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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余沧海


雷动天左手捏诀,调动巨拳第三次击下,就算是小乞丐也看的出来这一拳下去那道金光就该破了。

远远望去,十丈方圆的光幕底下一片东倒西歪,即便是那群不会法术没有出力相抗的武士也都是七窍流血满面血污。道法碰撞之间的震荡巨力让部分武士已经五脏移位六腑崩溃。

眼看巨拳就要将段克敌等人砸个粉身碎骨,远远传来一个声音,“雷兄手下留情。”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小猴子感觉来人还很远,到最后一字却已经看到一名道人浮空站在尚未完全落下的巨拳和光幕之间。

那道人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电光石火之间巨拳已经砸到道人身上。小猴子赶紧闭上眼睛,只听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合着猛烈的劲风往四周激荡开去,那劲风之强直要把小猴子吹得飞起来,可以想见巨拳击中的地方该有多大的威力。

小猴子心里叹口气,这下可好,必是砸成肉泥了。

没有想象中被巨拳砸得稀烂的军士们的哭号,却听到雷动天拍手说话道:“不愧是余总座,好惊人的艺业,难怪今天这群小虾小鱼敢来送死,原来是余总座到了。”

那道人便是安禄山麾下内府总领余沧海。

小猴子睁开眼睛望向巨拳,惊得他张大了嘴巴。只见余沧海单手托在空中,那巨拳离他还有约莫两尺距离,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再也无法落下。余沧海悬空飘在金光之上,背着左手,右手单臂托天,衣袂缓缓飘起,小猴子几乎以为是天仙下凡。

余沧海微微一笑,一道血色光芒从他指尖闪过,巨拳周身爆出裂痕,只在一息之间就化成万千碎石,隆隆的垮塌声撞地声震的小猴子耳朵嗡嗡乱叫。

段克敌见救星来到,心里一松,再也无力支持护身术,金光就此散去。

段克敌强忍伤痛单膝跪地,声音已经嘶哑:“启禀总座,末将无能,请总座责罚。”

余沧海徐徐落地,道:“你等已经尽力,退后吧。”段克敌抱拳一礼把手一挥,一众武士互相搀扶着往远处退去,俱都明白两大高手对战必是波及范围巨大。

余沧海缓步向前走去,“雷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今日得与雷兄一战,余某心怀大慰,多少年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了。”

雷动天多年前与余沧海有过点头之交,一个亦正亦邪的独行客,一个杀人如麻的混世魔头,都是不入正道法眼的余孽之辈。

“余总座神功盖世,此番入关想必对那宗宝物志在必得了,我也不废话,藏宝图就在我身上,这等巨宝当然是能者得之,雷某不才,先来讨教了。”

雷动天双手一错,左右各多了一张灵符,念动咒语,右手一扔便是一团烈焰扑向余沧海,左手灵符燃尽,地面一阵晃动,一只巨拳上下挥舞。

两符才出,雷动天双手一分,大院左右两旁两颗大树便连根拔起,两向夹击。

余沧海不慌不忙,身周燃起一阵血色烈焰,双袖舞动,血焰化成八条恶龙向着四面卷去,不论巨拳烈火树木,都被血焰击个正着。

巨拳被血焰一卷就裂成碎石落下,两颗大树被血焰缠绕也立时烧成灰烬,迎面而来的烈火直接被撞成漫天火雨,落在雪地里,把雪水烧出腾腾雾气。

雷动天从来就是个聪明人,一向秉持保命第一的原则。余沧海乃是江湖少有的奇才,一身修为本就高出雷动天一筹,余沧海一现身雷动天就打了跑路的主意。两张灵符出手,他早就知道奈何不了余沧海。

地面上土石烟尘、枝叶灰烬、雪水蒸汽四处弥漫,雷动天要的就是浑水摸鱼,他左手隐隐藏了一张神行符,只待烟尘大起骗过余沧海就要跑路。

雷动天斜着眼睛瞄了瞄大院里的那个破烂的大香炉,右手捏了个搬运诀,香炉飞起凌空砸向余沧海。再来这一炉香灰就差不多了,雷动天暗道,只待余沧海击破香炉,灰烬漫起的时候就施展神行符。

余沧海皱了皱眉头,这雷动天也是有名的人物,怎么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在他看来,这些低等的灵符完全是浪费时间,绝无可能攻破他的护身真罡。雷动天并非没有真才实学之人,十年前他背上还只背了四把玄铁剑,现在已经是六把,那是他闻名天下的无极剑法练到登堂入室的标志。

余沧海不想再浪费时间,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余沧海收回血煞罗焰,抬手一指半空中的香炉,一道红芒从指间射向香炉,轰隆一声巨响,香炉炸得粉碎,碎块全部射向雷动天。

余沧海突然眼神一凝,漫天碎块中有一块极不协调的黑影也飞向雷动天。

雷动天神色一动,抬手一招黑影应声到手,雷动天哈哈大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俺老雷就多谢余总座美意了。”

雷动天手上是一只半尺见方的铁盒,黑黝黝的盒身古朴精致,四周刻满咒印。

雷动天和余沧海都是识货之人,一看那咒印就知道乃是防止盒内宝气溢出之用,难怪雷动天的六壬盘无法感应宝物。

雷动天左手捏符,就要念动咒语发动神行符,余沧海突然暴喝一声须发皆张,全身真元骤起抬手一道血焰射出。

雷动天来不及念咒,闪身避过猩红的血煞罗焰,身后大殿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半个大殿都被烧塌,也不知道大小两乞丐有命活下来没有。

雷动天人在半空,抬眼一看,余沧海没了踪迹,他心里一惊急运真元,猛然转过身去,就见余沧海探手向宝盒抓来。

余沧海施展法术逼飞雷动天,便立即使出迅疾身法,几步便到了雷动天身后。雷动天已来不及反应,余沧海已经抓到了宝盒一端。雷动天法力不及余沧海,心知近身缠斗讨不了好,他当机立断一掌拍在宝盒底部,咣的一声闷响,宝盒脱开二人之手飞向高空。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白影一闪即至,余沧海生出感应,顾不得与雷动天缠斗,大袖一振飞向上空,抬手就是五道烈焰射向白影。

白影眼见血芒飞至,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灵符化成太极阴阳鱼,散发出淡淡的青光挡在身前。

余沧海一看那太清护身符出现就知道太清宗高手到了,而且是早有准备。那白影探手抓住宝盒,血焰也撞上了太极图,清光上面被击起五道血色涟漪,一圈圈波纹向四周散去。

雷动天眼看白影抓住宝盒,心内不甘多年追寻的宝物就在这最后关头被人夺去,猛然双手捏诀,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出鞘!”只见背上六把玄铁剑一阵剑音清鸣,脱鞘而出极速射向白影。

小猴子抱着老乞丐的头,看着头顶上横竖交叉的梁木残壁,心里叫声苦,真不知道那老道干嘛瞄着大殿轰。

半边大殿垮下来的时候老乞丐还没醒过来,小猴子拼死冲到跟前护住老头的脑袋,本来以为这下死定了,过一会发现自己居然没事,睁开眼睛左右看看,不知为何自己周围三尺方圆有一圈淡淡的光幕,落下来的断梁石瓦全都被光幕挡住。

今天已经遇到太多惊奇的事情,小猴子已经没力气思索这光幕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隐隐觉得这和自己一直习练的那个“焱”字有关,光幕一明一暗,就像自己的呼吸。

六把玄铁剑上刻满玄奥的咒印,剑身亮起青色的剑芒,一声清冽的龙吟,领头铁剑已然击碎浮在半空的太极阴阳鱼,防护力极强的太清护身符没能挡住哪怕一次攻击。

白影正是追踪而至的李泌,没想到无极剑法威力如此之大,来不及施展遁术,李泌闪身避过前面两把铁剑,却再也躲不开踏空而来的余沧海。

李泌虽然是道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比起久负盛名的余沧海还是差了许多。余沧海周身燃起熊熊血焰,早已锁定李泌气机,务要一击必杀。

李泌虽只二十来岁,一颗道心已经修炼到叶落知秋方圆如意的境界,从来处事当断则断。见余沧海携滔天凶威而来,便知道今日再有夺宝贪念便很难全身而退。

李泌抖手将宝盒扔向雷动天的方位,一来两害相权取其轻,宁愿雷动天到手也远远好过余沧海得宝,二来攻敌所必救乃是全身而退的关键。果然余沧海顾不得出手攻击李泌,一个翻转便往宝盒追去。

说来话长,但其实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宝盒已经数次易手。眼见余沧海追向宝盒,雷动天催动法诀,六把铁剑齐齐杀向余沧海。

余沧海对敌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无极铁剑威力巨大,却可以以巧力暂避锋芒。

余沧海双手凝聚起血焰,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法门,挥出数掌将来剑次第拨飞,他去势不减,已经快要追上宝盒。

雷动天见无极剑法一时奈何不了余沧海,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从怀中摸出一张灵符来。

这张灵符比普通灵符要大上一倍,金边朱底,上书细密的法印篆字。

雷动天将灵符掷往空中,双手捏诀脚踏太极念动真言:“四方火灵,尊我道令,天罡六阳,真炎合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借法!”

余沧海探手抓住宝盒,心中正微微有些得意,前方仿佛突然升起一轮红色的太阳,刺眼的光芒越来越亮,连在远处掠阵的近卫营武士都慌忙遮住眼睛。

“不好,是天罡六阳符。”余沧海心中大惊。

雷动天咬紧牙关拼命催运真元,使用这等灵符耗用真元极为巨大,即便是雷动天数十年精修也只能勉强支持。

灵符燃尽,光芒也亮至极处,一道巨大的红芒铺天盖地轰向余沧海。

余沧海避无可避,再也顾不上宝盒,一口咬破舌尖激发全身真元。

余沧海双手相印,全身真元运至极处,两掌间寸许之地血芒大炽,对准迎面而来的六阳真炎汹涌而出。

火红的天罡六阳真炎与血煞罗焰撞到一起顿时天地失色,一圈毁灭性的波纹从撞击处猛烈扩散开来,还未完全垮塌的大殿一瞬间布满细密的裂纹,然后化成碎末满天飞散,小猴子也被震得直接晕了过去。

百丈之外的近卫营武士大多口喷鲜血倒地而亡,空中尚未离去的李泌一声闷哼,脸色青白交替,立即捏了一个法诀飞遁而去。风暴中心的余沧海则被直接炸飞数十丈开外,口鼻喷血,身上道袍破碎不堪。

余沧海受伤不轻,雷动天也耗尽了真元,二人各自服药盘膝疗伤恢复。

宝盒原本飘在余沧海身旁,离两大道法火拼之地太近,巨大的威力连刻满咒符的铁盒也承受不住,在半空中化成碎片。宝盒一碎,里面的宝物便出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