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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章 清苦的修道生活


  目送王家三口离开后,杨楚转身回到观中。

  杨楚没有告诉他们,其实如今涵虚真人已经很少亲自出手替人看病了,基本都由杨楚代劳。来这里看病的,大多数都是山脚下的村民,也有少部分同王家人一样慕名而来的。也不是每次看病杨楚都不会收诊金,只是一般收的不多,看到家境比较困难的,那就不收钱。当然,在这岱阳山山脚下的村民大多都不富裕。

  这岱阳山坐落于冀州洪德市西郊,地处矿区交通不便,经济发展并不好。山脚下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去了县城里讨生活,留下来全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平常总有些小毛小病,因此时不时就会来这紫云观看看身体。

  紫云观中,如今只有涵虚真人和杨楚师徒两个在此修行,平日里除了来看病的村民,少有游客,因此观中香火寥寥,很是幽静。

  杨楚他自幼便是个孤儿,准确的说是个弃婴,因此他从小就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是涵虚真人收养了他,把他抚养长大,供他上学读书。对于涵虚真人,杨楚心中充满了敬爱与感激。

  而涵虚真人也把杨楚视为己出,对他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当杨楚在学校里学习不认真,成绩下降的时候,涵虚真人也会同寻常的父母一般,吹胡子瞪眼睛的教育他一番。不仅如此,更为重要的是,涵虚真人还把他一身的本领也传给了杨楚。

  要说起这涵虚真人,那可是大有来头的。他自幼出家拜入龙门派,是龙门派第二十三代传人,法名“宗敏”。在龙门派中他潜心修炼,完整的继承了龙门一派的丹道秘法以及玄门五术。壮年之时,涵虚真人游方九州,在各地名山大川寻访高人、交流道法经验。更兼他嫉恶如仇,为人侠义热心,遇见不平之事总是挺身而出,当年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赫赫威名。等到建国之后,涵虚真人便隐居于岱阳山上,先收了两个徒弟,二徒弟在改革开放后经商有成,便出资建了这紫云观。所以,杨楚作为涵虚真人的第三个徒弟,便打小就住在这紫云观中了。

  杨楚回到三清殿,拿起原先放在地上的竹筐,出殿往道观左后方走去,那里是间小药房。小药房里药不多,都是杨楚亲自从岱阳山上采来的。这次杨楚出门,又从岱阳山上采了些连翘、莱菔子回来。

  虽然药房中药不多,但也基本够用。自打杨楚懂事起,在他的记忆里,他就没有去过医院,小时候有些头疼脑热的话,涵虚真人就会到这药房中配些药给杨楚吃。刚才写给王母的方子中,若不是有两味药这药房中没有,杨楚是可以直接把药配好给他们的。

  简单处理加工了一下采来的药材,再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放置好。忙活完这些,杨楚一看时间,也已接近六点了。

  杨楚因受涵虚真人的影响,一直是过午不食的,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出了药房,又回到了三清殿内。

  下午的五点至七点,此为酉时,到了要做晚课的时候了。自古玄门祖师都极其注重早晚功课,正所谓:“功课者,课功也,课自己之功,修自身之道也。”

  杨楚在上学的时候因为住宿的缘故,做不了早晚功课,但只要他在紫云观中,这早晚功课他是一天都不敢落下的。

  三清殿内,杨楚先划了根火柴点燃三清祖师相前,两侧的蜡烛,然后取了三根清香,在蜡烛上点燃。

  接着杨楚左手拇指与食指扣成一个圆环,捻起第一根香插在香炉正中。然后捻起第二根香,让第一根香从食指与拇指扣成的圆环中穿过,把第二根香插在第一根香的右侧。最后,第三根香则插在第一根香的左侧。这三根香都要插直插平,取心地正直之意,三根香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所谓“上香不过寸,过寸神不信”便是此理。

  上完香,杨楚便在三清祖师相前的三个蒲团上,分别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杨楚便开始了他的晚课。所谓晚课,便是对道教经咒的念诵。先起《步虚韵》,后接《救苦拔罪妙经》、《升天得道经》、《解冤拔罪经》及斗姥、三官、玄天、吕祖、邱祖等真诰,最后回向和三皈依。

  做完全部晚课,时间也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已是七点多了。岱阳山上没有信号和网络,因此观中也没有电脑电视什么的,现代都市中人们的娱乐方式,在此无有踪迹。太阳一下山,整个岱阳山中便是一片黑漆漆的,只留下那风过树林的沙沙声。

  杨楚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寮房中,先洗漱了一番,然后两腿跏趺,手掐子午,坐在自己床上,打起坐来。

  此时杨楚打坐修炼的,是涵虚真人传给他的《金丹秘旨真诀》中,最初步的筑基吐纳之法。此《金丹秘旨真诀》历来为龙门派秘传,是丹道修行的无上法门。

  杨楚调息入静,凝神于丹田处,感觉自身丹田内是氤氤氲氲、杳杳冥冥的一片浑厚真元。接着,杨楚采用逆式呼吸法,使丹田之气与鼻息相应,一吸之间,宇宙虚空间的细微真元便从全身八万四千毛孔摄入丹田;一呼之间,周身杂质俱被排出体外,从鼻腔中喷出一道细长的浊气,长达丈许,击在墙壁上轰轰有声。

  三百六十五息之后,杨楚只觉得全身皎洁晶莹,脏腑、经络、筋骨、皮肉浑为一气,体会的明明白白,与宇宙虚空合为一体,天地人三才一贯,体内那本就浑厚的真元更壮大了一分。

  行功完毕,杨楚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如今,我这筑基的功夫早已纯熟的不能再纯熟了,只是不知师父他老人家,何时才会传我《金丹秘旨真诀》中的下一步法诀呢?”

  世间修行之人,都可分为九等境界,分别是:筑基境、得药境、结丹境、炼己境、还丹境、温养境、脱胎境、玄珠境、瑶池境。

  这所谓的筑基境,最初是要使人神气充足而筋骨强健,真元充沛而寒暑不侵。接着,便要做到“内视”,即能不差分毫的体会到周身内外的血肉、筋骨、经络等,这样才有资格进行下一步的修炼。

  杨楚从高二开始修习这《金丹秘旨真诀》的初步吐纳功夫,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筑基境。可当杨楚把这一消息告诉涵虚真人后,涵虚真人却并没有马上教他下一步的法诀,而是和杨楚说:

  “楚儿,你天资聪慧,这入门筑基之法完成的甚快,但也正因如此你切记不可急躁,要牢打基础,积攒真元。这《金丹秘旨真诀》的吐纳功法与寻常不同,可吸收宇宙虚空真元为己所用,激发人体潜能,打通天人合发之秘。此吐纳功的修炼是无有止境的,《金丹秘旨真诀》的全部修法都基于此。你如今不必着急下一步的法诀,继续修炼这吐纳法吧。”

  既然涵虚真人这般说,杨楚也就耐着性子继续修炼了下去。如今他每日不间断的修炼这吐纳功夫已经两年了,虽然还一直停留在最初步的筑基境,但杨楚体内的真元却一日比一日雄厚,有股喷薄而出的感觉。

  练完功,杨楚无事自然就睡了。只觉得一合眼的功夫,杨楚醒时已是四点半了。自从杨楚修炼这功法后,他的精神便比常人好了许多,整日神采奕奕,不觉疲倦。也不需要长久的睡眠,睡眠质量也一直很好,几乎不会做梦。

  醒了以后,杨楚没有赖床的习惯,便起床洗漱了一番。这早晨的五点至七点,为一天中的卯时,正是早课的时候。

  杨楚依旧来到三清殿内,给祖师上香叩首。只是这早课的内容与晚课却并不相同,早课由《澄清韵》起,接净心、净口、净身神咒,诵《清静经》、《消灾护命经》、《度厄经》等经卷,及三清、四御、五祖、七真宝诰。

  一个多小时后,杨楚做完早课,出了三清殿,来到观中的一块空地上。迎着那初升的朝阳,练起拳来。

  杨楚练的是中国三大内家拳中赫赫有名的八卦掌,这自然也是涵虚真人传给他的。玄门五术“山医星相卜”,其中的“山术”本就包含了武术拳法,自古修道之人也多有习练武术的传统,以达护身强身的目的。

  而杨楚现在练的八卦掌,自是内家正传。他虽然如今在丹道修炼上还只停留在入门的阶段,但他在这武艺一道的修炼上那可不含糊。

  内家武术,自古就有“明劲”、“暗劲”、“化劲”之说,如今的杨楚明劲已然大乘,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暗劲的门槛。这也和他修炼丹道,神气圆满有关,所以才能在这年纪就练到如此地步。昨日,他让王涛踉跄的那一下,便是动用了一丝暗劲。

  走完八卦掌中的八大掌与老八掌,杨楚又温习了一遍六十四手,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练完这些拳脚,杨楚便要去挑水了。

  原来这岱阳山上用水不便,紫云观中并没有连接自来水,观中的用水都需杨楚前往一公里开外的一处水源去取水。

  杨楚挑着一根扁担和两个大木桶,来到水源处,满满的提了两大桶水。虽然山路崎岖,挑的水又重,但杨楚挑着却一点都不觉得费力,一路下来桶内的水基本都没有洒出来。

  挑来了生活用水,杨楚就到厨房给自己下了碗素面吃。刚吃完面,观中就来了两个山脚下的村民,也是来找杨楚看病的。杨楚照例给他们就诊、开药……

  杨楚在观中的生活大体如此,每日早晚的道教功课,清晨习武炼形,有病人时就为其就诊,下午去山中采药,炼制一些简单的药方,晚上睡前吐纳练功,进行丹道的修炼。有时,杨楚闲来无事,便会读写医书道经。

  这样的生活,对如今在都市中生活的人而言,应该是难以想象的。或许有人可以这样在山上生活个三五天,或一个礼拜,但若是长久的生活下去,必定会觉得无聊透顶,以至于寂寞难忍。

  但杨楚却在这样清苦的生活中怡然自得,正所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

  修道,本就如此啊。

  七天之后,王父前来复诊了。只不过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再次见他,他已不是原本那苍白的脸色,脸上气色红润,步履轻盈,呼吸也不再急促了。一见到杨楚,就是接连不断的感谢。他还特地带了两大袋子时令鲜果,说什么也要交给杨楚。

  盛情难却,杨楚便收下了,再次给王父把了把脉,发现他恢复的极好。杨楚便再给他开了张方子,把原本的剂量减轻了些,又加了几味调养之药,吩咐王父再按方服药一月,便不会有事了。

  王父接过方子,又是对杨楚千恩万谢了一番才离去。只不过,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王父这一去,却是“旧疤尚未愈,新伤复又来”,又有一番波折在等着他呢。

  而杨楚也会就此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