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盗墓故事里都描述过其中的危机。盗墓等于死人，基本是至理名言。但苏夜从没想过，会死得这么快。
看着那具口吐黑血的尸体，苏夜皱了皱眉：“你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没打算让他们进去的。”曹洒尘说：“本来就咱们几个，谁知刚到这里就出了事。”摇了摇头，走进洞穴里。
大约过了几分钟，曹洒尘从洞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讶异，说：“那些毒烟已经没了。”
苏夜一愣。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气体很难扩散。像毒雾瘴气之类的东西，不太容易清除。这才一小会儿，就干净了？
“你干得？”他问。
曹洒尘摇摇头：“自己没的。咱们下去吧。”
那些工作人员递过来装备，每人一套。一个背包，外加一张防毒面具。墨绿色的背包满满当当，里面装的是食水以及探索用品。
“走吧。”苏夜说。
四个人鱼贯而入，那些工作人员留在地面看守。苏夜将防毒面具套上，打开头灯。一道雪亮的光柱射出去，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没走几步，就到了那块倒塌的巨石前，后面的洞口在灯光下露出行迹。
确实没有了毒雾。灯光毫无阻隔的射下去，能看到一级级生满绿苔的石头台阶。潮腐的气息从里面透出来，阴森森发冷。
“奇怪。”苏夜皱了皱眉。
那些黑丝一般的毒雾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从没存在过。若它还在，也不过是普通机关，配上秦始皇陵的大名，不足为奇。但偏偏它没了，不由让每个人心头都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曹洒尘面色平静，似乎没什么想法。他径直走下去，鞋底和石阶接触，发出哒哒的声音。苏夜本想劝他谨慎，却见曹洒尘毫不停留，只得跟了下去。灵曦和李璐跟在后面，四个人的影子渐渐被黑暗吞没。
石阶极长，走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尽头。苏夜感觉自己一直在向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个墓道很宽阔，足以让苏夜等人直立行走。头顶和两侧都是棕色的长条砖块砌成，每一块都刻有图案，大多数是米字格的纹路，偶尔能见到游猎或宴客的人物雕刻，线条明快，简单大气。
看到这些，苏夜脑子里立刻反应出“秦砖”两个字。低头看脚下，在雪亮的头顶照耀下，绿苔下似乎掩盖着什么。苏夜用脚搓了搓，露出台阶上的一道道龙纹。
不愧是秦始皇陵！每一块砖石都是珍品，拿到外面足以引人疯狂。但在这里，这些艺术品还原了它们最根本的用途，垫脚或者铺墙。
稍微一耽误，曹洒尘已经走得更远了。灯光下，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显得诡异。苏夜叫了一声：“慢点。”
曹洒尘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苏夜看到一张木然的脸，就像日本版画那样，毫无表情。尽管曹洒尘算得上冷面，但现在这个样子，却仿佛失了魂。
“你——”
话未说完，曹洒尘已经反身向苏夜走来。他的步履僵硬，格外怪异，似乎每个关节都生了锈，苔藓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曹洒尘！”苏夜又叫了一声。
曹洒尘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苏夜面前。他呆呆看着苏夜，突然举起手，金光闪烁的大夏龙雀猛劈下来！
苏夜一惊。顾不上想曹洒尘的异状，闪身避开。一抖袖子，软剑握在手中，狠狠向曹洒尘的胸口刺去！
软剑闪着寒光，即将刺入曹洒尘的胸膛。就在这时，苏夜一愣。
这时怎么了？他想。
似乎很多地方不对劲。以曹洒尘的实力，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中招。苏夜没有看到任何敌人，难道是某些惑人心智的毒气？可要是那样，自己怎么没事？
自己？
苏夜陡然一震，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大约过了两三秒钟，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再次看到了曹洒尘的脸，却不像刚才那样诡异。他确实举着大夏龙雀，但并未劈向自己，而是伸向了自己背后。
转过头，苏夜发现李璐跌坐在地上，双满迷茫。元戎弩抱在她怀中，地面上，一根已经射出的箭矢跌落，锋锐处闪着寒光。
灵曦挡在苏夜背后，死死盯着李璐。
苏夜的软剑依旧指着曹洒尘的胸膛。他慢慢收回来，滑入袖口。曹洒尘看着他，问：“你要杀我？”
“刚才不对劲。”苏夜说，“她怎么回事？”
“她射了你一箭，被灵曦挡开了。”曹洒尘说：“我以为……”
曹洒尘没说下去，但苏夜明白了。曹洒尘听到了背后的声音，转头看到李璐用元戎弩袭击苏夜。他以为李璐被人控制了，或者是干脆叛变，才提着大夏龙雀过来。却没想到，苏夜也朝他刺了一剑。
地上瘫坐的李璐终于回过神来。她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然后左右寻觅，惊呼：“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了僵尸！”
“大概那个僵尸就是我吧。”苏夜说，“你射了一箭？”
“对……”李璐张了张嘴，终于明白过来。“我……射的是你？”
“废话！”灵曦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你那一箭能给苏夜开个洞！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可我……”
“不是你的错，我也一样。”苏夜说，“我差点给了曹洒尘一剑。这洞里有问题，是空气还是——”
他四下看着，在雪亮的光柱下，一切纤毫毕现。空气很透彻，没有什么烟雾。但苏夜想起了之前的毒气，它真的消散了吗？
他低着头，突然眼神一凝。
“苔藓！”苏夜蹲下来，用手拨弄，“你们看看，这种苔藓见过么？”他把头灯降低，让光线打在上面。原本暗绿色的苔藓竟隐隐泛出紫红色的光来。
大家对苔藓都没什么研究，但凭常识，也觉得这苔藓古怪。曹洒尘皱眉：“致幻类苔藓？没听说过。”
“以防万一，带上吧。”苏夜从腰间摘下防毒面具，戴在头上。李璐也赶忙带上，漆黑的面具前面是圆柱形的过滤器，好像一个猪鼻子。
曹洒尘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你怎么不带？”苏夜问。
“太丑。”曹洒尘头也不回的说。
“……”苏夜感觉自己遭了重重一击。
不知是不是防毒面具的功效，反正从这一刻起，他们没再遭受幻觉的困扰。四个人一路走到墓道的尽头，看到一扇石门。石门大约有三米高，两米宽，左右对开，但此刻是闭合的，枢纽在大门中间，是个石雕的狮子头，双目圆整，威风凛凛。狮子口中，衔着一枚硕大的铜环。
曹洒尘这次倒没轻举妄动。他站在石门前面，静静的看着。
“应该拉那个铜环吧？”李璐说。
“我知道。”曹洒尘回答，他看了看苏夜：“躲远一点。”
“稍等。”苏夜制止了他。走到石门前，仔细打量。除了中央的狮头浮雕，整个大门密布着一道道太阳纹路，这也是先秦的风格。从这一点上看，这里肯定通往秦皇陵。但苏夜不确定是否有机关。
或者说，肯定有机关，只是不知是什么样的。曹洒尘屏退左右，打算独自去开门，大概也是存着这个心思。毕竟，这里他的实力最强。
端详了半天，苏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毕竟学的不是考古。要是贝贝在就好了。苏夜神色黯然了一下，但黑暗掩护了他。
“拉吧。”苏夜退开几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