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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杀鸡,不取卵


金官首先越过众人,纵身飞起,轻轻落在台上,身法干净利落,潇洒无比,众弟子一阵喝彩:“好!好俊的轻功!”

金官英俊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他轻轻弯腰,向几位长老施礼,优雅无比。

肖玉阁满意的点点头,吕清更是与有荣焉,满面的笑容,郑山试图从鼻子里哼一声表示不屑,却被浓密的鼻毛挡住了,他心里很不爽,斜眼看着阿错因内力不够只能沿着梯子一步一步走上去,惹得不少弟子一阵嘘声,脸色越发的阴沉。

阿错面不改色走到台上,也学金官的样子,向几位长老弯腰施礼,倒也似模似样,肖玉阁、吕清微微点头,郑山打起精神给这位弟子一个眼神,算是鼓励,或者是给郑山自己鼓励,只是鼓了一半就泄了气,无趣地眨巴眨巴嘴,真是要淡出鸟来。

肖玉阁道:“金官,阿错,今天是同门弟子比试,注意分寸,不得下杀手,如非迫不得已不得出现伤残,你们可记住了。”

二人齐声应是。

肖玉阁喝了一声:“比武开始。”

阿错向金官单手施礼:“金师兄,请指教。”一本正经的样子。

金官呵呵一笑:“阿错,你敢上这比武台,足以让本少另眼相看,本来以为你会借如厕的功夫溜掉的。阿错啊,咱们差别太大,和你切磋实在没兴致,赢了你也没什么光彩,传出去对本少的名声也不大好听。我好心劝你,您还是自动认输算了,大不了一会我打板子的时候手轻一些就是,否则,一会丢人现眼事小,把你的新袍子割破了可让人心疼,诸位师兄师弟谁不清楚你拉屎都用石头揩屁股?宗门可怜你发给你件新衣服,你可不要不懂珍惜。”

众人下面一阵哄笑声,肖玉阁和郑山都皱了皱眉头,区别在于一位轻一位重。

阿错微微一笑:“金师兄,那可不好说啊。你现在话说这么满,一会万一失手这脸面可往哪里放啊?师弟我可是有绝招的,你可要当心。何况肖长老早就吩咐开始比武,你却喋喋不休,到底是犯了长舌妇的毛病,还是不把肖长老的话放在心上。”

众人暗笑,这阿错小子功夫不怎么样,口舌功夫却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金官闻言眼神一寒:“绝招?哼,算了,好人做不得,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让你三招,就看看你的绝招如何的绝门绝户?”

他瞬间像换了一个人,从如沐春风跳到北风刺骨,一股杀气升腾而起,瞳孔微缩紧紧地盯住阿错,如同猎人终于锁定了早已心仪的猎物。

阿错也不再废话,搓搓手,慢慢拔出剑来,手腕使力长剑一挺,一个猫步冲向金官,唰唰唰,接连三招刺风,剑尖如金鸡乱点,倒也像那么回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一招、两招、三招。三招已完,金师兄可以动手了。”

台下众人笑嘻嘻的,郑山也笑呵呵的:“娘的,小兔崽子净会胡闹!”暗道这小子虽然胡闹,但不肯让对方想让,这点骨头蛮合自己胃口,即使输了也有点面子。

见阿错竟然不拿他当回事,眼神更冷。他大刺刺躲也不躲,反手拔剑,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宝剑出鞘,先是一个旋风式隔开阿错的长剑,紧跟一个刺风、乱风、黑风、潜风、裂风,一招接一招向阿错攻去。

满场的剑光闪闪,满场的剑风呼啸,一招一式稳、准、狠,充斥着腾腾的杀气,溢荡着秋风扫落叶的气势。

众弟子一看暗暗点头,金官的剑法已深得《秋风剑法》的精髓,果然厉害。有的内门弟子还和金官暗暗对比,发现这金官的剑法果然非同小可。

至于一些外门弟子,更是睁大了眼睛,观察揣摩那些自己从没机会接触到的招式。

吕清一脸欣慰,与之相反,郑山的脸却阴沉下来,只有肖玉阁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虽然有所偏向,但毕竟金官和阿错都不是他的弟子,输赢和他没有关系,他只管执法吩咐人打板子就行。

渐渐地,也是意料之中地,阿错相形见拙,被金官逼得满场乱跳,左右招架,越来越疲于应付。

金官的剑法不仅快,而且力大沉稳,阿错每格挡一次都震得双臂发麻,有几次差点长剑脱手,后来他就不敢再用剑抵挡,只是快步闪躲。

金官一看阿错快吃不住劲,只要再快一点就可能击败他,更是得势不饶人,内力一吐,脚步加快,就要使出《《秋风剑法》》中的凌厉杀招:绝风。要一举击败阿错,即使此招凶险有可能上到了对方性命也不管不顾了。

这绝风招式,剑诀云:雨脚如麻未断绝,虽比不上《《凌绝剑法》》里的云剑招式,但有异曲同工之妙,金官此招应用的更熟练,内力支撑起来圆润自如。

此招一出,漫天剑锋如雨点密集,让人防不胜防。

其实,不知不觉之间,金官已使了二十几招,难怪他有些心浮气躁。阿错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是一招旋风抵挡,但并未落败,让人疑惑不解。下面有些弟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怀疑到底是阿错这小子运气好,还是剑法高?是金官放水,还是金官水平真的不过如此?

几个长老也都有些惊异之色,都没想到阿错能支撑这么久,旋风招式运用得如此之妙,可谓密不透风。

郑山、石克巴、丰色等众人也是一块石头落地,只要不三招两式被干掉就好。阿错虽然跳得像只猫,还不时地发出各种怪声、做出诸般搞笑鬼脸,狼狈而又讨厌,但终究没有一败涂地,作为一脉同门总算是保住了一点面子。

金官内力颇深,早已将下面弟子的悄声细语听个清清楚楚,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暗思,必须速战速决!

金官刚要使出绝招攻击,却听阿错叫道:“且慢。”

李鲁、路平、张小胖几个原来的外门弟子听得阿错叫且慢,对他的习惯太了解了,都一缩脖:“娘哎,这小子又要使坏!”

金官收剑:“怎么,现在才知道认输吗?”

阿错细长的眼睛迷离着:“认输?怎么会。我还没使绝招呢。师弟害怕伤着你,使绝招之前先知会尽管师兄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一些弟子忍不住低低嬉笑,阿错这小子太可爱了!

什么?还有绝招?还让我准备怕我受伤?金官气极反笑:“阿错,你有什么绝招尽管使来,看能不能伤得我金官。不过我也告诉你,我也要使绝招了,绝招名字叫绝风,估计你还没学过吧?你也要小心,别到时伤了你哭哭啼啼,哈哈哈,阿错,有什么绝招快亮出来吧。”

阿错摆摆手:“别急别急。”

他转向执法长老肖玉阁问道:“肖长老,弟子请教一下,弟子自创的绝招能不能使?”

还自己创的,还是绝招,不要说阿错,不要说金官,就是这些长老谁也不敢说自己创什么绝招,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修炼本门剑法,即便如此尚难以精通,侈谈什么自创,岂不是徒惹人耻笑。

肖玉阁也有点哭笑不得:“阿错你休要胡闹,不管什么剑法你只管使来。”

“阿错知道金官师兄剑法高超,自己远不是对手,怎么办呢?我苦苦思索,谁知道前面几天做梦,梦里创造了一个绝招。这个招式比较毒辣,一旦使用,金师兄,到时我说别动你可千万别动,要不伤着就不好了,有一句话说,勿谓言之不预也,这个,是这么说的吧,程执事。”

程一飞黑着脸,也不理他。

下面有人喊:“阿错,你创的绝招有名字没?”正是善于煽风点火的张小胖。

看看金官气得快要发疯的脸,阿错抽动了一下鼻子:“这式绝招的名字不好听,有点对不起各位,叫不杀鸡只取卵。金师兄,我的绝招来了,不杀鸡只取卵也!”说着挺剑冲了上来,照着金官竟是一连三招刺风,又哪是什么自创绝招了?

台下弟子一阵哄笑。这小子自创的绝招竟然叫什么不杀鸡只取卵,谁是鸡啊?又取什么卵啊?莫非要取金官的卵,呵呵。

古人有司马迁受宫刑视为奇耻大辱,而阿错竟然毫无文采地扩大为不杀鸡只取卵,苦主金官勃然大怒,但他家学渊源,倒也没有气昏了头,反而谨慎对待,真怕阿错有什么怪招,阴沟翻船最可怜可气不过,他爹可是屡次引经据典教训他。

谁知道阿错还是老样,只是使了个刺风,虽然快了些,但也没什么。金官随意闪过,刚要反击,阿错又往后跳去。金官心中很是恼怒,暗道叫你耍本少爷,今天非要你好看,跨步如风跟了上去,接连几招,阿错左躲右闪,又一个后跃,不料一时不小心,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脚步有点踉跄,剑法散乱都说不上,分明就是胡乱比划。金官一看机会来了,非给这小子脸上留点花不可,不然本少的脸不是白被石头砸了?他迅即跟进,一招绝风,剑如千百黄蜂朝阿错面门罩去。

阿错再想躲闪哪来得及,他一下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满天剑锋化为一点,眼看着就要刺在两眉之间。

众人一阵惊呼,完了完了!丰色的脸更白了,如梦如幻的大眼睛此时充满了惊恐。

肖玉阁和郑山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此时再喊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尖差之毫厘之际,阿错倏地矬身,又似镫里藏身,身子一下矮了半截,他长剑轻轻一送,喝了一声:“别动!”

金官剑刺阿错,虽然恼怒之余下了狠心,但毕竟众目睽睽有所顾忌,并没有想一下子取了这小子的性命,只想捅个血窟窿了事。他绝招一出心情随之激荡飞扬,却忽然发现剑刺了个空,不禁大惊,知道不妙,刚欲撤招换式,就感到胯下剑气逼人,低头看去,心里冰凉,哪敢乱动?

一片寂静,接着又是一片哗然。

峰回路转如此之快,让众人大跌眼镜。

石克巴、陶罐、丰色诸人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李鲁、张小胖几个外门弟子嘟哝道:“娘的,又让这小子奸计得逞!”

郑山的嘴笑歪了,吕清的脸变绿了。

不过几个长老心念电转之间,都吃了一惊,这阿错看似歪打正着,其实异常的不简单,从激怒金官的心机、差之毫厘的眼光、矬身的拿捏之准、剑刺金官胯下的精准把握,无一处不可圈可点。

倘若这些均在阿错的掌握之间,这看起来混账得要命的野小子真的是不可小觑,或是玉皇派年轻一辈少有的可造之材。不过这阿错小小年纪,应该不至于此,多半是胡闹之下取了个巧。

肖玉阁一看阿错还拿把剑对着金官的要害,而金官的长剑悬在阿错的头上一动不敢动,怒喝道:“比试结束,还不撤剑!”

阿错这才还剑入鞘,跳离几步,冲金官诚恳一笑:“金师兄,承让。”

尖嘴猴腮的路道尖声吼道:“这不算数,是阿错耍滑,金师兄大意,须重新打过。”

石克巴怒道:“输了就是输、输了,找什么借、借……。”

众人急了:“借口。”

石克巴喘气口:“哦对,借、借……”却依然说不囫囵,众人借机大笑,又不用担心金官迁怒。

金官脸上阴晴不定,瞬间肃然禀首:“阿错师弟手段莫测,肖长老,金某认输。”金官果然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物,众人心下暗叹。

金官接着道:“弟子输了,请肖长老发落。”

“黑白无常,把法棍取上来,交予阿错。”肖玉阁无可奈何,吕清面色铁青,不知道何时板子变成了法棍,肖长老花样够多的,心够狠的,唯恐黑白无常打得不尽兴。

“且慢,弟子有话禀告肖长老。”

“阿错,你又有何说辞?”

“肖长老,当初我与金师兄之争,均属年轻人一时性起,都有过错,同门意气相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故此,恳请肖长老免去处罚,也有利于以后我玉皇派同门师兄弟的和睦共处。。”

肖长老心中一惊,混小子这话说得很有学问,倘若自己不同意免去处罚,就是故意加深弟子之间的相互怨恨之心,肖玉阁还有何资格做这执法长老?

本来这金官就是掌门看重的人,也是吕清宠爱的弟子,板子一打肯定麻烦,以后不定生出什么风波,罢了罢了。

“阿错,你有此心,掌门和我们几个长老肯定很是欣慰。好,处罚免掉。也希望门内弟子以后都能够互敬互助,同心协力,为宗门出力!”

众弟子齐声应是,丰色脆声赞道:“阿错师弟,好样的!”

阿错冲丰色一笑。

吕清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阿错,老夫以往倒是小瞧你了。金官,还不谢过阿错。”

金官心里叹口气,极是诚恳地道:“弟子谨遵师命。阿错师弟,倘若金某不允所请,非要受刑,倒显得小家子气了,金某这里谢过了。”

阿错赶紧摆手:“自家师兄弟,不必客气,阿错也承担不起。不过有一点要说清楚,师门奖励的宝剑我还是要的,反正金师兄有钱,也不在乎这个。”

“那是自然。”

众人皆喜,宗门内一派祥和气氛,一如这山顶温暖的风。

议事大厅内,掌门杜无前长长的叹了口气。恢弘的厅堂外面,讨厌的苍蝇嗡嗡叫着,探头探脑,却很少敢进来的。

阳光火辣辣的,附近游荡着缕缕丝丝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