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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异宝


雷动天定定的看着半空中的宝物,那是半幅绣金袈裟,约有两尺见方,袈裟上隐隐浮现着“卍”字咒印,正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光温和醇厚,就好像冬日的暖阳。

雷动天和余沧海都没有动手,余沧海伤势严重,已经无力争夺宝物,眼睁睁的看着袈裟缓缓飘落。雷动天聚起所余不多的真元,捏了一个搬运诀,指向飘向地面的袈裟。

雷动天心中惊疑,搬运诀竟毫无作用。那袈裟缓缓下落,却好像受到什么东西吸引,向着大殿的残垣飘去。

雷动天皱着眉头紧盯着袈裟,他已经试过三次搬运诀,没有半点效果。

雷动天没有莽撞到起身动手去抓,袈裟如果真有灵性,那以他现在不到半成的真元恐怕镇压不住。于是袈裟在雷动天和余沧海注目之下飘进那大殿残壁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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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天上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厚厚的铅云缓缓转动,无数的雷暴在云层中闪现。

小猴子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在闪电的照耀下能看到数千丈之下黑沉沉的大地广阔无比,火山岩浆四处喷发山川河流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这里无法分辨方向,天地间的威能令小猴子震撼无比,在山脉江河起源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巨大而纯粹的黑暗,连密集的雷暴闪电也照不出一点光芒,只是黑暗,完全的黑暗。

小猴子呆呆的盯着那片黑暗,呼吸渐渐加快,他感到那里有东西在呼唤他,无比压抑恐怖的气息从那片纯粹的黑暗中散发出来。

两点深邃幽暗的红芒从黑暗深处缓缓亮起,天上的铅云似乎也受不了那恐怖的压力,开始盘旋翻滚,似乎想要躲开那两点红芒。

那竟然是一双巨大的眼睛,小猴子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分辨那双眼睛究竟有多大,大地上蜿蜒伸展的奇峰巨川与它一比就像是蚂蚁一般。

它发现了我。

腥红炽烈的目光聚焦在小猴子站立的这片虚空之上。

头顶遮天蔽日的铅云隆隆转动,速度越来越快,一道巨大无比的漩涡在高空成形,漩涡中心就在小猴子头顶之上。

狂暴的闪电在漩涡中疯狂窜动,就像一条闪电为躯的万丈巨蟒穿梭在雷云漩涡之中。

小猴子能感到这条巨蟒即将扑下,将他吞噬。小猴子想逃,却没有一丝力气,扑天盖地的恐怖威能令他恐惧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小猴子绝望了,没有什么能够抗拒这等洪荒巨力。

就在这时,在那江河流逝的尽头,遥远的天际亮起一点淡淡的金光,就好像冬日的暖阳轻柔的洒在小猴子身上,那光温和醇厚,一明一暗缓缓交替,就像小猴子的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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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雷动天终于恢复了三成功力,“还好身上带有小还丹。”雷动天暗想。

雷动天振衣而起,几步就冲进大殿之中,只见小猴子睁着眼睛正坐着发呆,身体周围一圈光芒环绕,雷动天一眼就看出那是绣金袈裟那独一无二的金光。

雷动天来不及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那宝贝袈裟看来是附在小乞丐身上了。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余沧海的后援肯定就要到了。雷动天一把提起小乞丐,摸出神行符,念动咒语:“山河土地,听我号令,缩地成寸,神行!”化成一道残影,冲向远处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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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府邸戒备森严,书房外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部由安禄山的亲卫把守。

这些亲卫个个长得龙精虎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看就知道是战阵无数杀人如麻的铁血军士。

严庄挥散半空中飞鸿符形成的字迹,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看来情况不妙啊,宝物已经被雷动天得去了,难道雷动天如此厉害,竟然连师傅都不是对手?”安庆绪忍耐不住问道。

“总座发来的飞鸿符说没有料到雷动天携有天罡六阳符,总座一时不察,被雷动天所乘。总座伤势较重,已经觅地潜修去了。”严庄转身对安禄山说道。

“依你之见接下来当如何是好。”安禄山眯着眼睛问道。

“我已经问过回来的段克敌,雷动天该是逃往终南山中隐匿疗伤去了,我看先让鹰堂负责追踪吧,如果发现雷动天踪迹,咱们再做打算。”

“不可,这宝物已经落到雷动天手中,现在应当派大军搜山,就是把终南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雷动天揪出来。”安庆绪一脸愤色,显然对严庄的安排相当不满。

“胡闹,你以为这里是营州?皇帝眼皮子底下你要大军搜山,你以为你老子敢带多少军马进京,你想造反吗?”安禄山沉声说道,“就照严参军说的办吧,天下宝物能者据之,就算得不到也是没有缘分,明日本帅还要进宫面圣,你们退下吧。”

严庄向安禄山施了一礼,与安庆绪一起出了书房。

安禄山闭上眼睛,似在沉思。

从屏风背后的阴影中走出一名黑衣蒙面男子,一言不发,躬身站在安禄山身旁。

安禄山睁开眼睛,抚了抚胡须,说道:“江湖中的事还是请江湖人处置吧。”

蒙面人点点头,转身走入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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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子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跑这么快,四周的树木飞快的往身后退去,从树枝间隙投下来的日光晃得他头昏眼花。他被雷动天夹在臂下,身体动弹不得。

“既来之则安之,老头教过的。”小猴子暗想,于是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小猴子被一阵刺痛惊醒,雷动天两手叉腰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扔在地上的小猴子。

小猴子心里一惊,一骨碌爬起来,说道:“大爷,您老人家怎么把我给带出来了呀,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您看我身无四两肉,就算炖了吃也不够您塞牙缝啊,要不您老人家放我回去吧。”

雷动天冷哼一声:“爷爷的,你以为大爷想带你出来,说,那袈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跑你身上去了?”

雷动天手里拿着从小猴子身上搜出来的袈裟,袈裟上已经没有了光芒,“你小子要说不出个所以来,老子今天就拆了你的骨头喂狗。”

“袈裟?”小猴子摸摸脑壳,“我没拿过什么袈裟啊,是大爷你手上这片破布?”

“什么破布,这是宝贝,大大的宝贝。”雷动天怒吼。

小猴子盯着雷动天手上的袈裟,怎么也看不出这算什么宝物,袈裟原本的红色已经变黑,金线也早已看不出纹路,这是年代久远风雨侵蚀的缘故。

雷动天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宝贝袈裟已经没有了那种淡淡暖暖的金光,从小猴子身上摸出来已经变成了这样,他已经试过无数种法诀,事实证明现在手上的袈裟只是一片破布。

“我不管,我的宝贝就是被你搞成这样的,总之一句话,你得把我的宝贝弄回来。”雷动天吼道。

小猴子忍不住翻翻白眼,“这他妈什么人呐,就是个无赖,自己翻片破布出来赖我欠他宝贝,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小猴子暗想。

雷动天也知道事情很怪异,不过他亲眼看到袈裟飞进小乞丐身上,想来不论如何这宝物和小乞丐都大有关系,如今只有先扣住小乞丐,搞清楚情况再说。

雷动天望望天色,已经是傍晚,肚子开始咕咕叫,是时候找地方歇脚吃饭了。

雷动天带着小猴子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拾了些柴禾打了两只野鸡,吩咐小猴子在洞前烤着。

小猴子慢慢转动着树枝,心不在焉的看着火候。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十一年的人生虽然不长也不算太短,可是仅仅一天似乎天地人间就换了模样,再也不是平常骗钱乞讨过日子的生活了。

那个奇怪的梦历历在目,一想到梦里那双巨大腥红的眼睛,那强烈的压迫感令小猴子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小猴子没有料到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已经把他推向了另一段传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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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天从入定中醒来,真元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一点也不担心小猴子会跑掉,日间神行符半个时辰的飞腾,这已经进入终南山脉的深处了,无论是小猴子想跑还是余沧海要追,都是非常困难的。

小猴子斜了一眼雷动天,暗暗吸了一口气,“老头说过的,遇到困难要主动。”

小猴子穿好烤得嫩香的野鸡,用他自认为最诚恳质朴的笑容端到雷动天面前:“大爷,您尝尝看味道可好。”

雷动天接过烤鸡,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小猴子烤的鸡比他吃过的所有烤鸡都要香,实在是太好吃,这小子不当厨子可惜了,雷动天暗道。

小猴子想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莫名其妙的被雷动天给抓到这深山老林来,只知道他拿了一块破布似乎说是自己弄坏的,但是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乘着雷动天吃得高兴,小猴子问道:“大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就是个小乞丐,也没钱,绑了我也没人来赎,我想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

雷动天细细的品尝着难得的美味,道:“我姓雷,以后你叫我雷爷,至于为什么抓你来这里,你看看这个吧。”说完,把袈裟扔在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捡起袈裟,仔仔细细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深深吸了一口气。雷动天眼芒一闪,心想,看来小乞丐发现了什么。

小猴子肯定的说:“这绝对不是我的洗脚布。”

“咳咳咳。。。”雷动天好不容易把呛在喉咙里的鸡骨头咳出来,满脸涨红,一双豹眼死盯着小猴子,直想把他撕成两半。

雷动天一把抓过袈裟,“去你妈的洗脚布,这是宝贝,老子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大大的宝贝。”雷动天失望了,原本指望袈裟和小猴子会有什么感应,但是看来他错了。

“雷爷,我是真想不出来这破布,不不,这宝贝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把这宝贝的来由告诉我,我同你一起参详参详,看看能不能弄明白了。”

雷动天想想也对,这宝贝已经近几十年没有现世了,这小猴子才十来岁,不可能和这袈裟有关系。但是那袈裟确实是自己飞到小猴子身上的,这又大大的奇怪了。于是雷动天把中午激战余沧海后袈裟自动飞到小猴子身上的情况告诉了小猴子,问他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小猴子仔细回想了一遍,天罡六阳符爆发的时候强大的威力把他震晕了过去,只有那时候他不省人事,醒来就被雷动天抓走了,而那段时间正是梦到那奇怪的梦的时候。

小猴子把那个奇怪的梦告诉了雷动天,雷动天有些惊异,这样的梦境实在是有些诡异,那把小猴子从梦境中唤醒的金光看来正是这袈裟。

雷动天沉吟半响,想不通其中关键,忽而想起那时候小猴子身周明显有一圈护身法界,于是问道:“你可曾修习过道法?”

“道法?我没修习过什么道法,要是我修习过道法,那我还当什么乞丐啊。”小猴子说道。

“那你身上的护身法界是怎么回事?”

“护身法界?什么护身法界?”

雷动天一脸不耐,结了个法诀,身周浮现一圈淡淡的青光,“这就是护身法界。”

小猴子眼睛一亮,他记得大殿倒塌的时候身上的确出现了一圈类似的光芒,护着自己和老乞丐没有被落石砸伤。

“我想起来了。”小猴子抓起一根树枝,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照平时练习一样在地上写下“焱”字,“我学过这个,我每天都有练习,那什么护身法界好像就是练这个字练出来的。”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雷动天定定的看着那个“焱”字,他能够感应到这个奇怪的古字和天上风雷遥遥呼应。

“这是谁教你的?你的师父是谁?”雷动天问道。

“我没有师父。”小猴子答道,然后把三年前救人学字之事告诉了雷动天。

“这个字可有口诀?”雷动天问。

“没有。”小猴子答。

“可有功法?”

“没有。”

“可有修习步骤?”

“没有。”

“可有笔画长短粗细之规定?”

“没有。”

雷动天阅人无数,对方有没有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乞丐。

小猴子没有说谎,雷动天头又开始痛了,今天遇到事对他来说也很奇怪。神奇的宝物,奇异的小乞丐,隐隐透着强大威力的“焱”字,却完全没有修习法门。

他并不想从小猴子那里偷师学会这个法诀,虽则这显然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筑基法诀,一个人修习道法都要从幼时开始筑基,这焱字诀即便再强大对他来说也毫无作用。

他只是很好奇,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筑基功法,极为强大却又完全没有固定的导引法门。按小猴子所说他是一学就会,而雷动天试着写了几遍却一点感应都没有。

雷动天望着天际渐渐消散的雷暴,今天的事似乎冥冥中有一股怪力隐隐相连,看来一切似乎都应在这不知道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小乞丐身上。

雷动天沉思良久,没再询问其他事情,他想开了,宝物自有有缘人得之,一切皆有定数,不必强求。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雷动天这才想起问小乞丐名字。

小猴子眼睛一亮,这是第一个主动问自己名字的人,“我我我,我叫赵一铭,一二三的一,铭记的铭。”

“嗯,我听老乞丐叫你小猴子是吧。”

小猴子脸色一黑,“雷爷,你能不能别叫我小猴子,我已经十一岁了,叫我名字吧。”

“行啊,那就叫你名字吧,小猴子。”

“呃,我是说,叫我赵一铭。”小猴子耐心的纠正。

“好的小猴子,时间不早了,自己找地方睡觉吧。”

小猴子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