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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凤栖梧凤凰已逝下


那少年一直恭敬伫立,此时上前又一礼道:“白璃参见王爷。”

原来是白璃,他就是白璃,满朝文武个个称奇的少年使臣,以青流特使的身份跟随陆清然出使漠北四国,使漠北四国纷纷签下二十年永不相犯的盟约。

青流国位居七国中央,举国版图呈一张将满弦的巨弓,西北与漠北四国相接,东北临茜罗,西南角拂月,东南边境却是三国百姓混居,界限不明。

自开国以来漠北众国屡屡犯边,漠北蛮民尚未开化,且人人善骑能武,始终是历代君主的心病。况且本朝废武事尚文治,一干老将也渐渐陨了,只余了一个颇具威望的年轻将军甄伽蓝领兵卫边。白璃仅凭一己之力消解了二十年的战乱实属不易,为此新皇御封他为“文华御使”,因年幼暂时官至从四品,这个品阶依然是很多官吏终其一生也难达到的。

“王爷可记得千丈崖下的静好轩。”白璃见齐王犹自沉思,笑着提醒道。

经他一说方想起来,眼前这少年正是千丈崖下的慕留白,那时他还只是个怯弱的山野少年,半年未见就已是个意气风发的文华御史,气度和衣饰变了,脸上也没了当时的影子,只是那对清华明澈的眼睛未曾变过。

这都是他的造化了,听说也和杜衣红有些关系,是她和尔羽候一起保举的。

“王爷还记得这支玉簪么?为了簪子的事,娘和莲姐姐也动过几次手,王爷大概不知道,这支玉簪娘是不离身的,数月前却由邀月酒肆的掌柜送到了侯府。娘大概有话和我说,那时我远在漠北半年未回,前些日子回府后才得知。王爷,求您让我和娘见一面好么?”这孩子说得恳切,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得人再硬的心都要软了,可是景和此刻却变不出他的“娘”来。

景和叹道:“她早不在齐王府了,你一定知道,凤凰是非梧桐不止的,这里无竹无桐,自是留不住她的。她在七月十一晚上就离开了,本王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他眼中蕴着浓浓的情绪,本以为这样也该放下她了,不想还是不能。

“七月十一?”陆清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唇边将逸未逸的笑陡然凝住,“那日傍晚郡主还在邀月酒肆喝酒,托掌柜捎信物,邀月,邀约?分明是有话未交代,却不想传闻中景言郡主深夜失踪竟是真的。”忽又蹙了眉道:“不对,她不是自己走的,怕是已生不测,烦请王爷带清然到景言郡主失踪的房中一看究竟。”

众人进了被封了已久的荷风院,景言郡主的卧房的陈设照着吩咐未曾动过。

陆清然根据所留下的线索和景和的陈述很快推知她失踪的原委:“刺客预先在茶杯上和灯油里都放了不易察觉的迷药,手法很特别,杯上的只是抹在了一只杯子的外沿,我想刺客大概很熟悉景言郡主的素日习惯和起居,再趁王爷与景言郡主争持间潜进房间,这样不会被景言郡主察觉,等她药力发作适时下手,时间应该就是王爷走后不久。刺客武功高强,与景言郡主不相上下,突袭的手法又准又狠,所以景言郡主似乎没有挣扎,看梁上和瓦上的痕迹可推断,外面应该还有一个女子接应,武功也不弱。”

“我还找到一样东西,不知王爷可认得?”陆清然将一方锦帕呈给景和看,锦帕右下角绣着素心兰,手法也很特别,双孱的针法,使得素色的花叶依然纤巧瑰丽,极富层次,小小一方手帕已显主人的非凡雅趣。

“竟然是她。”景和攥紧了帕子,那个人也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自家兄弟已数次栽在她手里。他是知道的,她是修罗堂的第一杀手“无魂手”——东方绮烟,曾经还是他的贴身侍婢。

“这女子用的毒不能致命,却不是一般人随处可得的,也只有修罗堂的杀手配有,王爷还是小心为好。看对方意图并非有心要置郡主死地,怕是另有所图,可惜郡主却已身中‘笑忘川’,再无回天可能。”陆清然特意加重了“笑忘川”这三字,仿佛对景和的心机了然于胸,然后牵动心中一件旧事,不禁感伤不已。曾经有那么一个仿若神祇的男子因“笑忘川”在他面前痛苦死去,那人的死一直深深震颤他的心,那人至死都没有失掉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谋士,一个臣子的执着。

陆清然本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修罗堂,以为齐王府是和修罗堂有所勾结,如此看来竟不是,对修罗堂的后面的操控者是谁越发感兴趣,这人权势非同小可。

白璃在旁一直没说话,一时听了,不禁呆住,含泪哽咽道:“纵然是‘笑忘川’也有法子救的,我这就去救娘,师父有法子解的,是不是?”白璃终是改不了口,陆清然也为此劝过他,他说顺了嘴,抑或是不愿改。

陆清然看向宇文景和,然后无奈的摇头。

景和避开陆清然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沉声道:“留白,不可能的,真的,她已经死了。”他也曾怀疑过这个论断,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他再遇不到她了。

“王爷,请记得清然的提醒,万事小心。”陆清然说完就告辞了,带了白璃出府去。

过沁芳亭时遇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身妃色衣裳,孤身一人,穿花拂柳,鸦青的飞天髻上簪一朵银粉木芙蓉,身形窈窕轻盈。女子见他一直失态地看她,不由也三次回首,略带妩媚的眼睛里全是诧异和不解。

陆清然不禁看得愣住,目送她远去还不见回神,最后是白璃扯了自家师父的袖子,才使他动了步子,他们走得极慢。

师徒二人刚出齐王府门,方才那女子竟追上来,叫住了他们。

簪花女子踩着碎步走近了,施了大礼,低着头道:“小女子是齐王府的舞姬绿妩,方才侯爷见了绿妩一直凝神遐思,奴婢一时疑惑,向王爷说起,王爷让奴婢来问侯爷。”

“舞姬?”陆清然重复道。却不是旁人那样的鄙夷和不屑,而是一种类似疼惜的情绪,然后有一点点怅然若失。他沉吟道:“姑娘……原来姓什么?”

“不知。”绿妩摇头回道。

“祖籍哪里?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还待问什么,才觉都是徒劳,因为她一直在不断的摇头。陆清然叹了口气,躬身一礼,温和地道:“方才失礼唐突了姑娘,请恕清然冒昧。”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陆清然伸手解下常年随身佩戴的白玉放进她手里。

绿妩更加疑惑了,勉强笑道:“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初见姑娘,看着倒像是清然久别的一位故人,只觉此番相见分外亲切,如此却又不是了。不过一块玉,权当清然给姑娘的赔礼,但愿能保姑娘一世长安。”尔羽候独特的嗓音,温软细腻,听着倒是亲切暖人。

陆清然温润的眼神柔柔的仿若初生的花瓣,薄唇轻启一下就说出了这么几句满含深意的话,仿若真是故人重逢。他极力催促她收好,毕竟身份悬殊,僵持之下绿妩也不好拒绝,只好叩谢收下,眸子里还泛着微微的动容。

白璃一直默然旁观,也见惯了师父独特的行事谋略和待人接物,但还是觉得今天师父做的事说的话都透着些古怪,一点不像平常的他。

白璃小小一个人倒是忍得住,一路上只闷闷的不说话,也不问自家师父怪异的举动,回到侯府自己的房里,这才倒头蒙被嚎啕大哭。陆清然在门外听了,情知他是为谁而哭,起先还担心不知如何开解他,如此反倒可少忧心些了。

这小徒弟常常提起一个女子,那女子年将十九,却准小她七岁的白璃称她作“娘”,她从不遵世俗礼法,但待这个小徒弟很好,为人也是善良可亲的,这些是听得出来的。

他说她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历史掌故无所不晓,庙堂江湖之事皆知其一二,行事作风特立独行,才智、胆识、容貌世间无双,简直夸上了天。然后直接把他这个世人皆景仰赞誉的尔羽候也比下去了,小徒弟又是锦心绣口,时常拿他这个“娘”的话来压他的话,若有相悖比不听他的。

不过数月,小徒弟一张口就是她,以致陆清然如同见过那女子一般。那几日齐王府大宴宾客,这个小徒弟听人谈起景言郡主,已猜着八九分,因此才特地拉了他去一探究竟。

果然,她比想象的还要惊世骇俗!自此白璃却服帖了,他听师父很听师父的话,因为他“娘”说了,要尔羽候好生教导他。

可惜转瞬遗世独立的凤凰已逝,不但如此,还要那样死去,完全是世人对她的亵渎。陆清然难掩自己的惋惜、怜悯之情,同时又可怜起景和来,无论事实是如何,那对璧人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可惜两人情缘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