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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张士诚的末日


  张士诚的宫里,有一座齐云楼,是张士诚的妻子刘氏居住的地方。张士诚兵败的时候,曾对刘氏说:“我要是战败而死,你们怎么办?”刘氏说:“夫君不用担心,妾决不负君!”等到平江沦陷,刘氏就命乳母金氏将两名幼子抱出来,然后将群妾侍女赶到齐云楼上,让养子辰保在楼下放火。霎时间烈焰冲天,一座高楼被烧成灰烬。随后,刘氏也悬梁自尽。张士诚一个人坐在室内,左右已经全都逃走了。徐达命降将李伯昇去劝张士诚投降。李伯昇敲了很久,没有回应,只好破门而入。只见张士诚穿着龙袍,两脚悬空,已经吊死在梁上了。李伯昇急忙令降将赵世雄解绳相救,张士诚竟然苏醒过来。这时候潘元绍也来了,再三开导张士诚。张士诚始终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在送往应天的路上,张士诚不说话也不进食,奄奄待毙。到了应天之后,李善长百般开导,劝他归顺。张士诚竟出言不逊,惹恼了李善长。李善长禀报朱元璋,想置他于死地。朱元璋还想保全他的性命,哪知张士诚竟乘人不备,自缢身亡。

  张士诚于元至正十三年起兵,至正二十四年自称吴王,至正二十七年缢死在金陵,朱元璋为他殓葬。降将大多免罪,只有熊天瑞被斩首示众。朱元璋将平江改为苏州府,接着论功行赏。封李善长为宣国公,徐达为信国公,常遇春为鄂国公,其余将士也一概做了封赏。

  平江还没有攻下的时候,朱元璋曾派廖永忠到滁州迎接韩林儿到应天府。刘基密嘱吴王,让廖永忠弄翻韩林儿的船,使韩林儿溺水身亡。朱元璋替他办好葬礼。后又除去龙凤年号,改为吴元年,设立宗庙社稷,构建宫室,订立乐律,规定科举。等到攻下平江,江东大定,朱元璋决定分道出师,一路攻打中原,一路平定南方。

  因元相脱脱贬死在云南,河北一带多半沦陷。幸亏察罕铁木儿在关陕起兵,转战大河南北,平定晋冀,收复汴梁,剿抚山东,盗匪几乎被荡平。吴王朱元璋曾派人给察罕写信,与他通好,察罕回了信,却将使臣扣留。后来察罕被降将田丰所杀,朝廷就让察罕的养子王保保代理军务。王保保就是扩廓铁木儿,他率兵复仇,擒杀了田丰,又送还朱元璋的信使,并写信劝朱元璋归降元朝。朝廷也派尚书张昶,从水路到达庆元,授吴王朱元璋为江西平章。朱元璋不肯接受。

  扩廓铁木儿智勇双全,毫不逊色于他的父亲。只是河南平章孛罗铁木儿,屡次动兵侵扰朝廷。元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扩廓铁木儿相处得不错,就让他调兵讨伐孛罗铁木儿。孛罗铁木儿当即举兵造反,驱逐太子,幽禁皇后。多亏威顺王和尚派人刺死孛罗铁木儿,朝廷才安定下来。扩廓铁木儿送太子回朝之后,被封为河南王,总管各路军马,代太子出师江南。不料关中四将军竟然抗命。四将军一个叫李思齐,一个叫张良弼,一个叫孔兴,一个叫脱列伯。他们互相勾结,推选李思齐为盟主,拒绝扩廓铁木儿。扩廓铁木儿怒不可遏,与李思齐等人力争。双方相持了好几年,朝廷屡次调解,都没有效果。后来,顺帝特意下诏,命扩廓铁木儿专管江淮军事。扩廓铁木儿一心想囊括关中,然后南下。顺帝很不高兴。太子还朝时,想趁机内禅,和扩廓铁木儿商议却遭其拒绝,也怀恨在心。父子二人都忌恨扩廓铁木儿,就想削去他的官职,夺掉他的兵权,并让太子统领各军,专门防备扩廓铁木儿。扩廓铁木儿年轻气盛,哪里肯受这种屈辱?当下占据了太原,抗旨不遵。顺帝正想派兵讨伐,哪知应天这边,已经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师二十五万,向北行进。也不知朱元璋早给齐、鲁、河、洛、燕、蓟、秦、晋发了檄文。

  朱元璋与诸将筹划北伐的事情时,常遇春认为应当直捣元朝都城。朱元璋不以为然,说应该先取山东,然后攻入河南,进军潼关,再去攻打元都,这样,敌人势孤援绝,自然容易攻破。接着,再西取云中、太原,进逼关、陇,统一中原。诸将全都点头称善,随即由徐达、常遇春统领重兵,向山东进发;命汤和为征南将军,吴桢为副将,率常州、长兴、宜兴、江淮的兵马,讨伐方国珍;胡廷美也被封为征南将军,何文辉为副将,率兵攻打福建;平章杨璟、左丞周德兴、张彬,率领武昌、荆州、潭州、岳州的兵马,从湖广进攻广西。

  方国珍一直和应天通好,常常派使臣进贡物品。后来吴王朱元璋与陈友谅、张士诚争夺地盘,方国珍乘机抢占濒海的几个郡县。吴王派人去问,方国珍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吴王觉得他反复无常,决定进兵温州。方国珍派人去谢罪,并谎称攻克杭州之后,马上纳粮。可等到杭州平定,吴王向他征粮二十万石时,方国珍竟然置之不理。后来,汤和、吴桢奉命南征,围攻庆元。方国珍还想严防死守。谁知部下徐善竟带着父老乡亲开城投降,害得方国珍孤掌难鸣,只好带了些亲信,到海上避难。汤和分兵攻下定海、慈溪等县,又与廖永忠会师,夹攻方国珍。方国珍走投无路,惶惶不可终日。幸亏汤将军网开一面,派人去招降。方国珍这才献上二十六方大印,一万两白银,两千缗钱,并让儿子方明完奉表称臣。

  吴王朱元璋见方国珍阴险狡诈,本来想赐他死罪。等看到那降表,又觉得凄凉婉转,不禁可怜起来,当即回信:“既然已经投降,我也就不再追究了!”方国珍收到回信,立即带着部下赶到应天。吴王当面指责他:“你反复无常,害我劳师动众。不过现在投降也不算晚!”方国珍随即叩头谢罪,归顺了朱元璋。朱元璋即位之后,一直厚待方国珍,在京师赏赐他府第,还给他的两个儿子封官。方国珍也算是善终了。

  汤和等人收降了方国珍,就从水路直达福建,接应胡廷美的军队。福建正被陈友定占据着。陈友定是福清人,朝廷封他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曾派兵侵略处州,被参军胡深打败。胡深进军松溪,擒获守将陈子玉,接着攻入建宁。胡深在建宁被陈友定的部下阮德柔偷袭,后来被擒杀。胡深文武双全,防守处州五年,恩威并济。他被擒获之后,天象有变,太阳中出现黑子。刘基说东南要损失一员大将,最后果然应验了。朱元璋听到噩耗,派人前去祭拜,追封他为缙云郡伯。胡廷美、何文辉等人率兵南下,先派人招降陈友定。陈友定将信使杀死,誓死不降。胡廷美得知消息,督兵猛进,先后攻陷光泽、邵武、建阳,直逼建宁。这时候,陈友定的部下袁仁递来降书,表示愿意开城投降。第二天一早,袁仁果真打开了南门。吴兵乘机拥入,曲出、赖正孙、谢英辅等人先后逃走,邓益战死,参军尹克仁投水自尽,佥院伯铁木儿拔剑自刎。此后,兴化以及莆田等十三个郡县一律被平定。

  胡廷美、何文辉等人攻克建宁之后,继续向前推进。陈友定派兵出城,正好遇到汤和的兵马。双方一阵厮杀,陈友定败下阵来。汤和兵临城下,城中的守将纷纷请求出战。陈友定说:“敌兵远道而来,士气正盛。我们不如以逸待劳,和他打个持久战,看他怎么胜我?”诸将唯唯听命。陈友定下令守城的士兵不得轮番休息,不得交头接耳,违令者斩。将士们对此都有怨言,部将萧院判、刘守仁抱怨了几句,陈友定当即杀死萧院判,削去刘守仁的兵权。陈友定的做法逼得刘守仁出城投降。后来陈友定的军器库被人放火,城里炮声震天。汤和等人知道城里内变,蜂拥而至,城池随即被攻破。陈友定和他的儿子一同被擒,在闹市被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