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百万买你滚
她摇了摇头，抬起眼，无精打采地看着他，“我是个坏人，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会跟我在一起嘛？”
子谦深色的眸中掠过一丝温柔，“是。”
“即使……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也会要我嘛？”
“是……”
突然一手捂住小脸，放声痛哭，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能将心底的无助、悔恨，齐齐宣泄出来，不知道哭过后是不是真得会心情舒适。
子谦伸出双臂，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端，在耳边喁喁细语，“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的，你并不是一个人，以后也再不会孤独，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陪着你一路向前，不要回头，把过去的一切，痛苦的所有，全都忘记。以后，我一定再也不会让你哭的……”
她把小小的脑袋缩在他怀里，尽情哭了一通，慢慢放缓声音，闷闷地说道，“子谦，我们结婚吧……”
像从前那般，抛弃她季允儿的过往，爱的、恨的，一切的一切，真正成为苏雪，代替她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就当是一个沉寂的噩梦，永远不会醒转的梦，把它们扫进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
季泽……我亲爱的哥哥，永别了……
接下来的一周，苏雪将自己完完全全投入了工作之中。银行要施行商户联保小额贷款的政策，需要大量走访各处商户、农户。
苏雪与几位同事每天忙忙碌碌地东奔西跑，回来又要整理各家商户的信息资料，将它们编制成表格。
为此经常挑灯夜战，加班到深夜。
每当此时，子谦就会跑来给她送宵夜，有时工作的太晚，便索性留在办公室内睡一觉。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舒适，忙碌又充满战斗感，苏雪很喜欢。
子谦闲暇时也会自告奋勇陪她到处走访，于是她的同事们便都受宠若惊极了，想不到他们这个项目组，居然由总裁亲自带领完成任务，这让他们觉得，果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苏雪此时算是明白了。
子谦这个小股东还兼任总裁一职，只是平素什么事都扔给副总处理，只有遇到重大决策才会出面。
为此她丢给他好几个白眼，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车子停在一家门面精致的婚纱店前，苏雪转过小脑袋瞪他，“还有一家商户没走访呢。”
“明天。”他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半，转头冲着她笑道，“事情永远做不完的，今天不行就明天做嘛。何况我们筹备结婚，是不是更重要一些？”
他绕到一边拉她下车。
苏雪一阵咕哝，“总有你说的，事情做不完，你还不是以权谋私丢给其他同事。”
子谦哈哈一笑，伸手将她勾到身边，“你怎么像个劳碌命似的，我可不希望你以后还是这么忙，我会心疼的，妈也会。”
苏雪仰头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
六点多从婚纱店走出来的那一刻，苏雪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试了三十多套婚纱礼服，子谦都不甚满意，真是个可怕的完美主义者，最后还是打算去巴黎定做一套，也就是说她这一个下午，都白忙活了。
天哪！
“你不要叫天，结婚这种事怎么可以马马虎虎的嘛。”子谦哼了一声，“前面那家珠宝店不错，我们进去挑对戒指再去吃饭，反正都已经晚了。”
苏雪同学突然举起手来抗议，“戒指我来挑！你不准发表任何意见。”
子谦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我警告你，你别给我专拣大的贵得挑，我可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
“简单，精致，漂亮大方。”苏雪伸手勾住他的左臂，子谦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唇边掠过一丝笑意，“好，依你。”
“欢迎光临！请随便挑选。”店员笑吟吟地给他们拉开玻璃门。
“泽，你看这个漂亮嘛？”坐在玻璃门正对面柜台前的梁惠儿，正伸出五根芊芊玉指，向着对面的季泽，柔柔地笑着。
左手无名指上耀眼的红宝石戒子，瞬时刺痛了苏雪那颗心。
季泽回眸一望，视线与之胶着，漆黑的眼睛，锁住她略微苍白的小脸。
刹那间。
苏雪五指不自禁地收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使多大的劲儿抱着子谦的左臂。
子谦便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垂眸看向她，“要不，我们先去吃饭，等下换别家看看？”
苏雪有听没懂地下意识点着脑袋。
梁惠儿此刻也看到了他们，伸展一双细长的美腿，站了起来，柔柔地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嗨，你们好。秦小姐是吧，这么巧，是来……选戒指的？”
苏雪没想理会她，细白的颈微弯垂下，没有言语。
子谦握着她的手，丢给梁惠儿一个淡淡的眼色，“一点都不巧，本来是想选对结婚戒指的，不过现在，突然之间没有心情了。雪儿，走吧。”
苏雪温顺地点了点脑袋，随着子谦的移动，跟着他转身向外走去。
季泽不知不觉地站起了身，眼睛盯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眸光幽幽的。
“泽，怎么了。”梁惠儿袅娜地上前搂住他的左手，仰头看着他，见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苏雪，不禁有些吃味地撒娇，“泽~~到底要不要买嘛。”
“喜欢就买吧。”季泽对女人素来大方，更何况是眼前酷似允儿的梁惠儿。
递出去一张金卡，季泽垂首笑着看了看她，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你在这儿慢慢挑，我去去就回来。”
“好啊。”梁惠儿开心无比，重新坐回凳子上，瞧着指尖闪耀的红宝石，眼睛又瞄上了一对珠光璀璨的耳坠，“把这对给我看看。”
“好的，小姐请稍等。”
季泽大跨步冲出门，左顾右盼，视线在人群中搜索。
一部深蓝色的保时捷打他眼前经过，季泽搜寻的视线就此定格在车中。
女孩子微白的小脸上闪着浅浅的朦胧的笑意，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仿佛天边最灼耀的星子，刹那间便走进了你的心里……
红绿灯交替。
车子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绝尘离去。
留给他的，只是一个朦胧的车影，还有那恍惚的笑颜……
离开了，她要结婚了，从此与他划清界限、再无瓜葛，一切都过去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失落？
整颗心被压得沉沉的。
事实上，他不是自始至终都很讨厌很讨厌她，极恨极恨她的嘛？娶她，只是为了替他心爱的允儿报仇出气，不是么？
为什么这拨恨怒会变质，当中的味道，全部都变了。
这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突然有了这么一抹坚韧柔细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渺小又坚强的女孩子，彷如小草般在他心里生了根，一丝丝、一缕缕地蔓延。
似毒一般，融入他冰凉的骨血之中……
细雨微风的夜渐渐弥漫。
华灯初上。
失落的男子沿着街头慢步，早已将那首饰店中苦苦等候的女子望到九霄云外。
即使容颜一样，即使习惯相同，终究不是自己心里苦苦寻觅等候的那个她，他从始至终都知道的，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末了。
他仍然是一个人，寂寞的一个人。
孤独地过了这么多年，因为失去那份挚爱，而一直以来都觉得，什么样的女子都无所谓了。
反正已经失去了她，那么将来结婚对象也好、情人也好，什么女人都可以。
只要乖顺不给他添麻烦，都可以留在他身边，也就是解决一个需要罢了，无所谓是什么样的女人。
可是现在这份心情是怎么回事？
涩然地笑着，站在彩光烁烁的招牌下，视线落在前方。
雨忽然下大了。
前方奔走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对紧紧握着双手的男女，双手撑开遮着头顶，奔到对面的屋檐下，望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双双笑得东倒西歪。
“突然下雨，也不知道几时会停，要不我先冲到停车场把车开过来吧。”
“等一下吧，这么大的雨，你冲出去一秒钟就会全部淋湿了。”苏雪从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一张，边唠叨边擦着他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反正也不急在这一刻，等下雨小点我们再过去……”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抬眼望着子谦笑吟吟的眼神，小脸骤然一红。刚才的举动，自然而然的毫不造作，就像是本来就该这样亲密的对待。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苏雪低下小脑袋，被他注视着微感不好意思。
“没有。”他笑着握住她的手，突然伸手拥住她，“感觉我好幸福。与雪儿一辈子在一起，是我这一生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苏雪扑哧一笑，余光瞟着同样跟他们一起在屋檐下避雨的陌生人，微微有些脸红道，“还有其他人在呢。”
雨幕中。
女孩子那脸绚烂的笑容，特别刺目。
季泽心里微一抽搐，感觉再也看不下去了。
一直都知道，离开他身边，她会笑得很灿烂，却不知，这笑容让他莫名嫉妒抓狂。
这一刻。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
“大新闻大新闻，你们知不知道，谦少爷要结婚了！”Aimee兴奋地冲进办公室，拉着Ead与其他几个同事说着小道的来的八卦。
“啊？谦少爷要结婚了，你怎么知道？”
“是大堂那个阿妹亲口告诉我的，她昨天看到谦少爷勾着一个女孩子从首饰店出来，有说有笑很亲昵的模样呢。”
Ead又羡又妒，刚想发表两句，就见一脸铁青肃杀的孟小姐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杀气腾腾地往她们这边赶来。
Ead抽搐着唇，急忙眉眼跳动着给Aimee使眼色。
Aimee讲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哪里看到Ead的表情，还一个劲说着，“唉，现在连谦少爷也被人挑走了，你说我们得上哪儿找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呢？为什么看别人找就这么容易，轮到咱们姐妹，就是这么超级难的呢？”
“就是就是！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女人，居然可以嫁给谦少爷。”
“谦少爷这么温柔，嫁给他一定好幸福的！”
“你们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名字！”蓦地，孟家芊变了调的声音横插进来，吼得众女人凤颜色变！
“做完手头上这些就可以下班了。”苏雪盯着电脑手指飞快打字。
“行了不着急，你慢慢做，反正我等你。”司徒璎珞笑嘻嘻地坐在桌子一角，散漫地翻着手里的报表。
“下了班都要烦你跟我一起去逛街买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小北，害他没饭吃。”
“没事的。”司徒璎珞耸耸肩，“那小鬼早有更好的去处，他一个人会自行解决晚饭的，其实我也好久没逛街了，想去买双运动鞋，星期天可以带小北去爬山。”
璎珞伸出两颗小拳头，笑嘻嘻地做了个攀山的可爱动作。
“好啊。”苏雪用力按了下回车，鼠标点点保存，笑着道，“行了，收拾东西我们就可以走人。”
言罢起身整理桌上的资料，并且冲着司徒璎珞微微一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呢？”
“过两天等子谦有时间再……”
“嘭！”办公室门被人粗暴野蛮地撞开了。
璎珞与苏雪同时转身，视线落在气势汹汹立在门口的孟家芊身上。
璎珞急忙调正站姿，“孟小姐。”
孟家芊笔直注视着苏雪，脸上成片的阴霾怒色。
其实孟家芊早已出离愤怒，此刻看到苏雪，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雪收拾完手边的资料，皱了皱眉，从桌后绕出来，淡淡地望着那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一张支票蓦地递到自己面前，孟家芊冷意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给你三百万，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滚得远远的！以后不要再骚扰谦少爷！”
Aimee与Ead一伙女人随着孟家芊蜂拥而来，激动地站在门口围观。
孟小姐找Candice摊牌谈判的消息一时间不胫而走，在整栋大楼流窜。公司内部博客上，不能亲临现场的人都在等着直播，个个兴奋地要死。
要知道，每个时代，八卦都是永远不会落伍的东西。
每个人都在猜测，这场女人的对决，到底是谁获胜？看情况，似乎是强悍的孟小姐略胜一筹……
苏雪幽深的眸光定格在横亘在自己眼前的那张支票上。
微微勾起唇角，嘲讽肆意流转。
“你不就是想要钱嘛？三百万不够的话，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苏雪伸手拈过那张支票，两根指头轻轻夹着。
“在孟小姐的眼里，谦少爷的身价就只值三百万？”
孟家芊错愕地望着这个出口讥讽的女人，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反驳她似的。
在这位大小姐的理念里，像苏雪这种平民，是那种看到钱就会两眼放光的人，没想到，居然对着这么一大笔钱的情绪竟会如此平静。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离开这里，离开谦少爷身边？”
苏雪微微偏过脑袋，动作轻柔地似要掐出水来。
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一缕缕一丝丝将手中那张支票撕成粉碎，扬手一洒，碎片在半空中飞舞，絮絮纷纷地自两人中间滑落。
孟家芊眸中喷火，怒不可遏，“秦苏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孟小姐难道还看不出来？”苏雪一脸讽刺地盯着她，“道歉，跟我道歉，现在！”
“你要我跟你道歉？凭什么。”
“就凭你提出的要求，我可以无视你的呃。想要跟我谈判之前，先摆正自己的态度，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以你目前的身份，是根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的！”
璎珞站在一边，很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目光在两人面上流转。
“你算什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我孟家芊跟着谦少爷跑业务打江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凭什么跟我争？我之前警告过你的，你别想跟我玩，你玩不起的。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你以为你是谁？”苏雪那种彻底藐视的姿态，简直就是把滚热的沸油往孟家芊头上浇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