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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玉皇惊变


他那里知道,这吕合银五六岁时被父母抛弃,心中就留下了阴影。

阿错发了一会愣,在原地转圈搓手,暗骂真是鬼天气冷得要死。忽听得北方一阵大乱,荒野之中尘土飞扬草屑横飞,一群人急匆匆向这面拼命跑来,后面还有不少人紧追不放,追的人和被追的都手提宝剑,一身阿错很熟悉的黑袍子。

阿错惊疑不定,急忙将马拴到树上,矮身藏进路边的树后。

眨眼的功夫,在距离他数十丈远的地方,后面的人已经追上了前面的人,其中一人猛然一跃如大鹏展翅,落到了前面拦住了去路。

只听此人喝道:“石长老,一飞,你们还要走吗?”声音苍老,恼怒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又带着杀机。

“肖、肖长老,你真的要、要、要对我、我们赶尽杀绝、绝吗?”

“师傅,您怎么能做出这种出卖祖宗投靠蛮夷的丑事来?这个,这个,恕弟子不能从命,不然就是死了,这个,也没面目见这个祖宗。”

阿错闻言心中一惊,然后一阵莫名思绪涌上心头。

来人已认出来,第一个发话的人是玉皇派的执法长老肖玉阁,这些年过去了,苍老了许多,头发基本全白了。

那个结结巴巴的正是阿错以前的大师兄石克巴,现在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脸上染上不少风霜。

其他人虽然有的胖了,有些瘦了,眉眼基本没变,张小胖,路平,陶罐儿,张成,姓欧阳的师兄,姓齐的师兄,还有几个肖玉阁的门下,一个个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将石克巴、程一飞团团围住的除了黑白无常等一些肖玉阁一脉的弟子,还有一些陌生人,也都穿着玉皇派的服装。

只听肖玉阁放缓了语气道:“石长老,一飞,诸位弟子,我们都是玉皇派的门下,自然掌门如此决定,我们遵从就是,掌门自然有他的道理。诸位,还是跟我回去吧,免得伤了同门和气。”

陶罐儿怒道:“肖长老,都杀了我们几个人了,你还说什么同门和气,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肖玉阁把脸一沉道:“胆敢和老夫动手,就是本门叛逆,老夫自然要清理门户,我看你这小草包是活得不耐烦了。”

陶罐儿怒道:“想杀就杀,反正孔师兄为我死了,我也不愿活了。”

阿错正看到吕都三人移动胖大的身子来到附近,像自己一样偷偷观看,突然听到陶罐的后半句话,闻不禁心神一震,孔师兄竟然死了,那个虽然交往不多但一直很关照自己的孔朝圣师兄也死了!

在嵩山峻极峰,自己差点被当作祭品宰了,唯有李鲁与孔朝圣给自己敬酒告别的一幕犹如昨日,浓郁的悲伤与愤怒悠然而起。

只听一个面目陌生、面色黝黑、罗圈短腿的汉子冷声道:“肖长老,和他们罗嗦什么?杀了就是,免得夜长梦多坏了大事,你要碍于情面就让某家动手,不过阁下的表现某家会据实禀道上去的。”

肖玉阁脸色一滞,迅即冷哼一声:“白石阁下,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不用阁下指手画脚。”他脸色随即一沉道:“玉皇派的人听着,本长老再最后问一句,你们跟我回去不回去?”

齐鲁哼道:“不必问了,这样卖国求荣为夜重人做狗的事情,我们宁愿死是也不会做的。”

“对,死也不给夜重人做狗。”

“肖玉阁,你要愿做狗你去吧,我们没有那么下贱。”

“好好好,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们这些玉皇派的逆徒上路吧。”肖玉阁恼羞成怒,宝剑扬起就要下令进攻,石克巴、程一飞等人也拔出兵器,准备拼死一搏。

阿错瞧情形危机不容犹豫,他正要冲出动手,却听一阵如同闷雷般的大笑:“哈哈哈,肖玉阁肖老儿,平素吕某还把当个人物,没想到老了老了成了一堆臭狗屎。好吧,就让吕某这搅屎棍搅搅你这泡臭狗屎,看看到底有多臭!”

随着笑声,吕都一家三口加上阿错走了出来。

“吕都!”肖玉阁大惊,“你何时到了这儿?”

吕都嗤笑道:“问这些还有意思吗?肖老儿,你是自杀啊还是被我一棍打死,你选择吧。”

肖玉阁脸色大变,强自镇静道:“吕大侠,肖某清理门户,这是我玉皇派的事情,不劳阁下插手吧?”

“若是你门派的事情请我吃三天大席吕某都没兴趣看一眼,可你敢不顾廉耻投靠夜重狗贼,还要杀死这些忠义之人,吕某就非管不可。肖玉阁,你这一把年纪算是活到了狗身上,别废话了,今天吕某要用这大棍执法,将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成肉泥,然后再找杜无前那狗东西算账。娘子夫人女儿,大棍轮上了,揍狗日的,还有阿、那小子,你更不能闲着啊,我看这里面有两胖子很对我眼,有什么损伤我可找你算账。”

“揍狗日的!”吕合银脆声叫着,和罗氏一起,举起大棍就冲了过去,倒也颇有气势。

肖玉阁怒道:“搅屎棍,你还真以为老夫怕你不成?动手了,白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儿郎们,杀!”仿佛认得吕都一家,那叫白石的脸色微变,转眼冒出凶光,吆喝手下人动手。

石克巴一方十几人聚在一起迎敌,肖玉阁一方却有三十多人,肖玉阁战吕都,罗氏和女儿迎上了白石,其他人围住了石克巴十几个人就要动手。

阿错看吕都一家暂无大碍,担心那白石带来的人有厉害高手,当下不敢耽搁,迷风步一个穿梭,抢先闯了过去,长刀一挥专冲陌生人下死手,挡者披靡,瞬间就就撂倒了七八个。石克巴和程一飞一见精神大振,两人并肩挡住大部分攻击,张小胖等人暗下黑手,很快就攻防逆转,阿错、石克巴、程一飞三路出击,阿错更是首先下无情,很快就将陌生黑衣人清理干净,只剩下黑白无常七八个玉皇派弟子。

石克巴道:“杀、杀了,都、都杀了,这、这几个恶人也、也留不得。”对黑白无常继续痛下杀手。

“不错,这几个恶贼最坏,不能留!”

程一飞摇摇头,面露悲戚之色,不忍再看,转而向白石扑去。

这算是什么事情啊,阿错叹了口气,挥刀来到正在激战的白石、罗氏旁边。

白石功夫甚是不错,看刀法应该属于北川次仁的地藏流,往来飘忽不定,罗氏和吕合银两人多次遇险,幸亏棍法很娴熟,而且配合默契,倒也能勉强抵住,程一飞再一上来,白石就有点捉襟见肘,落叶程可不是白叫的,剑光霍霍甚是凌厉,三人如走马灯一般杀得白石嗷嗷怪叫。

“吕夫人,留活的,这人我们有用。”阿错说着取出一粒铁丸抖手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白石的腿上,白石腿一弯单腿跪倒,程一飞手疾眼快趁势击落了白石的长刀,罗氏大棍已经到了白石头上顺试一偏,将他打翻在地,吕合银不甘人后,又在白石屁股补上一棍,只听咔嚓一声,白石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罗氏怒道:“你相公不是不让你打死吗?”

吕合银先是很不好意思,眼珠一转道:“我又没听到,他说话像蝇子嗡嗡一样。况且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何况这人并没有死啊?屁股打烂了就一定会死吗?”

“你这个死丫头,敢和你娘犟嘴了,等会帮完你爹,看我怎么收拾你,哼,不给你找相公,不让你吃肉。”罗氏威胁着女儿,举起大棍从背后就向肖玉阁下了死手。

吕都见胜券在握,开始劝降:“肖老儿,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你看你的人都死光了,你还吃饱了撑得慌蹦跶个什么劲啊?”

肖玉阁冷哼一声道:“搅屎棍你不要说这种风凉话。嗨,掌门这是害我不浅吧,算了,一切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话毕长剑一绕,喉部喷血,晃了几晃就此栽倒。

玉皇派一代赫赫有名的执法长老自杀身亡。

“师傅!”程一飞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泪如雨下。

那边也有几个弟子被对方杀死,石克巴等人也伤心不已。

胜了败了,都是一场悲伤,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吕都一家三口难得安静了一会,罗氏却眼珠不错地盯着一个人看个不停,却没有说话。

刚见面就遇到这么一出事,阿错也很是难过。他抬头看看大黑马还在,就跑过去牵了来,绑在一株小树上,让它顺便吃些枯草。然后到白石身边查看一下,然后撕下他的衣襟简单地搓成了绳子将他绑上,又掰开他的嘴瞧瞧,然后用草棍粗手粗脚地从他的牙缝里挑出一个药囊扔出去。

白石受疼醒了过来,更强烈的剧痛让他翻滚惨叫起来,阿错急忙又撕下一大块布给他把嘴堵上。陶罐已经跳过来狠狠踢了过去,边哭边骂:“都是你们这些夜重恶贼,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好好的玉皇派七零八散。”

吕都长叹一声道:“玉皇派诸位少侠,你们也别撒猫尿了,人都死了,该埋埋该烧烧。人总是要死的,哭是没有用的,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吃饭的。赶紧收拾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吧。肖老儿啊,你说你们这干的这叫什么混账事,嗨!”

石克巴和程一飞等十几个人忍住悲伤,忙走过来给吕都夫妇见礼:“多谢前辈与这位姑娘、兄弟出手相救,刚才我等多有失礼,诸位不要见怪。”

吕都很大度地挥挥手:“这有什么失礼的,谁家死了师傅、兄弟都不高兴。嗨,赶紧埋人吧,这地方是一片荒地,料也无妨。”

程一飞擦了一下眼泪道:“前辈指教得是。诸位兄弟,这里离官道不远,别引起不必要麻烦,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玉皇派众人拔出兵器,挖了几个坑,都是一些沙地,虽然冬天除了表面一层,也很好挖,然后肖玉阁一个坑,黑白无常等一帮投靠夜重人的一个大坑,一伙不肯投降被杀的两个兄弟一个坑,夜重人则扔到一个天然形成的土坑中,然后封土,半个时辰后,刚才还活崩乱跳的一群人就长眠在黄沙之下。

程一飞和石克巴领着人磕头拜别,阿错也跟着祭拜,让玉皇派诸人心中颇为感动。

拜别了身死的兄弟,众人都站起身来,程一飞道:“这个,石长老诸位师兄师弟,你们先等一下,我们师兄弟几个给师傅磕个头,这个,咱们就走。”

石克巴道:“人死死、为大,总是本门长、长辈,我们也最后告、告、告别肖长、长老吧。”

程一飞领着几个肖玉阁门下弟子最后来到肖玉阁的坟前,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头,低低哭泣了数声。

阿错跟着石克巴等人鞠躬告别。

无论如何,肖玉阁作为玉皇派的长老、阿错的长辈,而今身死道消,难免让人惆怅。

那个热热闹闹的玉皇派看来要烟消云散了,吕青、郑山、肖玉阁等玉皇派一个个高人前辈、一个个师兄师弟陆续烟消云散,物是人非,阿错知道再回不到从前。

那个曾给他无数屈辱痛苦又有无数美好记忆的玉皇顶啊,那条风谷,还有那个回荡着师姐甜美笑声的小树林!

不知不觉间,阿错泪眼朦胧,为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多谢这位兄弟为家师行礼,这个,程一飞和众师弟谢过了!”程一飞和几个师弟向阿错躬身施礼。

阿错擦了一泪花,扭过脸去,轻轻一揭,扭过脸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深深一躬道:“大师兄,程执事,小胖,诸位师兄师弟,阿错有礼了!”

场中霎时一片寂静,只有吕合银在旁边大眼睛忽闪着大量阿错,轮廓分明的黑红面庞,狭长的眼睛有些发红,微薄的双唇,笔挺的鼻子,几道几不可见的伤痕。

吕合银撇撇嘴,太瘦了,不气派。转而幽怨地瞧了瞧稍后站立父母那雄伟的身姿,忽然发现母亲罗氏的眼光不住地在一个小胖子的脸上逡巡,顺着看去,不由一愣。

“阿错,你小子没死?”张小胖首先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嘻嘻,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容易翘辫子。”

“阿错!”

“阿错师弟!”

众人一下围上来,有的抱,有的摸,张小胖直接伸手掐。

相聚的欢乐将悲伤驱散了不少,阿错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阿、阿、阿错错错,好!”石克巴笑得更结巴了,索性一急说了声好,然后捶了阿错一拳,打得阿错呲牙咧嘴。

“阿错,好,你回来就好,这个,咱们玉皇派又有了希望!”不苟言笑的程一飞笑着,眼中泪花滚动。

阿错已经想起名字的齐鲁道:“阿错,你这小子你走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真是个白眼狼。”

张成道:“阿错,你要早回来些,说不定孔师兄、李鲁他们……”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

李鲁也不在了?阿错心中一痛,正要发问,却听吕都喝道:“诺,那小胖子你过来。”

玉皇派众人一愣,这才看见吕家夫妇都直勾勾地看着张小胖,吕合银的目光则在双方之间来回溜达。

张小胖被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道:“前辈您叫我?”边说便走了过来。

吕都掏出一块东西往前一伸,盯着小胖道:“诺,这是一块上好的驴肉,送给你了!”

小胖本来要接,忽然摇了摇头道:“多谢前辈,我不吃驴肉。”

吕都一愣,和罗氏面带失望:“小胖子,你不爱吃驴肉吗?”

“爹,你怎么把东西给别人吃,女儿刚打了一阵饿了给我。”吕合银伸手要拿,被吕都挡开。

小胖迟疑了一下,瞧瞧吕都和罗氏,默然片刻道:“不瞒前辈,记得晚辈小时最爱吃驴肉,就是因为跟着一个吃驴肉的走了几步,再也找不到爹娘了,从此晚辈就看到驴肉就难过,也就不吃了。前辈,您要是有烧鸡牛肉什么的,不妨大块拿来,反正人家说的长者赐不敢辞。”

罗氏颤声道:“胖肉墩儿,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丢的吗?”

“不记得了。”小胖摇摇头,忽然睁大了眼睛,“您。您叫我什么?”

“胖肉墩儿!”吕合银撇撇嘴重复了一遍,“哼,搞什么嘛,这么肉麻的名字!”

阿错众人先是一头雾水,随即心里有了朦朦胧胧的预感。

“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您是……”张小胖的嘴唇也哆嗦起来,脸上肥肉也跟着颤动。

“你是不是头上有三个发旋?你过来让我看看。”

张小胖已经成了张大胖,身材壮实了许多,一张胖脸上胡乱涂抹着血迹、汗水、灰尘。

“我不知道。”张小胖不由自主俯下身子,罗氏扒开头发看了看,忽然一把抱住小胖:“胖肉墩儿,我的儿啊,我是你娘啊。”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伸过头来看的吕都也摩挲着小胖的脑袋,眼泪流了出来:“哈,吕家的胖肉墩儿终于找着了,找着了。老天爷啊,你总算开眼了。”

小胖从罗氏怀里挣出来,虽然脸上也有泪花,但兀自疑惑道:“这位吕前辈,我记得我给我爹挠痒痒时,他脊背上面有一个小公鸡模样的印记,你有没有?”

吕都怒道:“你个吃货,你爹还能骗你,我是你正儿八经的爹,你看看看看。”他不由分说把棉袍解开,掀开后面的内衣,弯下腰伸长了脖子“看清楚了没有?那时你小子整天嚷嚷着要抠下来炖肉吃,你爹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爹啊!娘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小胖搂住二人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