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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死之说(1)


  生命由这些组成:快乐和悲伤,希望和绝望,痛苦与幸福,生命与死亡……所有这一切,墨脱都能够给予!

  到达墨脱的时候已经晚上点了,住在了县招待所,住宿费元,也还算干净。

  县城里有两家四川人开的餐厅,菜的价格高得惊人,沾点肉腥的菜就要多块,素菜也得多块,鸡蛋也要块钱一个,块钱才能吃到一碗鸡肉。

  也难怪,物以稀为贵,县城里所有的物资都是靠人背马驮从外面运进来的,由于道路极其艰险,在当地就有这样的说法:在这条路上赚来的钱,除父母之外,别人是不应该享受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嘎马,想起那条进出山的路和背着货物手脚并用的背夫,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双圣洁的眼睛,还有那个温暖的胸膛。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接近中午,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起来先喝点温开水,让粗糙的像粘满沙砾的舌头得到一点湿润。

  走到街上,阳光正浓,墨脱就隐藏在雅鲁藏布江东岸的这个绿色山窝中。云雾环绕在山腰,白色的铁皮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

  听招待所的大叔说这里的寺庙很有名也很灵验,吃过午饭便前往仁钦朋寺。

  仁钦朋寺是藏族高僧强斯根郭仁钦创建的寺庙,海拔米,是墨脱最大且最着名的寺庙,坐落在泽马拉山上,有年的历史,曾于世纪的年代毁于一场大火,现为重建的寺庙。

  关于寺庙创建有这样一段传说:噶举派的巴克珠·德哇迅鲁弟子强斯根郭仁钦得到施主冲朗卡白桑布的资助后,按照茹托索朗坚赞活佛遗嘱,来到加持之地墨竹舍尔多修建庙宇。可是该地有两个叫舍尔多的地方。因此强斯根郭仁钦在手足无措下只好供神施食子指点,之后突然降下一只乌鸦叼走了施食子,飞到河南岸树枝上,于是他认为这是神显灵指点,就决定在河南岸树枝旁修建寺庙,取名“仁钦朋”。开始规模不大,只有一间佛殿和几间僧舍;后逐渐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听说仁钦朋寺坐西朝东,面临墨竹河背倚山峦,景色宜人,整个寺庙用石块砌成。从墨脱县城到那里的路很难走,但藏民们都说那里很灵验,我不顾什么无孔不入的蚂蟥之类踏上了去往仁钦朋寺的小路。

  我希望在那里得到佛祖的指点。

  这是一条艰难的小路,刚进入蚂蟥区就看到了蚂蟥。这条路上的蚂蟥又多又大,大得让你无法想象,来公分的长度,粗粗的像喇叭一样的嘴只要沾上人身,就会紧紧地吸住皮肤,吸食你的血液。当蚂蟥的身体变成紫红色鼓鼓时,就说明它已经喝足了你的鲜血,不用再费力地清除,轻轻一弹,蚂蟥就掉下来了。这时候蚂蟥已经在皮肤上留下了创口,奇痒无比。

  本来爬山路就很难走,再加上蚂蟥的骚扰,这些似乎都在阻止我继续前进的脚步。

  很多人千辛万苦来到墨脱,都因为这里的蚂蟥泛滥而与仁钦朋寺无缘。

  走上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检查一下身上,每次都能找到正在和我亲密接触的大蚂蟥,把趴在身上的蚂蟥拿下来,咬咬牙扎紧裤腿袖管继续走。

  前面的路上有一处碎石,经过的时候被滑倒,脸被树枝滑了一下,火辣辣的痛,还有液体在流动。在流血处按上一点云南白药止血时想:该不会留下什么疤吧?拜托,我额头上已经有一块疤了。

  身上很多地方很痒也很痛,都是无所不在的蚂蟥给我的纪念。这些蚂蟥可以冲破你所有的防护,吸食你的血液,我当时不知道它的厉害,只是抹了一点风油精。蚂蟥在叮咬人之后,会分泌出一种麻醉剂和抗凝素之类的东西,使伤口很久不能凝固。

  诸位,若有机会来这里,千万当心,当发现被蚂蟥叮咬后伤口必须在没有结痂前抹盐,否则会持续痒半年的。

  平均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停下来检查一次,这样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个小时才来到这个石木层结构,开东西南北门的仁钦朋寺。

  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跪拜在佛祖释迦牟尼塑像前,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我想起了马克思对无产阶级说的一句话:“我们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是整个世界。”我的理解是,一个人的底线有多低,就有多么无所畏惧。也许我的底线就是我的生命,我只有生命这个赌注,所以我能够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来寻找生命的出路——灵魂的家。

  一个老喇嘛站在我的斜对面,看着我磕头,当我站起身来的时候他说:“你不要在这里磕头浪费时间了,赶快离开寺庙吧!”

  “为什么?”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眼前的这位喇嘛怎么如此?

  “你心里面有个仇恨的剑,从你的目光、身体、表情已经流露出来。”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人如果心里面有仇恨,就不能平静,不能看到慈悲和爱。”喇嘛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大殿。

  晚上留宿在寺内,才知道下午遇到的那位喇嘛是甘扎波上师。

  于是向甘扎波上师请求开示:“上师,我们该如何看待生死?”

  “如果死亡只出现一次,我们就没有机会认识它。但幸运的是,生命就是生死共舞,无常律动。”

  “何为无常呢?”

  “科学家告诉我们,整个宇宙是一种整体而流动的改变。每一个次原子的互动,都包含原来粒子的毁灭和新粒子的产生。除了这种变化无常之外,人生还有:公园中的树叶,阅读一本书时的屋内光线,四季,天气,一天的时间,走在街上擦身而过的人,哪一样不正在改变呢?还有我们自己:

  我们过去所做的一切,今天看来不都是一场梦吗?与我们一起成长的朋友,儿时玩耍的地方,我们曾经信守不渝的观点和意见。我们身上的细胞正在死亡,我们脑中的神经元正在衰败,甚至我们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情绪一直在改变。我们所谓的基本性格其实只不过是心智的流动而已。今天我们神清气爽,那是因为一切都很顺利,明天可能就垂头丧气了。那一份好的感觉哪里去啦?环境一改变,我们的心就随着环境转变了。

  “我们是无常的,影响力是无常的,哪里也找不到坚实永恒的东西。

  “比起我们的思想和情绪,有哪一样东西更不可测呢?你知道你的下一个念头或感觉是什么吗?事实上,我们的心就像梦那么空幻,那么无常,那么短暂。看看我们的念头:它来了,它停了,它又走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还没生起,即使是当下这一念,诚如我们所经验到的,也立刻变成过去了。”

  “那么我们还能拥有什么呢?”我困惑了。

  “当下,我们唯一真正拥有的是当下,此时此地。每当我听到山溪奔腾、浪涛拍岸,或自己的心跳声,宛如听到无常的声音。这些改变,这些小死亡,都是我们活生生地在和死亡接触。它们都是死亡的脉搏、死亡的心跳,催促我们放下一切的执着。”

  “怎么做才能克服执着呢?”

  “唯一的途径是了解它的无常性;这种了解可以慢慢解除它对我们的控制。”

  “具体该怎么做呢?”

  “想象我们是天空,看着乌云飘过;想象我们是水银一般的自由自在。

  当水银落在地面时,仍然完整无瑕,从不与尘埃混合。当我们慢慢解除执着时,大慈悲心就从我们身上产生。执着的乌云纷纷飘散,真正的慈悲心就像太阳发出的光芒。”

  “那样我的仇恨就能消失吗?”

  “时常认知生命有如梦幻,减低执着和嗔怨。对一切众生生起慈悲心。不管别人如何对待你,都要保持慈悲。不管他们做什么,只要你当它是一场梦,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么我该如何修行呢?”

  “如果你承认我们与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是互相依存的,那么即使是我们最微小、最微不足道的思想、语言和行为,都会对全宇宙产生影响。丢一颗小石头到水塘里,就会在水面上产生涟漪;涟漪合成另一个涟漪,再产生新的涟漪。每一件事物都是紧密相关的:我们要对自己所做、所说、所想的一切负责。事实上,我们是在对自己、对任何人和任何事,甚至整个宇宙负责。在今日高度互相依存的世界里,我们彼此需要,因此,我们必须培养世界性的责任感。保护和滋养我们的世界家庭,支持弱势的成员,并保存和照顾我们所生存的环境,是我们集体的和个人的责任。”

  我从来不知道我个人的想法、做法会与这个世界有关联,还会影响这个世界。

  居然能这么深刻地理解人生。

  “上师,请告诉我,你相信今生之后还有来世吗?”

  我常常对这个问题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所谓的来世之说。

  其实我并不是问上师是否相信这个哲学命题,而是问对方从内心深处是否感觉到有来世。

  上师说:“如果人们相信今生之后还有来世,他们的整个生命将全然改观,对于个人的责任和道德也将了然于胸。如果人们不深信这一世之后还有来世,必然会创造出一个以短期利益为目标的社会,对于自己行为的后果不会多加考虑。目前我们已经创造出一个很少有真正慈悲心的世界。”

  “是因为一些人相信有来世,他们才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我很想相信有来世,因为我想摆脱今世的苦难。

  “由于对于死亡的恐惧和对于来生的无知,才使得我们的环境受到变本加厉的毁灭,这些毁灭正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在已开发的世界中,那些最富裕、最强盛的国家,就像佛经上所描述的天界。那些天神的生活穷奢极侈,享尽欢乐,从来没有想过生命的精神层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死亡逼近,出现不可逆转的腐坏现象。那时候,天神的娇妻美妾再也不敢接近他们,只是远远地把花丢过来,偶尔祈求他们能够再转世为天神。不论他们怎么回忆过去的快乐幸福,都不能使他们免于受苦;所有的作为只是火上添油而已。因此,临终的天神都是在痛苦中孤单地死去。天神的命运,让我想起今天我们对待老人、病人和临终者的方式。我们的社会只迷恋年轻、性和权力,却逃避老年和病衰。”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彻底改变我们对于死亡和临终的态度,不要走向偏锋。既不把死亡当做一种荣耀,在年轻人自杀的悲剧例子里,他们相信死亡是美丽的事;也不把死亡当做生活压迫的解脱。不管是因恐惧而拒绝正视死亡,还是把死亡浪漫化了,我们都把死亡当做儿戏。对于死亡感到绝望和陶醉,都是一种逃避。死亡既不会令人沮丧,也不会令人兴奋,它只是生命的事实。”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直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所谓一了百了。

  “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主。当然有时候我们会对这种情形感到难过,会从全身冒冷汗的噩梦醒过来,开始思考:我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我们的恐惧只维持到早餐时刻,然后拎着公事包出门,一切又回到原点。

  “认真看待生命并不表示我们要像古时候的西藏人一样,一辈子住在喜马拉雅山里坐禅。在现代社会中,我们必须工作谋生,但不可以受到朝九晚五的生涯所缠缚,对于生命的深层意义毫无认识。我们的使命是求得平衡,发现中道,学习不要沉溺在现代生活的享受中,关键在于单纯,不要以外界活动来过分伸展自己,而是要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简单。这就是佛教戒律的真义所在。戒律的西藏语的意思就是做合适或正当的事。换句话说,在这个过度复杂的时代里,要简化我们的生活。心的宁静就是从这里来的。宁静的心可以让你追求精神事物,以及涌自精神真义的知识,可以帮助你面对死亡。

  “可悲的是,很少人这么做。现在你问问自己:我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么?其实这句话是问我们对于生和死到底懂了多少。”

  今晚我听到了太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

  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在寺内和僧人聊天,向僧人们学习打坐,问及僧人们的衣服为什么要露出膀子?

  他们说,喇嘛的衣服其实不能叫衣服,而是“三片布”。上身裹一片小的,下身裹一片大的,外面再裹一片保暖的“披肩”。

  关于这个问题我听到过好多种说法,说什么是来自佛教经典中的指示,说是学习先辈佛祖的样子,还说是因为要体现简朴清贫的修行生活,不追求物质享受,不在乎饥寒困苦。

  僧人们对最后一种说法比较认可,原来是真穷没衣服穿,现在是有钱不能穿衣服,虽然听起来有些故意,不过所有规矩不都是故意的嘛,连这点小规矩都不要了,还怎么当严于律己的出家人呢?

  穿法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怎么把身上的三块布裹得更好,既方便又牢固,这还真是个技术问题,这也是出家人必须学的功课之一。

  西藏的冬天很冷,一块单薄的布怎么能抵挡寒风?所以现在的喇嘛都各自想了很多办法。特别是上半身,都拿红布找裁缝做了“无袖上衣”,冬天干脆再在里面穿上母亲专门给自己织的毛衣,当然是无袖的。

  无论在什么时候,露出一只膀子总是喇嘛们最典型的装束。

  夜晚的寺庙很冷,我的思绪停止不动了,仿佛被冻结了似的。

  坐在寺院中,匍匐在佛祖的脚下,与佛祖相距咫尺。

  拿出上师送我的纽舒堪布的一首题为《人生五章》的诗慢慢读。

  我走上街,人行道上有一个深洞,我掉了进去。我迷失了……我绝望了。这不是我的错,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出来。

  我走上同一条街。人行道上有一个深洞,我假装没看到,还是掉了进去。我不能相信我居然会掉在同样的地方。但这不是我的错,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爬出来。

  我走上同一条街。人行道上有一个深洞,我看到它在那儿,但还是掉了进去……这是一种习气。我的眼睛张开着,我知道我在那儿。这是我的错。我立刻爬了出来。

  我走上同一条街,人行道上有一个深洞,我绕道而过。

  我走上另一条街。

  我要开始学习如何避免人行道上的洞和如何走上另一条街。我知道这需要一段避静和深观的时间,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睁开眼睛认清如何对待生命。

  早早的被颂经声吵醒,轻轻地走到佛的跟前。不敢打扰大师们的功课,默默地跪拜在角落,聆听来自遥远神灵的呼唤。

  总觉得寺规里不让喇嘛们唱歌这条实在是虚晃一招,其实他们只要一念经,口里飘出的旋律就是美妙绝伦的音乐。念经在出家人的一生里是反反复复、永不停歇的功课。如果是一辈子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如果修行就是为了获得更快乐的人生,那么念经这件事怎么能不好好地先让它美好起来呢。

  下午是寺院里僧人们的辩经时间。

  虽然听不懂他们相互之间辩的内容,光看他们的样子已经感到很有趣了。

  这种灵活轻松的辩经是他们进入显宗学院之前必须学习的,僧人们经过长短不定的准备时间才能进入显宗学院,正式开始长达个年级的佛教哲学或医学或文学的学习。

  新的僧人需要老师指导辩经的基本方法:什么时候要向对方击掌,什么时候需要提高声音,什么时候把外面披着的那块红布换一面披……找了一个懂汉语的僧人翻译了一段,惊诧不已,通过这么一种辩经形式,把有趣的思维活动碰撞成为精彩的哲学智慧。

  两个僧人在辩经。

  高个僧人问:牛奶变成酸奶,是因果关系吗?

  矮个僧人答:不是。

  高个僧人双手高举,一脚抬起,身子倾斜与矮个僧人击掌:牛奶变成了酸奶,牛奶消失了,因变成了果,怎么不是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