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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笑忘川笑他轻狂


老齐王爷竟用两败俱伤的法子,连一向谨慎小心的菱歌也没察觉,这毒异样的凶险毒辣,非同寻常,毒性只能借独有的解药暂时压制却不能根除,平常甚至觉察不到,若是误了半分吃解药的时辰,发作时则心口日渐抽痛,一日重似一日,最后因周身心脉俱断,死相极其惨烈。

“笑忘川”就是明知生死,依然笑过忘川。

宇文墉从袖中的白玉瓶内倒出两粒莹白清香的丸药,一颗自己吃了,一颗景和接了迅速喂给菱歌。

老齐王道:“和儿出去吧,景言我自有安排。”

宇文景和异常平静的走出密室,一切都已结束,菱歌输了,他也输了,输得彻底。景和回首看了一眼在莲歌怀里的她,心中一时思绪万千,日后果真要分你我了。姐姐,他自小想要一个姐姐,却不知竟是她。

月光,一不留神就惊了眼睛,晶亮的泪湿了衣裳。他不自觉的就要想那个凶险的夜,今夜虽不见血溅当场,却比那日还要凶险可怕,这一次剜的是心。

月光如刀,剜心。

无论她是不是他的姐姐,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这就是宇文景和与生俱来的枷锁,世上人人都不能随心之所向。景和笑了,蓦然间明白,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心明如镜。

齐王府接连三日大宴宾客,景和依旧如前几日那样醉酒,不过,这一次是真醉了。甄伽蓝等好友都有造访,甚至新登基的隶帝也微服来贺,虽像是寻常的拜贺,可他身份毕竟不同了。本来这只是齐王府的家宴,新皇来了就多了一层深意。坊间竟因此有传闻说新帝将选王府的郡主为妃,流言传得厉害,到了不同人那里自然会听出不同的声音。

杜相听来以为自成一派的齐王府要倒向新帝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在新帝面前的地位将有变,毕竟他只是外臣;杜后听了则以为自己的后位将有威胁了,因为听说齐王家的郡主貌若天仙;景和听了,自然只有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毕竟他没有理由从中干涉。

微醺的宇文景言着锦缎绣白莲的紫衣半卧在沁芳亭上,优雅无匹。身旁坐着个花心潇洒束冠的红衣公子,跳脱似火,只是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看着满湖盛开的荷花。

荷香沾衣,微风熏眼。

“姐姐,你真醉了?几日不见,你还真是死于安乐。”红衣公子咂嘴吐舌,媚眼乱撇,旁人看了还不知怎么想呢。菱歌闭着眼没理他,找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枕着他的小腹睡了。实在不用理,什么肮脏混话没听过,况且近日自己确实有死于安乐的倾向,日日宴饮甚为欢畅。

“姐,别不理我,跟我说会儿话,你很久都没理我了,别又憋出病来了。”某人死乞白赖求人说话,但无人搭理他。

“姐姐,你到底理不理我?不理我是吧,我可要亲了啊。”红衣公子竟然趁人睡着要占便宜,不过某人的酡颜的确更见风致,由不得人不心猿意马。

宇文景言伸掌朝他脸上一劈,只听他“哎呦”一声,捂着俏脸埋进臂弯哭去了。景言暗想不会是酒醉下手太重了吧,忙坐起瞅着自己的手掌半日,回神看他还在哭,柔声道:“是姐姐不好,你没事吧?”

红衣公子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景言拥住他抚着他的背轻拍,眼睛里流露出疼惜的神色。红衣公子似是感觉到头顶的气氛不对,忙抬脸看她。景言看他嘴角上翘眉眼弯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分明是在笑,竟然是笑的!她飞起一脚,这下亲眼看到他被结结实实踹下亭去。

这沁芳亭是府中往来的必经之处,府中家仆听了声响都赶过来,看着自家刚回府的郡主和小王爷缠在地上“掐架”!这场面真是震撼人心,众人愣着没反应过来,这府里什么大场面没有,就是没见过主子们当众打架。他们两人打得天昏地暗,竟没瞧见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当然不排除某些赴宴刚散的王公大臣。

这是大宴第三日下午的事情,宇文墉已经累得懒怠动了,可是听闻出了这起事,连忙匆匆赶来。这个女儿刚回来没几日就能惹得他焦头烂额,本事确也不一般。

本来宇文墉冷着脸分外威严的喊了句“住手”,本该结束了,可是景言搅出来的事没那么好解决。一红一紫两个人停手,起身垂首认了错,抬起脸来,大家顿时冷抽了口气。这不是齐王家的小王爷,却是个长得和景言郡主一模一样的公子,众人都未曾见过的公子,就连齐王府的家仆大多也没搞清状况。宇文墉属意景言郡主每天必须出席,虽是隔得远,但那些王公大臣还是认得她,至少认得衣饰。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略带稚气的孩子说了句话,令闹嚷的人群顿时冷了半晌。他忽然冲出人群抱住景言郡主,嘴里还边嚷:“娘,我总算见着你了!”

那男孩身量未足,不过十岁,相貌倒是极端正精巧,大了定是个美男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有个儿子,还是齐王家的郡主,当众厮打已是品行不堪,再未婚有子,齐王府的脸面此次定当要丢尽了!

连一向不露半分声色的宇文墉脸上也挂不住,脸色不禁一变,干咳了一声。

娘?这小娃娃哪里冒出来的?

人群后面又走出一个青衣男子,向宇文墉不疾不徐施了个礼,平静地道:“尔羽候陆清然来迟,特来请王爷恕罪。小徒白璃年幼离家,思母心切,一时认错了人,实在无意冒犯景言郡主。”陆清然因府中事务来迟,此刻正赶上齐王府这么件大事。

众人听了又是一惊,这文士就是新近承蒙圣上盛宠,一计解了平城之围,才过弱冠之年未几便被封作尔羽候的白衣文士?听闻他为人温和清雅得如同他的名字,又绝少和朝中大臣来往,甚至鲜少和王公贵族交好,每次上朝也是独来独往,以致多数大臣都只闻其声不识其人。

方才他身旁的人只觉此人气度不凡,却不知是这么个大人物。今日算是什么?众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这其中的内情。

红衣公子一脸惊讶,然后笑上前,摸着那孩子的小脑瓜,面带桃花地笑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乖‘儿子’?仔细看着倒还有些像你和尔羽候的孩子,也日后也是个看杀白璃的坯子。”众人听了都闷笑一声,只碍于老齐王在场,不敢逾礼放肆。

宇文墉依旧不语,凝神看着景言,一时众人目光全凝着在她一人身上。景言郡主倒没太多表情,依旧悠然自若地仔细打量那十一二岁的孩子,然后温和的一笑,牵着他的手将他交给尔羽候。

景言郡主道:“方才,让侯爷见笑了。这孩子既是侯爷带来的徒弟,看在侯爷的面上就不追究了。只请侯爷好生教导,唐突了我不要紧,若是别的女子怕是受不起众目睽睽之下这一声‘娘’。”

众人听了各色表情悉数涌上脸,唏嘘之声不绝于耳,有赞的有称奇的当然也有传散流言者。宇文墉脸色一松,哈哈大笑,赞她好胆识,众人齐声附和着赞景言出众的胆识。确也值得一赞,一则白璃话语唐突郡主声誉,二来她不但不张皇失措,进一步又有教训孤高的尔羽侯的意味。

“谢郡主海涵,清然受教。叨扰各位,陆某还有要事,告辞。”陆清然微微一笑,环顾四周恭敬施了一礼,牵着白璃飘然出府去了。这人果真也够孤高的,可你却挑不出他一点毛病,纵使清傲也清傲得有礼得体。

一时各人都散了,不日景言郡主与尔羽候秘史不胫而走,虽有很多处不合理之处,但上至京城中的名流女眷大臣,下到布衣百姓无不畅谈得津津有味。

“唉,听说了没有,齐王府前几日才寻到的郡主竟和尔羽候育有一子,昨日人家尔羽候忍不住找上门,结果两人当着众人相认了。听王府里的家仆说当时那场景不知有多离奇,一个是未出阁的郡主这般伤风败俗,一个是青流有名的君子却这样多情,到头来竟是……”

“店家你又说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你倒是细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景,怎么个相认法?”一直自斟自饮在一旁的一名公子来了兴趣,一时偏要问个详细。其实店家哪里听过什么实情,见客人问起,于是细细瞎编了个故事搪塞,饶是一副好嗓子,绘声绘色讲得和亲见了一般,众人也都听得入神。

那店主话音才落,青年公子冷笑一声:“呵,饶是如此,我道是什么天大的事,也值得京中人人嚼舌根,不过是些市井的笑话,当不得真罢。”

店家老头儿凑前了些,低声向他说,“这位公子既是个明白人,那权当我讲个故事逗您开心,您听了笑过了就忘了罢,谁又当个什么真,您说是不是?”

青年公子默然点头,闷头继续喝酒。店家早瞧他有些古怪,行事气派怎么也是个大家公子,可身边没半个仆从。一杯杯酒下肚少说也有两坛了,都是上好的陈年花雕。本估量着他早该醉了,可他仍自如往来与酒客谈笑自若,讲的也是些市井笑语。

青年公子看了看天,天色也不早了,踉跄着步子起身出门。店里伙计忙拦住他道:“哎,客官,还没付酒钱呢!”

“哦,是么?拿这支白玉簪到城西候府去讨账吧。”那青年公子说着将一支玉簪搁进伙计手里,裹了一身夕阳就离去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城西侯府?单只御赐的尔羽候一府,旁的都没有,京里谁不知道王公巨卿的府邸大都积聚在城北,城西地处偏僻原有的也只是些废弃的旧宅,可尔羽候偏选了那一处。众人叹道原来他就是尔羽候,勿怪此人气度不凡,为何如此伤怀竟到这市井酒肆来买醉,莫非真是为了齐王家的郡主?

青年公子向着落日,长啸一声,笑道:“笑语乱言也罢,真言真语也罢,到头来都听成了真话。”人间世相如此,明明是假,最终听者看者都当了真,也许有一日就全陷在这些假话上。

他冷冷笑着步出门去,连店家的小孙子都感觉到那个颀长影子的悲伤。整个店内都弥漫着伤感,酒肆里忽然安静下来,然后人人又说笑如常,酒肆进来新的酒客,谈论着各色新鲜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