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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哲学家兼诗人


春天总是让小任心灵悸动。在往日的那些春天里,小任总要在一种莫名香气的驱使下不由自主地写篇文章或几首诗抒发一下情感。他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人,自在散漫。然而现在的他渐渐闻不到那些莫名的香气了,好象春天把他给忽略了,遗忘了似的,他身上的臭味倒是多了起来。

小任的兴趣是当个哲学家。他想建立一种新哲学,那就是鼓吹建立新国。鼓吹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国家,想象的国家,用创新来建立的国家!他期待着这样的一天,每个人都来建立自己国家的一天,享受创造的快乐的一天。

想想革命前辈,浴血奋斗,建立了新中国,多么辉煌的业绩呵!他们是小任学习乃至沉迷的榜样。但小任是不打算守着他们的基业的:“我们这一代人同样要建立国家,自己的国家,想象的国家,不是用暴力,而是用创造!没有建立国家的渴望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创新!创新的原动力,来自于新国的召唤……”这是小任这个哲学家追寻的理想,也是他自以为是的责任。

小任从春天的寒流中渐渐醒来,象从深广的黑暗中落回到大地上一样。风在屋内回旋,雨在记忆中零落。他躺在床上回味着他的新国之梦,象往常一样,却又沉入了对童年的回忆。

那些回忆是悠长遥远的,小任似乎被那些美妙的少女和乡间的音乐声拉走了,远离了他的哲学思想,以及对革命前辈的缅怀。然而新的声音和场景闯进来了,那光影晃动的是最初的晨光,那婉转悠扬的是窗外的鸟叫,它们在那里热闹地叫着,跳下屋宇和枝头,意兴飞扬。

他想要堕入温柔乡中,让那些少女和音乐如鲜花一般覆盖他,但他突然从被窝里跳出来,光条条地站在穿衣镜前。

早晨的冷风从敞开的窗子外吹进来,把屋内洗刷一遍,又吹出去了;河原上的雾不易察觉地流动着,波涛则在未苏醒的梦的更深处拍响。

小任打了个寒噤,他细细观察着镜中的自己,在紫色的晨曦中审视着:这是一个神情有点莫名其妙的青年,他有一米七的个头,因为练过健美,所以肩膀显得宽阔,胸肌发达。他的眼力很弱,甚至有点呆滞,大概用眼过度的原因吧!他一看就不象一个拥有坚强意志的人,喜欢随波逐流,左摇右晃,别指望给他这种人压什么担子,他喜欢所谓的“自由”。镜中的他鼓起肌肉,收紧腹部,做出一个健美的姿态,好象特好玩一般。

他眼角有一缕调皮的神色,正是农村人从大地上得来的狡黠。他脸皮的底色是宁静和平,好象乡村的黄昏,老牛的哞叫;但有时下巴会莫名流露一种紧张,又好象出门在外受人欺负过;好象多年的教育反而造成了他心灵的负担,在这张面皮后面时刻思索着现实的不公平,他深为这些不公平而苦恼一般;好象他又想跳过这些烦恼,超出这些不公平,去思索与现实不相干的永恒,并沉迷其中,始终无法自拔;又好象那眼睛后面是个生命的铁匠铺,各种铁与铁交碰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各种各样相互矛盾着的念头冲撞不已,令他呆怔当场,完全做不出决定;又好象一个担心受怕的孩子拿着笔躲在墙角——他想书写人生与历史的悲喜剧,但他不能够,他浅薄。他的前额有一缕明显的白发,好象真是一个忧思的青年。

他三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