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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泥沼


马超对孟雪的兴趣,已发生了乾坤大挪移,而醉心于他那“人间伊甸园”的建设。

春晓酒店被扩建为四层,改名为:醉红楼。一楼是桑拿室、二楼是餐厅、三楼是健身室、四楼是休息所。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但事业草创,需要招兵买马。马超虽然在灯红酒绿里摸爬滚打惯了,但要通过挖墙角,收罗一批“红花绿柳、春兰秋菊”,还无从下手。从事服务行业的,谁不是靠人脉,明牵线暗搭桥呢?谁愿意拱手让出资源,树立竞争对头?

马超一筹莫展,求教于床头人。

孟雪说,“不就是找洗脚妹么?工资出高点,一抓一大把。”

马超说,“老婆,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需要‘全能型服务人才’,你是不是回老家招一批姑娘来?川妹子又白又嫩,人见人爱!”

孟雪顿然明白,男人是放着阳关道不走要走歪门邪路了!但男人极固执,她劝说不了,只以沉默应对。

马超的小白脸变绿了。这是他早打下的如意算盘,那些乡下妹子,纯得像一张白纸,专等人涂抹,既经济又不担风险。但女人反对,他不说什么,只把一个男人夜不归家的本领施展上了。

孟雪被打入了冷宫。

在新租的公寓里,她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吃饭时一个人,睡觉也是一个人。白天,她做了饭菜,等男人,而男人总不露面。饭菜冷了热,热了冷,她不过是在机械地重复,以欺骗忐忑不安的心。晚上,她拿起电话,一遍遍地给男人拨过去,传来的总是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的女音,“你拨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终于,愤怒、猜忌、怨恨……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淹没了她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作为懂女人的老手,马超最懂拿捏时机。他在孟雪对他怨恨交加,其心将死未死之际,回到她的面前,像奴才匍匐在主人的脚下,声泪俱下,“老婆,我天天东奔西跑,还不是我们的将来么?可是酒店每天只有钱出去,没有钱进来。开不下去了——你看我,是不是瘦多了——”

他的确耗费了不少体力在寻花问柳上。

孟雪心软了。

她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这“大义”是千百年来农耕文明的孕育,是藏在骨子里的救命机制,遇到威胁就会冒出来应急,好比乌贼喷墨蜥蜴变色。她想通了,女人活的是男人的命;男人活的是事业的命!如果男人垮了,女人的梦想女人的骄傲也都完了。何况哪个女人能拒绝心爱的丈夫含泪哭求?她抱住哭得一团糊涂的男人,轻声说,“好,我有个办法试试。”

孟雪拨通了来北京时,在火车遇到的圆脸和大门牙的电话。她们欣喜若狂,立刻答应过来撑场子。

这两个女人在北上的火车上碰面后,就臭味相投结了干姊妹;要同甘共苦,齐心协力,给首都的脸上抹点黑。奈何,人老珠黄,不能坐台只能站街。在几次扫黄打非中,成了惊弓之鸟,早有找个安乐窝,挣放心钱的念头。

她们是走江湖的老手,知道兔子多一个窝就多一条生路,所以在火车上听孟雪在酒店工作,就套出了她的地址,以为备用!她们在春节里找过一次孟雪,探问她们的酒店要不要她们那样的人材!但那次孟雪连鼻子也没哼她们一下。这次,孟雪主动约她,而且透露自己的发达,羡慕得两个女人直流口水。赶忙四处活动,凭着一张天花乱坠的嘴,煽动“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尘”过来奔投。

这可乐坏了马超,门可罗雀的生意,立时门庭若市,而圆脸和大门牙当仁不让地退居二线,当起了鸨母。虽然,不参加实战,但经验毕竟老道。她们又出谋划策,进一步规范了小姐的奖惩制度,落实了客人的优惠政策,把买卖双方的积极性发挥到了极致。马超对这对左膀右臂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会用开玩笑的口气褒奖说,“嫖的不如卖的,真是隔行如隔山。这生意经,还是你们念得熟!”

醉红楼酒楼的生意风生水起,孟雪却有些风声鹤唳,生怕警察哪天不请自来。马超竟安之若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她,说什么圆脸和大门牙带来的那批货,成色都不足!要她尽快回老家弄几个新的鲜的来。不会出事的。上下左右的关系他都打点好了。

孟雪心神俱乱,一只脚陷入泥沼,还没拔出来,另一只脚又被拽着踏了进去。她搁置不议,酒店的日常工作也置之度外,甚至不愿与这个“脱离不了低级趣味”的人同床共枕了。马超随即撕开面具,还以颜色,擢录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姐为助理,两人出双入对,双飞双宿。

一天,马超和那个骚狐精,在床上抵死****时,孟雪神兵天降,而他们竟临危不乱,照旧我行我素。孟雪一怒扑上,挥掌狂击第三者的脸蛋。那女人反口来咬,两女顿时撕扯一团,满地乱滚,直至相互鼻青脸肿,嘴角洇血,才彼此抓扯着三千烦恼丝,横眉冷对。这时,作壁上观的马超,鼓起了掌,“打够了么?各自散去罢!”女人们还像势均力敌的公鸡,僵持着打持久战。马超没有上去斡旋,反而调头而去。两个女人霎时意兴阑珊,一齐缩手,追到门外,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