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这是至理名言。
天工会自然不例外。只是苏夜以前不知道其组织结构，如今深入其中，才明白这区分居然是靠“工作证”的颜色。
“你的本呢？”苏夜问。
江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一晃。也是绿皮的，跟苏夜那个一模一样。苏夜说：“居然也是绿的？”
“什么叫居然？”江河大为不满。
你比我差太多了。苏夜想。这话自然说不出口，但江河也明白。郁闷片刻后，他解释说：“这个就是大概的估值，肯定没那么准，大抵上不错就行了。”
“那曹洒尘是蓝本儿？”苏夜问。
“那当然了。”江河说：“按道理，一个分部的负责人都是蓝本。比如你之前见过的王头儿——哦，就是王东，他就是蓝的。”
“我杀过一个叫程煜的，九卿的负责人。”苏夜说。
“我不是说了嘛，没那么准，大抵上差不多！”江河哼哼两声，“陈卓还是绿的呢，那么厉害！”
“九卿也按这个分？”苏夜讶异。
“是按我们的分法来的，他们怎么弄我不知道。不过你想啊，陈卓比你怎么样？不差吧？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苏夜想了想说：“曹洒尘未必打得过陈卓。”
“你这算打击报复吧？曹洒尘可算得上‘深蓝’了。”
“我是认真的。”苏夜说，“你们都太低估陈卓了。先不谈这个，蓝本上面，还有级别吗？”
“没见过。”江河低声说：“但大家都传，说蓝上面是橙。我觉得那个宇多田无关心，就在蓝和橙之间，上下都有可能。”
这很有可能。苏夜想。但也许这所谓的“橙”不想绿、蓝这么随意，可能会有一个很硬性的标准。那宇多田无关心是否能达到，苏夜也不清楚。他突然想起之前曹洒尘自言自语的那句话：我很想知道，一刻明之后还有什么。
也许这就是标准，只有曹洒尘那种级别的人才能知道。如果宇多田无关心还有更强的技能，那她就毫无疑问属于橙色。
“好了，别想这个了，离咱们太远。”江河说：“你的任务已经分下来了，我带你去见见队员。”
“什么意思？”
“你被编入第三临时小队，任务是日常巡逻稽查。这活儿你熟悉，坐火车拦你的那帮，都是干这个的。”
“哦。”苏夜说。
江河带着他往楼下走，苏夜提着灵曦锤，一言不发。走了几层楼梯，江河突然停下来，看着苏夜问：“苏夜，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这么加入天工会，挺憋屈的吧？”
“哦。”
“你别这个态度，我有点儿害怕。”江河瞅了瞅苏夜手里的锤子，叹气说：“我劝你忍一忍。将来见到会长，我肯定替你说话。千万别带着情绪，你要是故意弄出点事儿来，不好收场的。”
“你觉得我会干什么？”苏夜问。
“我就是不知道才害怕！”江河说，“你这人我越来越看不透。比如这次吧，我以为你不可能受曹先生那种气，谁知道……怎么说呢，太反常了。”
“我比较实际。”苏夜说，“他说我加入天工会才肯给灵曦解封，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你放心，我不会报复天工会的。”
但曹洒尘就不一定了。苏夜心想。
“你能这么想就好。”江河松了口气，“那曹先生说没说什么时候给你解封？别看灵曦那丫头嘴越来越损，我还挺喜欢她的。”
“别人的器灵你都喜欢，我知道。”在江河被打击得爆发之前，苏夜再次开口：“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怎么想。先去报道吧。”
江河带着苏夜继续向下。他们在一楼上了电梯，进入地下。苏夜发现，这大楼下面居然还有六层，每一层都十分高阔，通道纵横交错，就像科幻片里的那些基地一样。如果来一场战争，这里算得上非常好的隐蔽所。
他们在地下四层停下。沿着一条通道向前，大概走了几十步，出现了一扇银白色的金属大门。大门上方挂着“临三”的牌子。
江河输入密码，金属门发出嘎拉拉的声音左右滑开。顿时，刺目的光射入瞳孔，白乎乎一片。有那么一刻，苏夜眼中全是这个，慢慢才适应过来。
门内是个极宽阔的大厅，足有几百平米。地面呈灰黑色，中间什么都没有。围着墙壁一圈都是座椅，这格局有点像旱冰馆。
大厅比一般的屋子高很多，地面到顶棚能有六米多，顶上镶满了雪亮的大灯，放射出堪比太阳的光芒。
江河与苏夜走进去。地面感觉不硬，但也不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中央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正在徒手搏击，打得虎虎生风。苏夜看了一会儿，就认定他们都是御灵师。这份体能和速度，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那两人正打得起劲，看到苏夜进来也没停下——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冷落。另外两个观战的就很明显了，一男一女，始终关注着战局，对苏夜和江河不闻不问。
苏夜瞅了江河一眼。江河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那个——”
没人理会，搏斗仍在继续。大概过了五分钟，两人才分出胜负——高个子输了半招。观战的一男一女站起身来。其中那个男子说：“都不错，比上个星期有进步。”说完，他才朝苏夜走过来。
这个男子三十多岁，四方脸，皮肤稍黑。步伐很扎实，看样子是个格斗高手。他走到苏夜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问：“新人？”
苏夜瞅着他，发现这人脑袋过于四方，就像脖子上顶了个电视机——还是16：9那种。这种略显无理的眼神让对方略感不快，提高声音：“喂！问你话呢！”
“问我？”苏夜笑了笑。他瞅了瞅江河，表情有些玩味。苏夜能隐忍，他知道自己不是曹洒尘的对手。他没熄了报复之心，但知道不是时候。隐忍的结果，就是心中压抑着不平之气，随时可能爆发。
但苏夜真不想发泄在别人身上。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和曹洒尘没什么区别。他也答应过江河，不去惹事。可有人找上门来的话，就怪不得自己了。
“我来介绍一下。”江河赶忙说，“苏夜，你的新队员。”又对苏夜说：“方荣浩，第三小队的队长。”
“你好。”苏夜点点头。心想，这人姓方。真合理。
方荣浩见对方手都没伸，就这么不卑不亢的点头，心中更不高兴。新人要都这样，队伍也没法带了。他瞥了苏夜一眼，然后拍拍手：“都过来。”
那边的三个人走过来。在方荣浩的指点下，一一作了介绍。高个子男人叫刘路，因为长得雄壮，都叫他大刘。矮个子叫沈阳，听名字是个东北人，但个子顶多一米七，算是东北人的异类了。
最后一位女士叫李璐，二十多岁，模样算清秀。她笑眯眯的看着苏夜，一副在打什么主意的样子。苏夜瞅了她一眼，也不在意。
“这下大家都认识了。”方荣浩说：“苏夜，把大家名字都记住，以后就是队友了，好好相处。”
说完，他又对江河说：“行了，你忙去吧，我们关起门来熟悉一下。”
江河可不傻，“关起门来”这四个字别有玄机。他皱了皱眉，说：“方荣浩，苏夜可是曹先生点名收的人。”没说会长，怕骇人听闻。
方荣浩一愣，没想到苏夜还有这种背景。但也因此心中更别扭了几分。挥挥手：“知道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还能欺负了他？”
江河只好向外走。心说：我是怕他欺负了你。
他身后，大门哗啦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