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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溜冰


女专家大为沮丧,话锋一转,单刀直入,追问小虾米现在感受如何。“死人”的眼珠子动了一动,“那你说人感到快乐或者痛苦,这究竟是肉体的感受还是精神的感受呢?”

女专家说:“这个不可分开来讲。”

小虾米又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那些在心弦上跳跃的音符,强烈地暗示他生命的彩色!他说不定已经从窗口一跃而下了。

女专家却以为言中了小虾米的内心,立即乘胜追击,请求他多提供点有关农民工同性恋的线索和素材。她要研究著文,为民请命,大声疾呼,只有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才能造福于农民工。

她这样说着时,甚至掏出了她写过的几本有关性研究的书,加以证明。

小虾米惊异地说:“你不是医生?”

女专家说:“我……我……”

小虾米大声说,“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他妈的,谁告诉你的?你就不能闭一会儿嘴?”

女专家哎呀”一声惊叫,好似挨了一闷棍。

小虾米觉得自己像实验室的动物,正被人肆意观察,凌辱。他狂怒地踢掉被子,挥舞着拳头:“戳木娘!戳木娘!戳木娘的!”

医生护士们围过来了。女专家满面通红,语无伦次,“真……真是……不可理喻……这就是精神没有得到满足……歇斯底里……农民工都这样……粗俗……一点精神追求没有……”

女专家失望而归,但是她还是捞回了一点路费。她把这条消息,添油加醋地捅给一个跟她经常互通有无的自由撰稿人。那人根本就不愿意耗费路费,只一晚上的功夫,就以此为蓝本炮制出一个更为离奇的故事,发往了南方一家打工者争相传阅、喜闻乐见的杂志,狠赚了一笔稿费。题目是:《钢筋走“后门”,我亲爱的民工兄弟啊,为何如此“性”苦!》

小虾米出院后,不乐意再回到铁路工程队。

他是独自乘火车一程一程地流浪到北京的。李牧童不忍心他,又回到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的生活,想起孟雪上次顺口说过她那儿招厨房的帮工!就问小虾米愿不愿意去,说不定还能偷师学点厨艺。

“李哥你真有办法!”小虾米由衷地佩服这个比自己长不了多少的大哥,“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李牧童脸上一阵烫,他什么时候也摇身变成有“办法”的人了呢?他无可如何地笑笑,心底一片凄凉。为什么一遇到困难,首先就想到孟雪能不能助上一臂之力呢?看来,自己心潮的起落,还时刻受着孟雪的牵引呀。就仿佛月亮吸引潮汐,即便在失去月亮的夜晚,潮汐依然如故。

对李牧童的造访,孟雪表现出迥异于上次的冷淡。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使客人受宠若惊,惶然不安。李牧童手忙脚乱地打开一袋子煮熟了的反季节玉米棒子时,她夸张得就像爱情片的女主角,双手呈举火燎天之势,脸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啊!你咋晓得我爱啃包谷喃?”言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额头“嘣”下一串嘴巴。

李牧童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嘿嘿,上次,那个,去年你在火车上聊天说的嘛!”

孟雪的眼圈红了。她望了一眼旁便闷声坐着的小虾米,不自然地笑了笑,“小弟娃,你先去后厨实习实习,看看吃得下苦不?”

小虾米脸黑得能挖下一层煤来,心道:你才当了几天老板娘,就小瞧打工的了。

安排妥当小虾米后,李牧童急着要走。

孟雪一把拉住他,“我又不会吃人,每次见面,你就屁股扎了麦芒!”

李牧童迟疑了一下,轻声说,“没事么,早点回去!”

“你就不能陪人家坐坐,拉个家常?”孟雪语声一哽,鼻子一皱,眼泪开了闸似的淌出来。

李牧童不知说什么好了。

等哭够了,孟雪泪汪汪的眼里又漾起笑意,“我这是咋哪?好像深闺怨妇似的。这是好久没见到亲人了!牧童,你就是我北京的亲人哪。走,我们今天溜冰去!上回你提过议的!”

“啊?”李牧童吃了一惊,“你……不忙么?”他趔趄身子要开溜,生怕耽误了她。孟雪已脑袋顶着他的胸推他出了门“我每天都无事可做的。”

李牧童心里痛苦地一阵痉挛,暗道,“你是个耍人了嘛!”却实在不忍弗了她的兴。一路上孟雪兴奋得近乎有些癫狂,她忽而抓住李牧童的手,纠缠不清地问些问长问短;忽而又一派天真烂漫,把脑袋靠在他肩头痴痴地笑,唱个不停。李牧童几次,临危不乱地躲过她的“投靠”,可是她又总是有意无意地“以身相投”,害得他不得不左躲右闪,而汗出如浆了。

正是上班高峰期,溜冰室里,空空荡荡的。换上冰靴,孟雪就迫不及待地翩翩起舞,好像一只尽力卖弄的孔雀。突然,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孟雪狂烈地扭动身子,像一条水蛇在音乐的海洋里,****狂舞。李牧童吃惊不小,他头一次看到孟雪狂野一面。孟雪眼里放出许多缠缠绕绕的丝线来,李牧童垂下头。孟雪上前拉住他的手,忽而东忽而西,李牧童只觉耳畔风声四起,如腾云驾雾。他不断提醒:慢点!

孟雪娇声娇气地说,“要玩就玩个痛快嘛!”她脚下一滑,仰身便倒。李牧童慌忙揽住她的腰,她乘势抱住他,把他拉到在地上。

李牧童顿觉身上压上来一个香喷喷的软绵绵的物体,是十二分地舒服。这是他多少次做梦梦见过的景象呀,他的血压迅即飙升,脑子里嗡嗡作响。不过几秒钟,他就像被烫痛了一样,挣扎着要逃脱。却被搂抱得更紧了。

孟雪偷偷睁开眼,恶作剧地笑。

李牧童浑身酥软了,“孟雪,这样不好!多不好呀!……”后来,他想到就像小说里的好汉了吃蒙汗药。他还要嘟囔,但嘴巴已经被另一张火热的嘴唇封堵上了。

“牧童,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李牧童灵魂出窍时,听见这一声嘤咛;仿佛被勘破行迹的小偷,脸惊遽地逃向一边。

孟雪扳正他的脸,“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这凌厉地一击,李牧童顿时面如巽血,僵如彩塑。

“你发什么呆啊?”孟雪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却仰起头来努力寻找他的嘴唇。李牧童无法拒绝那样甜蜜的****,只能梦呓般自语,“孟雪,不好,这样多不好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你说我哪点不好?”

这些的突兀的话,使李牧童再次受了惊吓。孟雪狂乱地咬上他的嘴唇。许久,两颗亮晶晶的眼泪,滑出了她的眼角……

李牧童心中闪念电转,老半天却挤出一句:“孟雪,这样不好吧!”

这次,孟雪没有像电影中的受男主角责备的女主角那样侧卧在地,状如小鸟楚楚可怜,而是平静地站起来,说,“牧童你是君子,我是小人。我亵渎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对不起!”

李牧童说,“这样多不好!孟雪,这样多不好呀!是我不好。”

“你不好?你凭啥对我不好?”

李牧童就下了一脑袋的汗,半天说不出话来。

孟雪却笑了笑,“瓜娃子,你走吧。算我放过你!”

李牧童就如同败将获得饶恕,丧魂失魄,落荒飞逃了。他想,这是怎么回事?别人这样对你好了,你怎么连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呢!可又一想,孟雪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如同帝王的作派,他几乎又要跳起来,骂自己太软蛋了。不说这些了。她是他的朋友,是有夫之妇。那么她的老公马超,怎么说,也该算半个朋友吧。朋友妻,不可欺。爷说过,书里面也说过的。如此,随便吧。田螺姑娘走过了门前,穷汉子也不稀罕那回眸一笑。忽然想到自己,还有这般想象力,竟颇有些窃窃自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