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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衣公子(2)


  虽说夜色阑珊,灯火黯淡,可来者毕竟是个年轻男子,此刻彼此又距离极近,鸾夙害怕春光外露,便忍不住将身体蜷得更紧。

  此时此刻,她既惊且羞,一时竟然忘记挣扎。耳后随之飘来呼吸之声,黑衣公子的鼻息已是近在咫尺:“姑娘若想活命,还是不要出声了。嗯?”

  鸾夙连忙点头,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紧接着,她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被黑衣公子一举抱起,从浴桶中湿淋淋地裸身而出。

  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双肩,鸾夙顿觉天旋地转,随即那温热之感又迅速撤离,被一床被褥取而代之。

  鸾夙至此终于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裹着一床被褥,被黑衣公子卷在了怀中。

  “公子这是何意?”她诧异地低问。

  黑衣公子邪魅一笑,俯首看着怀中美人,评价道:“惊而不慌,且沉且稳,臣暄的眼光还算不错。”

  鸾夙面上通红:“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黑衣公子故作思量片刻,隐晦笑道,“自然是做快活之事。”言罢,他不顾鸾夙的惊呼,一个飞身跳出了美人香闺。

  屋外冷风扑面而来,鸾夙被紧紧裹在黑衣公子怀中,勒得简直要喘不过气。她眼风扫向隐寂楼外,只见两名丫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宋宇也是抚着胸口,靠在檐廊下勉力支撑。

  眼见此景,鸾夙差点以为宋宇要没命了!可黑衣公子却忽然缓下身形,顿足站定,对着地上的宋宇笑道:“劳请转告镇国王世子,鸾夙姑娘在下喜欢得紧,斗胆夺美了!”

  “了”字未了,鸾夙又觉一阵天旋地转。嘈杂声恰在此时骤然响起,应是黑衣公子泄露了行踪,惊动了闻香苑上下。然而他的身形实在忒快,鸾夙还没看到救兵,便被他甩入一辆马车之内。紧接着,马车飞速疾驰,扬尘而去。

  接连几番折腾下来,鸾夙只觉头晕目眩直欲作呕。半晌,她才勉力从被褥里抽出一只胳膊,抚着额头定了定神。她四下打量这驾马车,发现车内不仅有冰丝为帘,雕花为柱,更以狐裘为垫,甚是奢华。

  她伸手掀开帘帐,见黑衣公子正在驾车而行。后者余光瞥见她一只玉臂裸露在外,不禁回首调侃道:“夜深露重,姑娘当心着凉。”

  鸾夙听了这话,心里反倒冷静下来。如若黑衣公子想要对她动手,下午在原香寺里就能得手了,何须等到现在?所以黑衣公子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臣暄!

  鸾夙不禁想起自己与黑衣公子初见之景。那日自己在怡红阁后院刚救下臣暄,这黑衣公子便突然出现,摆明是追着臣暄而来,看样子极有可能就是重伤臣暄之人!

  还有今晚臣暄提及这黑衣公子时的态度,言谈之间分明十分顾忌……想到此处,鸾夙恍然大悟,今日下午在原香寺内的偶遇,定是这黑衣公子刻意为之,目的是让随护的宋宇将此事转告给臣暄!

  于是才有了今晚这一出浴中掳劫的戏码。

  可黑衣公子究竟意欲何为呢?难道是想让镇国王世子丢尽颜面吗?须知她乃是臣暄专宠,此事就连武威帝原歧也知道一二。倘若她被人掳走,坊间必定传言她失贞,即便日后再被臣暄救回,她也是残花败柳之身。如此一来,臣暄自然颜面尽失,还会被冠以“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无能之名。

  鸾夙越想越觉得可能,再想起自己无端被卷入这场纷争中,更是对臣暄恨得咬牙切齿。她不自觉地将身上的被褥裹紧,心中祈祷这黑衣公子最好尚存人性,不会对她兽性大发。

  这般想了半晌,马车终于缓缓停下。黑衣公子掀开帘帐,对她笑道:“得罪了。”说着已伸手进来,将她连人带被一并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眼前是一座极为寻常的院落,院门大敞,看不出任何异样。黑衣公子大步走进院子里,单脚踢开一间房门,一手卷着被褥,另一手从腰间取出一物,探手将案前的烛台点亮。这一连串动作完成之后,他才将鸾夙放到屋内仅有的一张床榻上。

  鸾夙死死拽着被角,拼命想要挤出几滴眼泪。黑衣公子已猜中了她的把戏,冷笑出声:“姑娘别再装了。虽说常人都怜惜梨花带雨的美人,可在下恰恰相反,最讨厌看到女人掉泪。”

  鸾夙又立刻吸了吸鼻子,秀眉微蹙斥责他道:“我看公子气质非凡,应是黎都公卿子弟,怎么能做出这种下流勾当?”

  “哦?不知在下做了什么下流勾当?”黑衣公子凤眼微眯,反声一问。

  鸾夙没想到他竟如此厚颜,不禁气得双眸大睁,羞怒道:“你你你……你竟然……这还不算下流?”

  公子闻言放声一笑:“人人都道臣暄的宠姬口齿伶俐,芙蓉园中舌战群卿,怎么眼下成了口吃?”

  “浑蛋!”鸾夙落了下风,一时气结,只能骂出这两个字。

  黑衣公子也不生气,只双手抱臂,颇为玩味地看着榻上的鸾夙。直至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目光才最终落定在她裸露的玉足之上,噙笑回道:“在下不仅没对姑娘言行猥亵,还好心为姑娘寻来被褥遮体,怎么能算下流?倘若在下真的下流,那姑娘用来蔽体的,可就不是被褥了。”

  倘若不是自己还裹在被子里,鸾夙真想伸手给这黑衣公子一巴掌,再大骂他几句。可她自己受制于人,如何敢再招惹对方?遂下意识地住了口,破天荒地没有还嘴。

  黑衣公子也没有兴致与她打趣,转身出了房门。片刻之后再回来时,他手中已多了一套水蓝色衣物,兜头扔在鸾夙身上,淡淡地撂下两个字:“穿上。”

  鸾夙见是一套女子衣衫,大喜过望,下意识地从被褥之中伸出左臂。她刚将裙裾攥在手里,抬眼却见黑衣公子正瞧着自己,面上不禁又是一阵羞怒。

  “我要更衣了,烦请公子回避。”鸾夙提出要求。

  黑衣公子并未说话,淡淡负手转过身去。

  鸾夙见状,冲着他背后再道:“公子应当出去!”

  “你是要我看着你穿衣?”公子没有回头,言语之中似有不耐。

  鸾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好伸手将榻上帘帐放了下来,裹在被褥中束手束脚换了衣裳。

  这边厢刚系上腰带,那边厢帘帐已被人掀开,黑衣公子露出魅惑众生的俊颜,对她笑道:“你动作倒快。”言罢,又煞有兴致地瞧了瞧她的一双玉足,问道:“你这足踝上的图案很奇特,是什么?”

  鸾夙立刻拉过被褥盖上双脚,抬眸瞪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黑衣公子也没过多在意那个图案,还以为是青楼女子吸引恩客的小心思。他四顾看了看,再道:“可惜这里没有女子的罗袜绣鞋。”

  鸾夙冷哼一声,讽刺他:“南公子还真是‘言行坦荡’,丝毫不顾忌男女之防。”

  黑衣公子显然一愣:“你在唤谁?”

  “自是唤你!”鸾夙蹙眉看向他,“你在原香寺不是告诉过我,你姓南,家中行七吗?”

  黑衣公子这才想起来,随口“哦”了一声:“能让鸾夙姑娘记得,在下倒也荣幸之至。”

  这算是变相承认他的身份作假了。鸾夙原本也是不信的,试想放眼黎都,哪儿有姓南的公卿世家?更无从听闻谁家的公子这般面若冠玉,羞煞女子。

  不知怎的,鸾夙竟鬼使神差地接话道:“公子过誉了,在公子面前,世间美人皆不算美。”

  这本是一句诚心话,岂知黑衣公子听后面色突变,凤眼浮上一丝狠戾:“你再说一遍?”

  原来他反感别人夸他美貌,鸾夙心下了然,便知趣地住了口。

  然而黑衣公子并不打算放过鸾夙,仍是俯首盯着她,语气微冷:“你可还记得与我初见面时,你曾说过什么?”

  鸾夙没有心思回想,便敷衍他:“我说过很多,公子指的是哪一句?”

  黑衣公子面色幽幽,似在回忆:“你当时曾说,四下荒芜,甫一见我,惊为天人……实不相瞒,从前旁人赞我容貌时,我都会起了杀意。可当时听你这么说,我只觉得有趣。”

  “哪里有趣?”鸾夙脱口问道。

  “就是觉得你很有趣,一个小姑娘,偏要装成男人逛青楼。”黑衣公子似笑非笑。

  “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鸾夙立刻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半年前在怡红阁里遇见你的假小子!”

  黑衣公子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鸾夙简直气坏了,狠狠剜了他一眼:“难为你今日在原香寺里装得那么像!可见为了引臣暄上钩,你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话到此处,鸾夙又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今日她离开原香寺时,这黑衣公子曾询问过她的姓氏,再加上此人明目张胆在寺内缅怀父亲凌恪,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

  种种迹象表明,黑衣公子极有可能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世!如此一想,鸾夙霎时惊出汗来,忙谨慎相问:“公子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