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地牢里关了几天,我眼前仍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听见沉重的铁门“轰隆”地一声响,隐约感受到了一束光,然后耶非洛撑起身来,似乎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
阿路亚……
我的弟弟,地牢的生活可好?
他傲慢的语气伴着他的脚步渐渐走近过来,我缓缓抬起了一点头,冷冷地说了句,你准备拿我们怎样?
只听得他也冷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语调提高了很多——捆起来,押到大殿上去!
铁链捆在我身上,冰凉的,侍卫将我推倒在了地上,我眼前出现了一片光,白蒙蒙的。
这里是大殿?但是却给我很空旷的感觉,我轻声问耶非洛,他说是,但没有别人,除了我们,只有父王和阿路亚。
父王,我把迪欧和耶非洛带来了。
我听见父王在不远处踱着步,半晌,来到我面前,问道,盗走神剑,是谁的主意?
我!
不经意间,我和耶非洛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字,父王似乎也被我们这样的举动激怒了,我感觉到了他一甩长袍拂过我的脸旁,他带火药的声音又问道,到底是谁?
是我!
我们又是同时说出的,我又愣了一下,同时耶非洛也静了一下,或许他和我的反应一样。
当然是我的主意,难道父王忘了剑也是我拿的吗?我用坚定的声音说着,耶非洛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叫,哥!
住口,让他说下去!
是父王的声音,怒火显然是在他的心中蔓延开,尽管还没有爆发出来,说,为什么你要拿走神剑?
耶非洛还是抢在了我地前面说道,哥时为了我才去抢那神剑的!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好象被打倒在了地上一样,我想伸手去拉他,可无奈我的手被铁链捆得紧紧的,完全无法动弹。
迪欧,说下去!父王冷冷说。
我缓缓抬起头,说道,那父王您为何非要这把剑不可?请您把您夺这把剑的理由告诉我!
他开始踱步来到我的面前,说,我的理由,难道还不清楚?
你要报复加百列,报复天宫!
对!你已经很清楚了,那你还为干什么?
但你不可能直接打上天宫,你只会先在人间开战的!
那又怎样?
所以我才盗走神剑。我的母亲,耶非洛的母亲,还有沙琳的母亲都是人间的凡人,你这么不顾昔日与人间女子的感情,反倒以她们的世界作为跳板****你憎恨的天宫,我不同意!
住口,迪欧!
阿路亚突然插了一句,我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但很快又消失了。
住手,阿路亚,让他说下去!
我得心跳渐渐加快,受伤得地方疼痛不已,我忍住伤痛,继续说到,为了你一个复仇得计划,让魔界无数生命跟你去沐血沙场;为了你多年前结下得仇恨,让人间无辜得世界生灵涂炭。你是那美丽人间得侵略者,你也部配做魔宫的王,你不仅没有让魔界人安宁,反而把他们当作你复仇的工具……
可就在那一瞬,又是那只手掌重重打在我的胸口上,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然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耶非洛似乎在大喊,父王不要啊!
听着,阿路亚,迪欧交给你处置,逼他把神剑的下落说出来!
我无力地倒在冰凉地地面上,父王从我地身边迈步走过,似乎也没有停留半步。
大殿侍卫!阿路亚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说到,把二王子迪欧带下去,处以烈刑,直到他说出神剑在哪里为止!
阿路亚,你……
耶非洛的声音耶提高了许多,然后我又感觉到了一阵灼热的火焰像蛇一样喷了过去,我知道那是耶非洛的火咒。
但我也仅仅知道这些,随后就被侍卫带走了。
我以前也听说过烈刑,那不是用火的刑罚,而是将手退的骨骼统统打断的刑罚,至少我没有见父王用过。
但我却被大哥处了烈刑。
行刑的那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模糊之中,只觉得折断的手与腿似乎与整个人脱离了,想动一动手指也办不到。逼供的人就在旁边,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神剑在哪里?
我发誓不说一句话,神剑溶进了我的血液中,溶进了我的灵魂中,难道我说了,你们就能拿到了吗?
姐……你醒一醒!
朦胧中仿佛看见了沙琳的脸,眼泪汪汪的,悲伤地看着我,哭着。
你哭了?
她红通通地眼睛把我望着,哭着说,姐姐,为什么你要这样?你与人间没有关系,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人间呢?
我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她身后站着耶非洛,他忧伤的黑眼睛望着我,轻声说——
姐,对不起!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说,别问我为什么,也别向我道歉,你们是我最疼爱地人,为了你们,为了你们深爱地人间,我死也愿意。
还有,我真的不想看见那样血腥的战场了!
我闭上了眼睛,又是一片黑暗,被折断的手与脚无力地下垂着,是谁在抱着我走?很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
好久,旁边传来传来杂乱地脚步声,抱着我的人大声的说,去,快去帮公主备床!
那是父王声音……
我也不知道为何父王将我从地牢中放出来,但那时我总以为自己已经活不成了,走到尽头了,命将终结了,但我张不开眼,或者,即使张开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也或者,我根本就没有清醒过,一直在昏睡中。
可我却见到了加百列。
我想那一定是个梦,但感觉却那样的真实,我浮在空中,而眼前是为绝美的天使,金黄的头发……
你是……加百列?
他如水般湛蓝的眼睛眨了一下,微微笑了。
谁伤的你?还没有人能把我的星君伤成这个样!
他白玉般的手放在我胸前的伤口上,一束白色的光从他掌中射出来。
好温暖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浸过来一样,那些破裂的肋骨和内伤,似乎在慢慢恢复,但我的感觉早已麻木。
迪欧,我问你,是谁打伤你的?
他的声音如同铜铃被风吹动一般,朱红的唇靠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谁打伤你的?撒旦吗?
我没有回答,撒旦,我最尊敬的父王,我哪里敢把你的仇恨告诉你恨的人!
告诉我,迪欧,魔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变?明暗皇剑的封印在松动,你又被撒旦打伤……
不是,不是父王伤的……
我推开他的手,但已经断了的双腿却无法支持,使我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什么?迪欧,你叫撒旦什么?父王?
我趴在地上,手伤与腿伤实在难熬,拼命地想后退,却办不到。
我地星君迪欧,你怎么可能使撒旦之子?难道他抹去了你曾在天宫地记忆?
你骗我!我不是天使!
加百列一双忧伤地蓝眼睛看着我,半晌,他的影子变模糊了,渐渐消失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软绵绵的,四周洋溢着芳香……
姐姐,你醒了?
我睁开了眼,但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又些光线。沙琳紧紧拉住我的手,越拉越紧。
姐,是我啊!
沙琳……
我的声音低沉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沙琳伏在我得床边哭了,我似乎睡了很久,或者,沙琳也就在床边守了多久。
然后静了很久,我忍着一身伤痛将头扭到了一边。
沙琳紧拉我得那只手开始发抖,过了好久,她哭着大叫起来——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沙琳哭了很久,后来离开了,我原以为是宫女们清她去休息了,可她走后,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这就是你拿走了神剑的代价?赔上了你的眼睛?
是父王的声音。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你醒之前我久在。
为什么还让我活下来?难道是为了神剑?
神剑?
因为我一死,久没有人知道神剑在哪里,也没有人能找到它了。
迪欧……
而你,一旦失去了神剑,你的复仇计划就无法行动了!
你……你,你知道我不会杀你,迪欧,别故意激怒我,不然,和你一起去夺走神剑的耶非洛……
他怎么了?
他,暂时死不了,至少现在我不会杀他。
我醒了有几天了,沙琳天天来,总是哭着,我知道她担心我的伤,可有不敢把伤势的具体情况告诉我,只能憋在心里。
但我一直没有见过耶非洛,他一直没有来过,可每次我问沙琳时她都不回答,只哭着给我的手和腿换上药。
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遍了,沙琳仍旧没有回答,给我的手上敷药时,她快速地在我地掌心上写下了几个字:梦中见!
然后她便离开了,宫女们服侍我睡下。合上那什么也看不见地眼睛,渐渐睡去……
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一片水域上,脚尖刚好触着冰凉地水面,犹蜻蜓点水一般。
姐!
那是耶非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我回过头去,他正站在我身后。
他右边的袖子却不是空的。
我在做梦吗?我记得我的眼睛已经瞎了,可为什么我还能看见你?
因为这是梦中,你眼盲了,但心不盲。
梦?
这是沙琳的梦咒,我们只能杂这里碰面,现实中,我们被隔开了,你千万别问别人,我在哪里,也别问我怎样了。
为什么?
每一次沙琳来看你时,她身边都有阿路亚的眼线,所以,你问她任何事,她都不敢回答,只敢在梦中告诉你。
我把眼神扭转到了一边,这难道是我想要的结果?错了,与其这样活着,我还不如自我了结!
告诉我,你现在怎样了?
我、很好,姐,可能再过一些天,我就可以过来看你了。
父王没有为难你吗?
父王?没有。他不过一时气头上罢了,而且,他也不可能为难我。
为什么?
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威胁你,他不会为难我的,因为他欠我合我母亲一百年,而这一百年,事他永远也还不清的。
你是想说,他遗弃了你和你母亲,让你们在人间劳苦奔波?
是的。
他深黑的眼睛望着脚下平静的水面,忧伤、无奈、仇恨、愤怒,我也说不清他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姐,还有,你的眼睛……
眼睛?
眼睛的颜色,你眼盲了以后,就变成了非常明亮的紫色。
我的心又抖动了一下,紫色的眼睛,那的确是中非常美的颜色,但却又那么恐怖,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种颜色的眼睛。
姐,别去在乎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你很美,你是我在人间和魔宫见过最美的人,如天使一般美。
天使?不,不要和我说天使!
我退后了好几步,把头低下了。
你梦见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与加百列见过,他帮你疗伤。
什么?你看见了?
看见了,加百列称你为他的星君,但你否认了。
我不是天使,难道当天使好吗?那为什么父王步愿做天使?
姐,的确是这样,我们都又父王的血统,都又一半天使的血统,这谁也赖不掉!但你是我们之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因为在我任何一次的梦境中看见你时,你背上都有一对翅膀!
我闪电一样的回头去,但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长袍。
姐姐,或许,加百列的话,你也应该试着欣一下,因为你的头发也开始变了。
变了?
它反着和你眼睛一样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