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么了？”
“损坏公物？”
“查案……你不会开始连个雕像也心疼了吧？”谢远之有些不耐烦他的婆妈。
“不是。”苏清明望着欧风的公寓小区：“你确定这是被害人生活的小区？”
谢远之起身：“当时这一带并没有摄像头，被害人最近的影像是，她拐进玉立路，沿着月华，当初这里的围墙都还没有竖起来，走进玉又后路，走到这里。”
这一段路大概有六百三十多米，可就是这段路，被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区的cctv中。
“都推断了风格不符的就不需要查了，当时美术室里推倒的那尊清清楚楚的是石膏像，而且……”苏清明指向小区：“是这种风格的。”
走进小区，谢远之找到了保安，拿出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警察证，保安扫了一眼，脸色大变，接下来的答话要么含糊要么生硬。
“四年前，你们小区的业主就是死在你们这些人的眼皮底下，这会儿和我扯什么搜查令的事，是不是美剧看多了？我看你们平时上班就是来看剧的是吗？啊！”谢远之身材挺拔高挑，在他面前，那含糊言辞的保安看起来像一只椭圆形凹凸不平的土豆。
“你、你再这样，我……我就报警了！”
“我刚才没有告诉你，我们就是来查案的么？”
保安横了一眼他和苏清明：“吓唬谁呢？这月华的校服还穿在身上呢，我看你们才是在玩侦探剧吧。”
苏清明忍无可忍地拉开推搡着的两人，听到声音，其他保安也陆续赶来。两人被请出小区，苏清明靠在灯柱边，此时，天色昏暗。两人的神情也都朦朦胧胧的，但不难猜，都各自愤怒着。
“明天放学再说吧，对了，三张模拟卷做了么？”苏清明转身离开，谢远之也只得跟在后面。路边的商铺也亮了起来，苏清明走到车站，主干道两边的商铺热闹无比，和玉又后路独特的幽静相差甚远。
公车进站，苏清明却一动不动，谢远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家房产中介：“怎么？”
他扬了扬眉毛，走进中介：“额……那个，我们要买房子。”
顷刻间，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销售凑了上来，嘘寒问暖，百般殷勤。当视线落在校服的logo上，他停顿了半秒：“同学……你们是……”
苏清明干咳了一声：“想在玉又后路上租一套房子，不太喜欢住校。”
西装男赶紧递来名片：“我姓张，怎么称呼你们呢？”
“我们就是想看看房子再说。”
“哦哦，我开车带你们去吧？”
“不就十分钟的走路吗？开什么车。”
“哦，我是说开助动车。”张西装挂着面具式的笑脸说道：“你别看近，小区里面可大着呢。”
“三个人不好坐，还是算了吧。”
张西装点点头，如伺候皇上一般，赶忙替他们开了门。
一路上不住唠叨：“同学你们一定特别优秀吧，来读月华的都是整个市最聪明最顶尖最优秀的学生，这点上叔叔不得不佩服你们两个。”“对了，你们父母是做什么的呀，照道理买房子是大人的事……你们……”
“能不能不要这么多话？”谢远之当着张西装的面，穿着校服点了根烟，迎着风吞云吐雾的，张西装脸色变了变，照理，月华中学只招收两种学生——极为优秀和极为有钱有权的，眼前高挑的这个看起来……应该是有钱有权的那一类吧。
躲过保安，张西装带着他们走进小区。一路上，不知道自己该絮絮叨叨好还是不该絮絮叨叨，憋了半天，开始介绍这个小区是标准的学区房，地段优秀，住着很多月华的老师，自带一个社区菜场……
“有天使雕像吗？”
“啊？”
“他的意思是，既然是走欧风的小区，有没有天使样子的雕像？他比较喜欢……素描。”
“有啊！”他指着花坛中央的小天使：“这不都是的嘛？”
“产证什么时候的？”
“2001年。”张西装和苏清明都略有些惊讶，作为个学生问出个这么个专业买房的问题。
谢远之看着他，反问：“看我干嘛？时间是零一年的，而事件发生在四年前，看来方向又错了。”
苏清明看着花坛中央，斑驳的小天使雕像，三尊面向三个方向，翅膀或拢或开，时间的侵蚀让它们面目全非，加之如此的笑容，更有狰狞感。
如果这里建成于2001年，那么凶手就绝对不可能将雕塑拆下来装进碎尸再填充起来。
真错了？他凝视着这些天使雕像，可怎么看，都是一个风格。“这里有整修过吗？”
张西装思索了片刻答道：“有啊，前几年，小区门口的马路在拓宽，开发商同时修建了个喷水池。”
两人对看了一眼，加快脚步来到喷水池边。这是个随处可见的喷水池，池中央三个成人天使顶着出水口，每个人站姿不同，并没有少哪一个。
就在以为又是条死路时，苏清明推了推谢远之，指向不远处一排连体别墅，是和小区一同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但因为做的是小别墅项目，风格更为精致，每一栋第二层上面都有一尊天使像，可站在这个角度看起来。
或獠牙或舞爪，或面目扭曲，看起来和整体风格大相径庭。更夸张的是，两排别墅中已有几个天使雕塑消失，他们跑进小区，其中一个就站在别墅区的小区门口，捂着脸，神情似乎在痛哭。
“谢远之，打电话给你爸，叫他们来查一下……”苏清明捂着鼻子，忍着恶臭，话未说完，谢远之猛力一把推倒了天使，雕塑里滚落出一个人头。顿时，包括张西装在内，吓傻一片人。
两人穿越森林，走进藏马夫人的居酒屋，女老板端上一杯红酒一杯橙汁，两种饮料反差甚大。
“这么说被害人的身体全部找到了哦？”
谢远之闷哼了一声，晃着酒杯。
“太可惜了，我有顾客还想买那几尊会动的哭泣天使呢。”
谢远之斜了女老板一眼。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烧了尸体，怨灵就可以消失了？”
谢远之又斜了她一眼，苏清明搁下杯子：“那女人也是被人害死的，无论如何也得找到凶手，还她清白，你知不知道！”
藏马夫人撑着下巴：“莫激动，那货想烧，他爸也不同意呢。现在终于能够立案，但仍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当时抓的嫌疑人正是凶手。”
“目击证人那边怎么说？”
“没怎么说，指给他一个女老师看，别的没说什么……”
藏马夫人侧过脑袋：“你是不是还不太能和亡灵交流？”
“什么？”
“我教你怎么和亡灵沟通好不好？”
苏清明几近要捏碎被子的态度，吐字清晰地说道：“不用，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