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审定于三日后,消息是小淅翌日中午带来的。r
她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丁字胡同的刘掌柜昨晚死于江湖仇杀,暴尸荒野。r
我心中暗道：“昊殇,谢谢你。”r
然而,修殄商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一份不易显露的得意。他说：“泫汶,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r
我说：“谢谢大人夸奖。”r
修殄商道：“老夫爱才,竟有些舍不得。”r
我眉眼带笑,道：“大人胜券在握？”r
修殄商脸上纵横的褶皱衬托出岁月沉淀在他身上的沉稳,他说：“你说呢？”r
今夜,月色惨淡,星暗无光,透过高窗望向夜空,只见得无边无际的黑陈。r
外间种着一棵柳树,枝叶繁茂,细长的枝干向外伸展,然,月光下的影子投在石墙上,却如同张牙舞爪的厉鬼一般,骤然现形,峥嵘毕露。r
夏日夜晚无风,空气中飘着白日里未及褪去的燥热。r
而我却只觉得冷。r
远处传来人声,渐渐地走进,我斜瞥了一眼,之间两名狱卒压着一位妇人走了过去,那妇人低着头身子有些弯手里还拿着丝帕遮了半张脸。r
铁链锁门的“咣当“声,两名狱卒便走了出去,远处还不时传来他们喝酒赌博的吆喝声。r
心下伧然,爹娘的脸再次翻涌而出,鲜血流淌成河开出妖艳的血花,眼前一片腻人的鲜红。r
修殄商……r
指甲挖进肉里,渗出血来,滴落到天晴色的裙上,晕开,为一朵朵兰花缀上了鲜红的色彩。r
很轻的动响,若非习武之人怕是根本听不出来。我转过头,不由一惊,只见方才被押来那名妇人站在我牢房门口,双目炯然有神的打量着铁栅栏。r
我没有出声,只淡淡的看着她,手中攥着一样东西。r
那妇人也不看我,身子突然颤抖起来,骨骼似乎在微微作响,原本瘦弱的身子一点点缩小,直到她可以从栏杆的缝隙中钻了进来。r
震惊过于巨大,待我反应过来,把手中的东西凑到嘴边时,她已经闪到我身边,按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亦捂住了我的嘴。r
她的身子依旧在变化,一寸寸的变大……r
我隐在他高大的身影里,犹疑的看着他,心中只想到了一个人。r
那人掰开我的手,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管躺在我手心。r
他脸上眼里没有丝毫变化,可我就是觉得他有些高兴,却听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我很高兴,遇到危险你会第一个想起我。”r
昊殇。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r
他放开我,手在脸上一拂,便露出了疏朗宁静的脸,又自眼中取出两片薄薄的黑色晶片,一双冷冽的眸子便显了出来。r
我低声斥道：“你来做什么？”r
昊殇冷眸中漾着难得一见的柔和,拉着我的手轻声道：“修殄商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你不能留在这坐以待毙。”r
我问道：“不是丁字胡同的刘掌柜吗？”r
“你觉得是他吗？”r
“不知道,可我只能想到他了。”r
昊殇如玉的脸上现着一丝阴霾,他说：“我虽是杀了他,但却觉得不是他。”r
我点头道：“恩,要不然我与赫朗赤的事何以瞒得住。”r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人是漏下的？”r
凝眸良久,我仰起头道：“你知道巫一吗？”r
昊殇点点头。r
我说：“他知道这件事。”r
“你觉得是他？”r
我摇头道：“我觉得不是他。”r
“你有没有问巫一是怎么找到你的？”r
“没有,但他的主子是修莛。”r
昊殇道：“这种人,不会有忠心而言的。”r
我说：“昊殇,我越来越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来那样顺利简单了。”r
昊殇冰冷的手握着我,眉间有着不动的坚决,他说：“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r
“修殄商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而我却不知道他手中的牌是什么。”r
昊殇敛眉道：“泫汶,眼下只有两个法子。”r
“你说？”r
“一是,你跟我走,离开这里。”r
我低着头缓缓道：“二呢？”r
昊殇手上用力,握的我有些疼,他声音冰冷几分道：“二是,杀修殄商。”r
我拽上昊殇的衣襟道：“带我出去……”r
昊殇一把抱过我,眼中的柔光将我包围,疏朗的笑容在嘴边绽放。r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昊殇露出喜悦的表情,如同儿时那个无忧的少年一般,会在笑的时候露出虎牙和酒窝。却引得我心头阵阵酸楚,声音绵软无力,道：“昊殇,带我出去,我要亲手杀了修殄商。”r
昊殇身子一僵,双手抓上我的肩头,寂冷的眼中有尚不及褪去的暖色,他压抑着声音低低道：“再说一次。”r
我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手刃修殄商。”r
昊殇的手慢慢滑下,眼睛低垂看着脚下。周身肃冷,遗世独立的寂寥笼罩着全身。r
良久,他抬起头,似乎一切的坚持都化作嘴角的一丝苦笑,他沉默着自怀中取出一个药丸递给我。r
我接过来吃了下去。然后我听到了自己骨头咯咯的声响,感觉全身挣裂一般的疼,我咬着唇。r
昊殇抬起我的下巴,俊朗的脸渐渐靠近,冰冷的唇压了上来。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然而他的心却在给我温暖。r
昊殇耐心的在我唇上辗转摩挲,吻遍每一寸肌肤,试图打开我咬紧的双唇。r
身子的疼痛愈加难忍,情不自禁的张嘴轻哼,却被昊殇吞进嘴里。r
他的舌滑进我的嘴里,与我纠缠。湿湿的悸动自口腔蔓延至全身。r
我害怕一时难忍咬到他的舌头,便想推开他,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乞求。r
他铁臂紧紧的握着我不放,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坚定。r
疼痛渐渐停止,脸上却满是泪水,昊殇的手温柔的捧起我的脸,尚带着我唇间温度的唇吻去了我脸上的泪。r
我握紧身侧的双手,以细密的疼痛来让自己清醒。r
昊殇终于放开了我。沉着脸缓缓运功,身子开始缩小。r
我低头发现自己的身子缩小了很多,恰好能总窄小的高窗纵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