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以后，偌大的房间显得有些诡异。
气氛不算好，没人说话。其他几个队员都在等着方荣浩的意思。未必每个人都想折腾苏夜，但队长毕竟是队长。
方荣浩看着苏夜，高深莫测的笑，然后问：“曹先生和你很熟？”
“一般。”
“刚江河说，曹先生推荐你来的。”
“你想多了。”苏夜说，“我真要是他看重的人，估计也不是现在这个安排。”
这句话是谦虚，但方荣浩听着不对味。这什么意思？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大菩萨？真有背景就不会来？
方荣浩承认苏夜说的有道理。但有时候实话实说挺伤人。
“在天工会，我们第三小队确实算不上什么。但苏夜，你得明白一件事。每一个能进入天工会的御灵师，都不是你能小瞧的。有关系是好，但全靠关系，恐怕不会混得如意。天工会不是机关，不是公司，终究要靠实力说话。”
听了方荣浩的话，苏夜点点头：“这话没错。”
“你讽刺我？”
“没。”
方荣浩总觉得苏夜有点奇怪。说这人阴阳怪气吧，其实也不是。仿佛每一句话都挺真诚的。但这种真诚，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苏夜，既然你入了天工会，入了第三小队，就是兄弟了。”方荣浩说，“但你得知道，每个地方都有规矩。过了这个规矩，才是兄弟——你得让大家都能接受，知道不？”
来了。苏夜想。他瞅着方荣浩，等待下文。
“你跟大刘练练手，看看你的本事吧。”方荣浩说，“算是欢迎仪式，也算实力考核。我得知道你的本事，才好安排。”
大刘被点了名，呲牙一笑，走过来。
“怎么练？”苏夜瞅了那个壮汉一眼。
“别动器灵，免得伤了和气，就散手吧。”方荣浩说，“刚才你也看见了，大刘和沈阳那种，你也来一次。”
徒手格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御灵师的基本功。尽管战斗的时候，七八分靠得是器灵，可要是御灵师本人太差，也发出不出器灵的威力。所以无论天工会还是九卿，都对这一项很看重。
至于冷兵器格斗倒不怎么要求，毕竟器灵大多是武器。能把冷兵器玩儿成大师级别的，苏夜就见过松平诚。这方面，连陈卓都差点意思。
苏夜没拒绝，跟着大刘走到屋子中央。地方足够大，随便折腾。他看了看大刘的身形——壮硕、肌肉求解，一米九多的身高，确实看着唬人。
大刘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朝苏夜点点头：“开始吧。”然后站在那里，等着苏夜动手。
和大刘比，苏夜的身材不值一提。当然，御灵师到了一定程度，身体条件已经无关紧要，并不是说真正的高手就得长成奥尼尔或者张伯伦。但那都离得太远，没人认为苏夜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在第三小队成员的眼界里，身体和实力依旧挂钩——尤其是徒手搏击这块儿。
“得罪了。”苏夜说了一声，上前一步，一拳当胸打过去。这一招规规矩矩，没任何虚的。围观的众人都面露轻蔑。
大刘哈哈一笑，一拳直捣，砸在苏夜的拳头上。砰的一声响，苏夜纹丝不动，大刘连退几步，拳头不住张合，以缓解剧痛。
大家傻了眼。沈阳更是叫起来：“你玩儿那吧？大刘！”
作为当事人，大刘的震惊无以复加。他格斗技术一般，但凭着强悍的身体素质，沈阳他们都只能靠技巧周旋。苏夜是第一个和自己对拳的。本来他以为对方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竟是自己。
大刘顿时涨红了脸。他嗷一声大叫，猛扑上去。硕大的拳头虎虎生风，砸向苏夜的面颊。苏夜伸手一抓，将拳头抓在手中。大刘只觉得手臂像是被钢条焊住了，根本不能挪动。他羞愤异常，拼命挣动。
场面很是诡异。将近两米的巨汉被瘦弱的青年攥住拳头，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这有点像斗牛场上的公牛被斗牛士按住犄角，生生定在原地一样。没亲眼看到，谁都不信。沈阳和李璐面面相觑，几乎合不拢嘴巴。方荣浩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大刘挣不开。一般来说，就该直接认输。但他说不出这话，一咬牙，抡起左拳砸向苏夜的面门。
从对拳开始，苏夜有点后悔。他已经藏了拙，谁知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这不怪他，从觉醒开始，接触的都是高级御灵师，陈卓、松平诚、王东、曹洒尘、宇多田无关心……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只有一个江河，算是御灵师中的另类——那些喽啰被忽略不计，苏夜没当他们是御灵师。苏夜按照江河的实力，稍微增幅了一些，来估算第三小队的成员。他这么想，这些人再差，也不能差过江河吧？
结果就是，苏夜根本搞错了。他接触过的那些高手，根本不能代表基层御灵师的实力。江河才是标准，甚至江河在绿本里都算中坚力量。
于是，苏夜上来就给人家一个难看。下马威变成被下马威。苏夜想，自己在第三小队的人缘算是完蛋了。
但覆水难收。大刘恼羞成怒，不肯认输。苏夜有点烦，他抓着大刘的拳头，忽然一挪。大刘的左拳就打在了右拳上，砰的一声响。
大刘疼的一皱眉。他咬牙不出声，又是一拳砸出。苏夜以不变应万变，攥着他的右拳上下抵挡。大刘一拳又一拳，都变成了自残。自尊心受到巨大刺激的大刘根本不停手——大概他在想，这样丢人，干脆把自己打死算了。
“够了！”方荣浩冷冷的喝止。
苏夜一推，大刘踉跄后退，四五步外才站稳。两只拳头红肿起来，但红不过他的眼睛。大刘就像一头发了狂的公牛，还想往上扑。
“下去！还不够丢人！”方荣浩骂了一句。
大刘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气。李璐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笑着说：“得了大刘，都是一个队的，较真干嘛？”
“是啊大刘，谁也没想他这么大力气，你算撞枪口上了。”沈阳笑嘻嘻走过来，打圆场：“怪不得玩儿锤子，真有门道。”
沈阳使了个眼色，李璐把大刘生拉下去。然后他走向苏夜：“兄弟，咱们练练。我没大刘那块头儿，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苏夜点点头。
沈阳依旧笑着，但眼神却变得犀利。陡然，他一个垫步窜上来，速度飞快。右手呈刀，一吞一吐，刺向苏夜的胸膛。
苏夜挥手格挡，但对方的手臂陡然扭了个弯儿，贴着胳膊划过去。沈阳的身体跟着旋转，几乎贴到苏夜怀里，双手虚捏，宛如蛇口，狠狠咬向苏夜的脖子！
“双蛇缠杀！”沈阳低吼一声。
从一开始，沈阳就制定了一个很正确的的战术。他看出苏夜以力量见长，那干脆自己就靠速度和诡异取胜——每次赢大刘，都是这手段。而且为了大刘的自尊心，沈阳向来藏了拙。对于能轻易击败大刘的苏夜，沈阳认为是个劲敌，但没觉得打不过。
速战速决，双蛇缠杀，这是沈阳送给苏夜的礼物。他和队长的想法类似，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御灵师，是需要一顿杀威棒的。
心思电光流转，两只手几乎要触到了苏夜的脖子。赢了。他想。
陡然，他感到两只手腕剧痛。沈阳睁大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苏夜的双臂反卷上来，压住了他的双臂，同时攥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就是七寸。
“蛇拳？”苏夜盯着他，微笑：“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