆,候旨定夺。又宣召内大臣何洛会入府,授了密语,让他到使馆与朝鲜使臣相见。两人商议多时,朝使唯唯听命,便和清朝随员回去禀报国王。国王李淏以前曾在清朝做人质,因其父李倧殁后,得以归国即位,深感多尔衮厚恩,此时不得不唯命是从,马上派人前去复命。何洛会禀报多尔衮后,朝鲜国的请示第二天就被批准了。使臣立即奉命而回。

  过了一个多月,摄政王竟下令,出山海关打猎。王公大臣奉命齐集,等候出发。过了一夜,摄政王出府,装束异常华丽,由仆从拥上坐骑,一鞭上路,万马相随,没几天,已到关外。此时正是暮春天气,风和日丽,草青水绿,一路都是鸟语花香,四面蜂蝶翩翩,好像欢迎使者一般。翻过了无数高山,无数森林,并没有听到驻扎的命令,到了宁远,才入城休息。一住就是三天,也没有围猎的命令。诸位王大臣纷纷议论,都莫名其妙。只有何洛会出入禀报,与摄政王很是投机。王公大臣向他诘问,也探不出什么消息。第二天,摄政王又下令前往连山驿站,王公大臣一齐随行。到了连山,何洛会已经先到,带着驿丞,恭迎摄政王进入驿馆。只见驿馆内铺设一新,五光十色,把王公大臣弄得越发惊疑。摄政王直接进入内室,何洛会也随了进去。歇了片刻,才见何洛会出来,招呼王公大臣们略谈原委。王公大臣们听了都相视而笑,随即与何洛会一同前往河口。淡光映目,只见岸旁有一只大船,岸上有两辆彩车,车旁站着朝鲜大臣,见各位大臣到来,请了安,便请舱中两女子登陆上车。两女子都穿着宫装,高绾髻云,低垂鬟凤,年纪都才十八九岁,仿佛一对姊妹花。当下由何洛会及诸王大臣带着她们进入驿馆,下了车,与摄政王交拜,完成婚礼。诸王大臣照例恭贺,便在驿中开起高宴。

  原来这两名女子是朝鲜公主。崇德年间,多尔衮随太宗征朝鲜,攻克江华岛,抓获朝鲜国王的家眷,当面检验时,曾见到两个小女孩,那时她们才八九岁,如今却生得风姿楚楚。等到朝鲜乞盟,才放回国王家属。多尔衮本来也想不起这件事情了。此次朝鲜国奏请筑城,多尔衮猛然想起十年前的往事,便派何洛会索娶二女,作为允许筑城的条件。朝鲜国王无可奈何,只得派遣使臣送两人前来。多尔衮怕太后知道,所以秘密行事,借口出猎,成就了一箭双雕的乐事。在驿馆住了一个多月,多尔衮才带着两位朝鲜公主回京。回京后,对肃亲王的福晋不免薄幸,多尔衮也管不了许多,任由她怨骂一番便了事。只是太后那边,不便让她知道,于是暗地里嘱咐宫监等人替他瞒住。

  从此,多尔衮时常出猎,每次定要朝鲜两公主相随。青春易逝,暑往寒来,多尔衮堂堂仪容渐渐清减,只是出猎的兴趣还是不减。那年十一月,前往喀喇城围猎时,忽然得了一种咯血症。起初还能勉强跟两位公主研究箭法,后来精神恍惚,甚至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元妃忽喇氏,睁开眼睛一看,还是两位朝鲜公主。多尔衮自知快不行了,但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公主,他怎么忍心说出“死”字?无奈冥王不肯容情,厉鬼竟来索命,临危时,只对着两位公主垂泪,模模糊糊地说了“误你误你”四个字,然后一命呜呼。

  多尔衮病逝后,哀号传到北京,顺治帝辍朝哀悼。过了几天,摄政王的柩车发回京城,皇上亲自带领王公大臣出去迎接。举国哀痛,下令依照帝制丧葬。顺治帝回宫后令诸王议政,商议睿亲王承袭之事。此时春节已快到了,王公大臣依例封印,暂将此事搁置。到了顺治八年正月,才议定由多尔衮的长子多尔博承袭睿亲王的爵位。只是人在势在,人亡势亡,多尔衮生前一手遮天,免不了有含恨的大臣正想趁机报复。正巧顺治帝亲政,广纳意见。大臣们便上疏试探,隐隐提及摄政王生前的事。只是皇太后还念及摄政王的旧情,从中调护,奏折多扣留不发。大臣们探悉此情,就暗地里贿通宫监,令他抖出多尔衮私纳朝鲜公主的事。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多尔衮为什么时常出京打猎,竟恨恨说道:“如此说来,他死得算迟了。”王公大臣听到这句话,便放胆去做,先弹劾何洛会党附睿亲王,其弟胡锡知情不报,应加极刑。不久,何洛会及弟弟何胡锡被凌迟处死。

  这时顺治帝已十五岁了,窥破宫中的暧昧,心中暗自怀恨。正想亲政后好好泄愤,却巧遇王公大臣弹劾何洛会,便降旨严惩何洛会。王公大臣自此已知顺治帝的意思,于是开始大胆地追劾睿亲王多尔衮的罪状。说他怎么骄奢,怎么悖逆,并将他逼死豪格,诱纳弟媳等事也一一上奏;然后又检举多尔衮私制帝服,藏匿御用珠宝等事。顺治帝不见还好,见了这样的奏章,大发雷霆,降旨将多尔衮全家所得封典一一追回。然后,又昭雪肃亲王豪格的冤屈,封豪格的儿子富寿为显亲王。郑亲王富尔敦也被封为世子。又将刚林、祁充裕二人打下刑部大牢,问明罪状,立即正法。大学士范文程也有应得之罪,顺治便命令郑亲王等人审议。吓得这位范老头儿坐立不安,幸亏他素来圆滑,与郑亲王不曾结怨,才只定了一个革职留任的罪名。范老头儿免不了向各处道谢,总算是万分侥幸。

  顺治帝还没有立皇后,睿亲王在时曾指定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的女儿为皇后。这年二月,卓礼亲王吴克善将女儿送到京城,暂住行馆,巽亲王满达海等人马上请皇帝举行大婚典礼。顺治帝不肯答应。拖到秋季,仍没有大婚的消息。这位科尔沁亲王已在京待了有六七个月了,不免烦躁起来,只得到各亲王的府第走动,托他们禀明太后。不久,太后降下懿旨,令皇帝大婚。顺治帝不好违抗母亲的命令,只得令礼部尚书准备大典,并在八月内钦派满汉大学士、尚书各两名,将博尔济锦氏迎入宫,册封她为皇后,并尊皇太后为昭圣慈寿恭简皇太后。只是顺治帝始终不高兴,隔了两年,竟将皇后降为静妃,改居侧宫,不理会群臣的抗议,改立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女为皇后。从前的正宫博尔济锦氏从此不见天日,最后抑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