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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篇(6)


当年父王与精灵王在心湖水中的一场恶斗,最终使精灵****溃败了,心湖的水被烧黑了,那一站,换来了魔界的欢呼。

迪欧,相信你知道心湖中的封印,那是一把剑,叫明暗皇剑。相传,那是一把威力无比的神剑,是创世之时诞生的,当年,我挑起反天宫的战争,我的双生子加百列,砍掉了我的翅膀后,用着把剑将魔界封在了地下,所以,我知道这把剑的厉害,甚至对它也有几分畏惧,但我也知道,精灵国想得到这把剑,天宫也想得到这把剑,可由于它是封印,又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动它,就又引起一场大战。

父王每次来到心湖总会这样说,我不理解他为何这样讲,只觉得,他或许很想得到这把剑,这把威力无穷的剑,可他如果得到了,又有什么用?难道用它去征服人间,征服天宫?

但这把剑最终却归顺了我,溶在了我的灵魂中。

父王一直恨着加百列。

当他下决心要给天宫以反击时,他就决定去心湖取出封印的明暗皇剑。

阿路亚哥哥坚决站在了开战这方,反复鼓动父王开战;而耶非洛却在不断反对,因为大战只要一爆发,主战场肯定是人间。

我也坚决站在了反战的一边,我再也不想看见战争的那种血腥的场面,也为了耶非洛深爱的人间,为了沙琳喜欢的人间。

我看见耶非洛一个人离开了魔宫向华叶林去,两次了,每一次回来总有伤,沙琳关心她三哥哥,每一次看见他的伤,就会大哭一场,然后小心地为他包扎好,但她每次问他去了哪儿,他总没有回答。

他又一次带伤回到了他的神殿,而我正在他的神殿里等着他回来。

姐?

他想把流血的手藏到身后去,但他知道,已经迟了。

别藏了,告诉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把头低下了,久久不答。

怎么伤的?告诉我!

封印,封印伤的。

我顿时惊愕了,托起他流血的手,轻轻为他敷上药。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要在父王之前夺走明暗皇剑,让父王无法发动这场战争。

难道你破得了封印吗?

我一定要破掉它,一定要把剑拿走,不让父王和大哥拿到它。我爱人间,为了它,我死也愿意!

死也愿意?

那是我母亲安息的地方,姐姐!

当我又一次看见耶非洛带着伤回到魔宫时,我的心又振了一下,我知道他仍旧没有破那封印,他破不了,也得不到那剑。

我的弟弟,为了一个曾经让你受尽折磨的人间,值吗?

姐,难道你也不站在我这边吗?我不求你会帮我,我只求你别烂我!我梦见那把剑的主人是你,我求你,让我破掉封印后,把它献给你答应我,千万别用它去伤害人间,好吗?

我知道他强忍着身上新伤旧伤的痛苦在和我说话,他知道自己不是剑的主人,只能求我帮助。

你爱人间,我知道。

他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不知是希望还是失望。

听我说吧,耶非洛,父王是我最敬佩的人,而你和沙琳,则是我最疼爱的人,同样,为了你们,我死也愿意!

姐!

他的泪水滴落下来了,滴到我手上,我伸手去擦他的眼泪,轻轻抚着他那还有些稚气的脸,吻了吻他湿润的脸颊。

他也伸手抚过我的长发,轻轻搂着我的腰,他的唇贴在我的耳朵旁,很轻地说了一声——

姐,谢谢你!

父王和大哥去了心湖。

耶非洛骑上了神骏向华叶林飞去,我知道他一心想着他深爱的人间,早以忘记了他这条两百年前捡回来的命,他也不求什么神剑,只希望不让神剑落到父王和大哥的手重。

姐,三哥哥他去哪儿?

去心湖的封印。

他去那儿干嘛呢?

我看看沙琳天真无邪的脸,她正疑惑地看着我,本来静如止水的心却突然狂跳起来,那是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陡然甩开了沙琳紧拉着我的手,转身便向外走去。沙琳跟在我身后追问到,姐姐,你去哪里?

听见她稚嫩的声音,我不由得又停住了脚步。长吸了一口气,说,去心湖中心的封印,去找你三哥哥耶非洛!

顷刻间,我又化为了男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知道沙琳一直追在我身后哭喊道,迪欧哥哥,不要去!

神骏风一般地降落在华叶林,我向心湖奔驰去,盼望能看见耶非洛,让他别与父王大哥他们起冲突,可我却在心湖下遇见了大哥,父王在大哥的后面,准备去破湖中的封印。

迪欧,你怎么来了?

大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同时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种憎恨,他是怕我会同他去抢那把神剑。但我回头看自己身后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我身后的耶非洛已经飞身腾空而起,转身跃进了心湖中。

然后大哥也飞入了心湖中,透亮的湖水中清晰可见他们激烈的争斗,我又回头看父王,他愤怒,眼中的光似乎能刺穿一个人一样,他也腾空飞如了心湖,手中是一直跟着他征战的长剑。

刚才那中心狂跳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用手压住起伏的胸口,也翻身冲进了心湖中。

水中的激流卷得耶非洛完全无法接近封印,我看着那冰一般的封印,里面包着父王和大哥都想得到的明暗皇剑!

我扶着被卷得停不下来的耶非洛,然后让他停在了水静的地方,我反身穿过了旋涡,径直游向了封印,但我感觉到一只手将我推开了,看去却是父王推的,顿时我被刚才那旋涡卷了进去,隐约能看见大哥向我挥剑过来——

那一幕只突然让我想起了耶非洛在大火中看见的幻影,然而就在我发愣的那一刻,耶非洛已经推开了我,那把挥动的长剑深深扎 进了他的右肩,剑头却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血在水中开始漫漫蔓延……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极度痛苦的,程度远深于那天的熊熊大火。我们在水中都无法说话,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去,去拿神剑!别让它落在大哥的手中!

我再也来不及去看那鲜血怎么蔓延,也来不及去看父王和大哥是怎样的表情,我卷起一道旋涡,向封印打去,封印碎了,像冰一样破碎了,而那把传说中的明暗皇剑也就在我面前了,伸手可得!

于是我伸手去拿那把剑,为了那美丽的人间,为了那场流血的争斗不发生,为了耶非洛赔上性命也再所不惜的愿望,为了沙琳放河灯的回忆……

一束白光从刀刃射出来,射得我眼睛生痛,但我不能放手,紧紧握住剑柄不放,只感觉到手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剑慢慢吸进了血液中,犹如无数根针扎入血管,浑身上下一阵剧痛,随后一股灼热的感觉迎面扑来,空间似乎开始变换了,水的感觉已经全然没有了。

我摔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剧痛已经有所减退,但眼睛的疼痛却丝毫未减,不停地流泪,也无法睁开,我一路摸索了好久,希望可以找到水之类的东西可以洗眼睛的,却毫无方向感,最后还是摔到在了地上。

对了,耶非洛他怎样了?弟弟,你怎样了?我想喊,却无法喊出来,声音沙哑得连自己也听不清了。

我轻轻用衣袖擦去眼泪,试着将流泪的眼睛睁开,隐约能看见一丝光,这让我确认这里还是华叶林,但是除此之外,全是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顿时慌了,难道……

我使劲眨了几下疼痛的眼睛,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我的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和眼前的空白一模一样。

我又像发狂了一般地撑起身来,疯狂地在林间乱转,希望能找到出路,希望去找受了伤的耶非洛。

可是我群感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是阿路亚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耶非洛用他的火咒把你送出了心湖,让你拿着剑跑了。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下场吧?我的弟弟!

我的心似乎突然停止了跳动,耶非洛的火咒?难道刚才那种灼热的感觉就是他的火咒?不要,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死在了你自己的火咒下,也 不要告诉我你死在了阿路亚的剑下!

我跪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猛地抬起头来,尽管我看不见阿路亚在哪里。

听好了,我可爱的弟弟,耶非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他连我的摄魂咒都破得了,哪可能就这样死?不过废了一只手而已。

摄魂咒?那不是精灵国的诅咒吗?我突然大声说。

当然。阿路亚开始大笑起来。魔界之人难道就不能用精灵国的诅咒了?

你……!

我想反驳他,但沙哑的声音却无法让我说下去。

大战前他中的诅咒当然是我下的,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放了一场大火,用火咒类破了摄魂咒,用一身伤来换了他的自由,真是个厉害的家伙。还有你,摄魂咒对你竟然没用,除非……

除非?

我突然想起了那死在我手下的精灵将领的话,精灵国的诅咒对我没用,可耶非洛却逃不过……

我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静——

我浑身的血似乎沸腾起来,就好象要冲破血管一样,脑中又一股热冲起来,一张口便喷出了一大滩血,随后身上也开始裂开伤口,尽管我看不见,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一定是四处飞溅的,浑身犹如刀砍伤的一样痛,痛得甚至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向下倒去,可就在这一刻,一只强有力的手掌重重打在我的胸口上,顿时感觉像五俯六脏全被击碎一般,刹时失去了知觉,只感觉到眼前漆黑一片……

四周都冰冷一片,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水中一般,眼睛仍旧发痛,完全无法睁开,只感觉到迎面是光源……

浑身都乏力,无法动弹,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胸口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压住,连呼吸都困难。

姐……

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使劲张开了眼睛,眼前那雾蒙蒙的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一片水域之中。

姐姐……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是沙琳的声音,我想四周看看沙琳在哪,但却仍旧无法动弹。

为什么会这样?姐姐,我想见你都见不到,只能在猛中才能来找你,姐姐,沙琳好想你啊!

我想说话,可我说不出来,眼前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水域,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景象又变得模糊起来,光线也渐渐消失了,隐约又听见另一声喊——

哥,你醒醒!

我缓缓张开了眼睛,但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自己想是靠在一堵冷冰冰硬邦邦的墙上,一只手像是在擦去我脸上的血。

耶非洛?

我轻轻问了一句,我仍不赶肯定面前的是不是他,因为我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你终于醒了,哥,看你伤得这么重,我真担心你会死。

这是哪儿?

地牢。

地牢?

这时我胸前突然一阵剧痛,又吐出了一口血,觉得天翻地旋,耶非洛伸出一只手扶住我,又是一声大叫,似乎代替了我的呻吟。

当我乏力的手伸起想拉住他另一只手时,却扑了个空,我惊愕地抬起头,问他,你的右手呢?

而他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怎么可能死,不过废了一只手臂而已。

阿路亚的话又响了起来,真的,耶非洛的右手是空的,已经没有了!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看不见吗?

先告诉我你的手怎么了?

断了。

谁砍的?

阿路亚。

阿路亚?他?

静了好久,他才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哥,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神剑,是神剑的光刺伤的。

神剑?你拿到了?

我勉强一笑,拿到了,我把它藏在了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没有人会再找到的。

谢谢你,哥……

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但就算他哭了,我也看不见他的眼泪。

问你一个问题,弟弟!

什么?

摄魂咒,我刚回魔宫时你中的摄魂咒……

摄魂咒?

是谁下的,你知道吗?

他迟略了一下,才说道,一开始我就知道,是阿路亚!

为什么你不揭发他?

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能破他的摄魂咒。

所以那天你的神殿才会起火?

对不起,哥,那火是我放的。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他是长子,所以才会排挤我们,现在就只有沙琳没有出过事,看看你和我,似乎已经注定争不过他。

遗憾的是我无法看见他的神情,但仍可以想象他的愤怒,他恨阿路亚,甚至,他恨整个魔界。

父王,我那么尊敬你,但为什么你这次会令我如此失望?你恨加百列也罢,恨天宫也罢,却为什么要去伤害人间?那是你儿子的故乡,你女儿深爱的地方啊!

神剑在血液中流动着,已经完全溶为一体了。

父王,请原谅迪欧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