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

第四十章 探望r

莫小雨不禁“啊”地叫了一声。r

他正一张一张翻看着实习生留下来的照片。r

最后一个文件夹里放的是，实习生最后一个采访的材料。r

其中一张正是那个被车撞了的老人。老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r

怎么会是他呢！r

莫小雨一下子在记忆里找到了他。r

几个画面像电影中的镜头闪回。r

招聘启事。r

报纸包成的小包。r

十几块零钱，半块吃剩的面饼。r

人民路的天桥。r

对！就是他！那个拾荒的老人！r

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希望和勇气的老人！r

像父亲一样满脸皱纹，面对生活不无狡黠却并未失去善良的老人！r

他给的那半块面饼早就被虫子蛀空了。而那张报纸，至今还一直被莫小雨小心地珍藏着。r

正是这张报纸上的一则招聘启事，让他的人生命运峰回路转，起死回生。r

它是一份沉甸甸的礼物，承载着严寒的世间尚存的脉脉温情。r

莫小雨“发达”后，曾多次来到人民路的天桥，却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老人。他消失在了人海里。r

再一次获得这位老人的消息，让莫小雨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坐卧不安。r

一定要去看一看他！报恩也好，还愿也罢，一定要去！ r

想到这里，他“忽”一下站起身来，匆匆安排了剩下的几个采访，驱车来到了市人民医院。r

在门口的花店里，他买了一大束鲜花，一大个果篮，又在附近的取款机上提了一万块现金。r

在值班护士那里，莫小雨问到了老人所在的病房。护士告诉他，老人的情况很不好，肇事者至今没有露面，只委托交警支队的人交了住院治疗的费用，也不见有家属来探望他。r

肇事者碾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家里说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没有露面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可是，家属呢？他的家属为什么不来探望他呢？r

莫小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r

老人醒着，正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看到莫小雨进来。r

“大叔，您还记得我吗？我看您来了。”莫小雨把鲜花、果篮放下，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r

老人眼睛转了几转，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认出来。r

莫小雨把详细缘由说了一遍。老人说了一句：“哦。我记不太清楚了。”r

“大叔，谢谢你。”莫小雨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地说。r

“哎，孩子，不值得谢的。比起我这一生造下的孽呀，实在算不得什么的。”老人说。r

“罪孽？”莫小雨感到奇怪。r

“孩子，你不应该来看我。我是一个不值得看的人。”老人说。r

莫小雨不知道该怎么接，转移话题道：“大叔，您家里人呢？他们出去了吗？”r

“大叔没有家人啊。到现在也是一个人。这次怕是出不了医院了。”老人说着，一颗浑浊的泪从爬满皱纹的脸上留了下来。r

倒是个可怜的人哪！莫小雨心里想。r

“我一直没有成家。因为我觉得我不配，不配成家，甚至不配做一个人。”老人说。r

莫小雨有些吃惊，不知他何出此言。r

“谢谢你。终于有一个人来看我了，我很高兴，也满足了。”老人说，勉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