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

第三章落魄r

怎么办？r

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了，莫小雨失落加沮丧加绝望。r

那只劫后余生的破手机，是他身上惟一算得上是财产的东西了。r

偏偏这时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响个不停。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毒得很。莫小雨又饥又渴又累。r

他在背包里翻找了几遍，除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啥都没有。没有一粒瓜子，没有一颗硬币。r

站在人民路的天桥上，莫小雨茫然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r

没有谁多看他一眼。r

一个贵妇人牵着的小狗，那小狗汪汪地对着他叫了几声。r

几个涂脂抹粉、穿着暴露的女子打着伞，倚在栏杆上，不时朝他瞟过来几眼。r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子踱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夸张地抛了个媚眼：“小哥，耍耍吗？很便宜的，一碗米线钱。”r

莫小雨不吭声。那女子见生意做不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招揽别的客人去了。r

手机屏幕里的联系人名单逐条翻过。总共67个联系人。r

打给谁呢？r

半文钱难倒英雄汉。r

富豪借一百万，简单；穷人借一百块，难。r

况且，借钱是一个涉及到自尊的问题。r

谁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落魄的一面呢？r

一句话，三个字，你愿意说“我爱你”还是“借我钱”呢？r

怎么开口？跟谁开口？莫小雨踟蹰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按下发送键。r

“嘟，嘟，嘟……”手机响了几声后再无声息，一看，没电了。r

屋漏偏逢连夜雨。r

人倒霉了喝水也会噎死。r

莫小雨气恼地将手机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r

哎哟，不对！换个手机得多少钱啊？再说里面的卡还能用，储存着他所有的人脉关系呢。r

已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从垃圾桶里捞出了他的破手机。是一个捡垃圾的老人，须发花白，衣衫褴褛。r

“那是我的手机，还给我！”莫小雨急道。r

老人不理他，慢吞吞地把手机装到提着的口袋里。r

莫小雨一把扯住他：“是我的手机,还我！”r

“你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你怎么证明是你的？”老人反问道。r

莫小雨说不出话来，只是扯住老人，不让他走。r

“这样吧，你给我十块钱，我把手机还你。”老人说。r

“我，我……”莫小雨“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什么，慢慢放开了老人。r

老人看了看莫小雨，半晌，把手机递给他，说：“诺，给你吧。可怜的娃。”r

这句“可怜的娃”一下子牵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莫小雨的眼圈红了，忍了又忍，不争气的泪水盈满了眼眶。r

老人长叹一声：“莫欺少年穷啊。你看，你这娃，想是遇到什么难事了。”r

莫小雨蹲下身来，用手捂住了脸，不让泪水流下来。r

老人想了想，从衣兜里取出一个报纸包着的小包，塞到莫小雨手里：“拿着吧，坐个车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咯。”r

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r

无声地坠落。r

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