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莲姑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我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r
李承濂沉默了一会,声音略显沙哑：“她恨我,如果不是‘返陵’她根本不会看我一眼。不,其实‘返陵’也有别人可以来,可是她那么恩泽天下的善意,怎么会让别人跟我来送死。”r
“你承认这是送死？”r
“是她认为这是送死。宁愿送死,宁愿和我呆在一起……秦舸,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苦笑着,用尽了力气一般也靠在了这棵树上,“我还是希望,不管前人牺牲了多少,以后我们每一家的每一个人都能平凡地过完一生。”r
“没人不那么希望,可是又不是希望就能做到的。”我冷冷打断他美好的想象,现在我脑子里满满都是在我手上的鲜血,在我眼前的尸体,这些牺牲,年复一年的失败,不知道如何表达给他才好。r
我当年处心积虑忘记的这一切,偏偏一想起来就是最想忘掉的部分。r
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我闭上眼睛,对李承濂说道：“你们回去吧,我和秦珂去,我们两个活的够久了,有我们也足够了,若成功了,她会带着东西给你们的,失败了我们一死,也好断了你们的念想。”r
“不行!”他果断地拒绝,“两个人不可能做得到,这些人手已经很勉强了,他们也都在等着这一天,秦家的人只剩这最后的两个,这正的是最后一次‘返陵’。”r
我沉默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r
记忆仍旧断断续续,想起来的也不过是些乱七八糟,顺序错杂,倒是上一次‘返陵’的事情从头到尾清清楚楚。r
这也让我知道了‘返陵’到底是什么事。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之前在漯河,一走进李家那条透骨青的长街,我就穿肌透骨的冷,从头皮麻到脚底。那条街是完全仿照我秦家阴宅的,也就是我们这几家人祖先埋骨之地。r
返陵,就是挖开陵墓,重回地底,都是自家人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里面的东西,每次都不一样。当初为了防备外人的东西,把自己的后代都折在了里面,如此惨重的牺牲都阻挡不了的,当然是唯一的希望。r
数千年来,隐忍,寻觅,仍不得其法,最终还是只能回去,从祖辈手里找寻生存的契机。r
失败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代代折损,却也不是随时都可以进行‘返陵’的活动,地质和最早安排的术数在时间的作用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紫微斗数和梅花易数相融合的算法,才能算出封闭的地下里短暂的停滞,在这很短的时间内才能进入陵寝,进入之后,要面对的并不是机关陷阱,而是生物。r
这浸满了整个地宫的,并不是李家仿品的铜锈,而是几千年来各种生物流下来的粘液,体液,鲜血,在这短暂的期限内活过来后,长久的死亡将它们化成浓郁的绿,重重地拓在石板上,窗棂上,瓦当上,人心上。r
我怕它,比任何人都怕它。r
连看到那种绿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