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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息客栈忆故人上


一只凤凰已逝,只能看另外一只了。

这只火凤凰的脾气比较火爆,行踪一般也是飘忽不定,不过大概都是被人追着逃命。可见此人人品不行,不但如此,而且绝没有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的高贵品格,按她的观点那些都是瞎扯,哪有命都没还谈什么狗屁节义的。胆小惜命就是她与生俱来的禀赋,在她的观念里只有小命第一,不然已经不知死过多少次了,不过此番四处游荡却不是逃命,而是为了找那个有求必应的姐姐。

新康十三年的夏天特别的漫长和烦人,至少柳莲歌要这么觉得,比如说,今日的酒就不好喝,天气也烦人。柳莲歌寻姐数日未果,并毫无线索可循,明知无望还是回竹舍看了,空无一人不说,单是尘土就呛鼻得很,显然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她关好门窗,随手在院中折了支桃枝为念,不想勾起一腔的回忆,姐姐时常坐在这桃花树下读书,时常在桃花树下练剑,时常在这桃花树下与她说笑,眼睛一颤就落了泪。

莲歌打了个呼哨,唤来马直奔风息客栈,一进风息客栈的门就觉气氛不对,至于是哪里,又说不上。柳莲歌又饿又渴也管不得许多,找了靠窗的一张四方桌,将桃枝往对面一放,一时上了酒菜,三杯酒下肚还有什么不对呢,就算真是个黑店也黑不到她“妖狐”柳莲歌。酒中无毒,就是有也对百毒不侵的她不起作用,饭菜也无,掌柜伙计都是老实巴交的寻常百姓,此时周遭客人也没什么厉害角色,虽也有一二佩刀剑的,也是山海派的闲人。只大堂正中的一人看来有些来头,背对她坐了,身形瘦削辨不清男女的灰布衫的酒客,看着身手不俗,可气息又那么紊乱,显得毫无内家底子。

柳莲歌要了两副碗筷,都满上酒,端起自己的碗朝对面无人饮的酒碗碰了一下,再仰头喝尽,一连喝了三碗。她眼睛已是红了,微微有了酒意,歪头痴痴笑道:“怎么不喝啊,为什么不陪我了,以前我不高兴,都是你陪我的。”

莲歌停顿良久,忽薄怒道:“柳菱歌,你太不讲义气了,说好共进退的,你现在死哪去了!”转而又带着哭腔,“姐姐,你回来好么?莲儿想你了,你不想莲儿么?”嘟哝几句,将额头靠在桌沿上,渐渐小声呜咽起来。

“阿春,听说了么?曾名震江湖的红尘子死了,就埋在榴城外的荒草堆里,谁想得到那么传奇一个老前辈,无声无息就死了,果然是世事无常啊。”莲歌右侧方传来一道略浑厚的声音,但至少话语很刺耳,不对,是内容。

一个较柔和的声音小声道:“师哥,小声些罢,没听说红尘子的大徒弟也遭了秧么,这事大概就是修罗堂干的,我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他们逍遥派之间的恩怨你又不是没有耳闻。”说着还拿眼瞥了眼埋着头的柳莲歌。

莲歌猛地将头抬起来,看向右侧方,看着倒像是山海派最底下的一对小恋人下山走江湖。

稍懂点的都知道,如今青流国的江湖门派共有四大门派,分别是逍遥、大荒、紫檀、山海四派。逍遥派武功常常很玄乎,玄乎到莲歌学了十多年但是可总感觉还没入门,说是江湖第一大派,结果呢,不过如此,她还总是疲于逃命。大荒派嘛,武功都荒了,不光是荒,还是大荒,那还什么可说的,不过人家大当家的不光神秘且实力强大,可比神话般的她的师父。紫檀派,这名字听着就贵气,不过门派里银子足些,暗里到朝廷捞个赚头什么的,徒弟们外出兵器、衣饰自然贵气些,倒也相衬它这个门派的名字。至于山海派如何能立足于青流四大门派,莲歌就实在是想不通了,莲歌时常想,总算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们祖师爷人品爆棚,竟然使其百年屹立不倒,还跻身前四,可明摆着没有逍遥、大荒的掌门的玄乎的实力,又没紫檀的财大气粗和找了个好靠山,可想其崛起的艰难程度,想得到它的唯一优点就是派下人多,所谓人多啥啥啥。

照此分析出来,青流的江湖实在好混,根本没什么生猛东西,其实又不然,因为有外来人士胡搅蛮缠嘛,比如像青羽那样内外功都强大,但又被拂月国放逐的剑客。这都是有原因的,朝廷又不支援或是再兴民间武艺,青流武林自然不幸衰微,侠士侠女们时常吃亏,当然不限于此,修罗堂独揽江湖生杀大权就是个大祸害,若是他们唯一忌惮的前武林盟主都完了,那还有什么混头!

师父说得最多的当然是逍遥派,因为柳莲歌就是逍遥派的“红尘子”的小徒弟。她师父统共也只收了两个徒弟,按师父的原话就是,收徒弟是劳心不讨好的事,最后的下场那叫一个惨,还不如不收,她们两个似乎也是经谁死乞白赖才被留下的。

说起逍遥派之间的恩怨,话说不是早两清了么?啊呀,忘了件大事了,人家山海派的都说了,师父死了!莲歌猛然想起来,一拍后脑勺呼啦一下站起身,不忘抄起对面的桃枝往外走。

你要问她去干嘛,她一定会回答你,看坟,不,是挖坟。你还要问挖谁的,她会回你,我师父红尘子的。你要再问,她一定给你一脚,踹开你,然后说有多远滚多远,大荒派了不起啊!莲歌不知为什么生平最恨大荒派,大概是因为大荒派最好管江湖闲事,自然时常管到莲歌这种闲事多的人头上。

莲歌才出门,擦着耳朵飞来一支铁镖,还带纸条:不许挖坟。两个字可笑得很,似乎是生硬的一笔一笔拼上去的,写字的人大概以前从没写过字,也不知是哪个不识字的小喽喽,还想唬弄人。

她只是想探个究竟,师父是不可能死的,可是修罗堂再不能放过!师父的大徒弟不就是她姐姐么,竟然又是他们在暗中捣鬼,一时没有线索也只好去挖出些线索来。

出了榴城北门不远就是一片乱草,“逍遥派红尘子之墓”并不难找,黑魆魆的荒草堆里果然一座新坟。莲歌点了火折子看过墓碑,随口吹熄了,今夜月色还可朗照。因才过七月半——鬼节,周遭旧坟上香烛冥纸的残屑倒是还有不少,风一来,它们四处飞,簌簌的响,显得四下里极安静。风稀疏的划过稀松站立的树的树叶,头上只一轮圆月照着,无云,空旷得怕人。

不过莲歌胆量也大,素来不怕鬼神之说,因此倒不觉得如何。新坟的土弄得并不实,莲歌斩了粗树枝来挖坟,新土松软极好挖。大概挖到一半时,身后不远的乱坟堆里一阵几不可闻的呼哨声,停手侧耳细听又没有,回头看也不见有什么,猜想不过是疾风刮过乱草和墓碑。

她埋头继续挖,一个黑影忽然投到她脑袋的正上方,绷紧的神经不禁促使自己迅速回身,然后一边惊叫,额上顿时沁了冷汗,手上一颤,握紧了准备防卫的树枝也掉了。

那黑影嘿嘿笑了,听着倒有些耳熟,莲歌纳罕,是哪只相熟的阴鬼来找自己了。那影子腾身移到她近前,莲歌不禁又是一愣,借了月光看,竟然是久未曾见面的青羽。莲歌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他,在心内叹道他夜行衣的钱也可省了,因青羽肤色黝黑,一笑只觉牙白得耀眼,不过月光下看着有些渗人。他身形动作果然像是片羽毛,无声无息,移形换影已能随心所欲。

莲歌飞起一脚,青羽轻巧的移步,她踢空了,于是骂道:“想死么,这时候来吓我!”若是一只真鬼她也会去踢上一脚,何况是只相熟的假鬼。

“你师父的坟也敢挖?”青羽看了墓碑,轻笑道。

莲歌道:“挖了又怎么,不过是个土堆,况且这又不是我师父的坟。师父的墓碑哪里会这样写,什么‘逍遥派红尘子之墓’,要写也是‘吕音之墓’。”她师父早和逍遥派一拍两散,说得难听就是被清理出户,哪里还会说是逍遥派的人,他这一生也只认“吕音”这一个名号,旁的什么都不认。

青羽指了指已被她挖得稀烂的坟堆道:“你猜土堆下面是什么?”

莲歌沉吟道:“嗯——一个陷阱。”

青羽道:“我猜是你师父留的一个纸条子。”

“纸条子,你看到我在门口接过一个纸条子了?那不是师父的,字那么难看,再说师父怎么知道我会来挖坟,还有这也不是师父堆坟的手法。”莲歌摇头笑笑,蹲下去继续挖,偶尔挖到一两块白森森的枯骨,也不知是边上哪个乱坟里的死人的。其实她是在想是否能挖着些赏钱,不是听说有专门盗墓为生的么。

除了土还是土,挖到最后,连个什么死尸或是棺木都没有,自然没有陪葬品。莲歌停住手,朝青羽叹口气道:“白忙活了,什么也没有。”忽跳起来,尖叫道:“啊呀,真有你的,果然是一张纸条子压在一柄刻刀下面,写了什么,‘挖我坟者,死于坟前’。呃,你说我们会死于坟前么?”

“我不会,你会。”青羽好轻巧的一句话,不过却是事实。仿佛是一瞬间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那些难缠的臂上绣了鹰目的黑衣杀手一个个如潮水一般全涌过来。莲歌不可置信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此时手中极不体面的握着一根因挖坟而残损不堪的树枝,十根手指都是泥土,呆愣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

她瞪大了眼睛,十名穿白衣带鬼面的剑客如幽魂,从外围一个个坟堆钻出来,趁着有风的月夜分外恐怖。那些人眼里全没有人气,有的只是杀气和死气,忽而上下飘忽。数月不见袭击的路数竟然完全不同,呆愣的片刻她连招架一招都不能,今天果然是碰到鬼了,还是一个个索命的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