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仁的家中。
宋子仁裹着Hermes小羊绒毛毯，巨大的一个个logo下穿着苏清明不太能叫出的奢侈品品牌的睡衣，不过看起来就宋子仁的上身效果和路边摊相差无几。他拐着腿从楼上一下来，便咋咋呼呼：“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苏清明用手抹了把脸，习惯性叹了一气，走到深黑色牛皮沙发边，陷了进去，手边是MCM的限量款****，他将它搂进了怀里。
“别吵，我来睡一会儿的。”
宋子仁走近，观察了他一眼，辨别下他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顺便拿了条LV的毯子盖他身上。
“你要不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有的是房间，我妈起码还要两个月才回来。”
“什么话，你妈在我就不能来吗？”他翻了个身，试图在这个昂贵的沙发中找出一个舒服的能支撑住腰部的位置。
“怎么了？”宋子仁反问。
“恩？”
“感觉你相当的无措……”宋子仁瞥了一眼，拿起桌上的牛肉粒，丢进嘴里大肆咀嚼了起来：“趁我不在，是不是搞上哪个妹子了？”
苏清明闭着眼睛，不答话，只是想让混沌的脑子平静片刻。
“啊！还是搞大谁了？”
苏清明一脚踹到他脸上，看着他腮帮子大鼓，头发油腻，叹了一气，坐起来，头靠在沙发上，望着洛可可风华丽无比的天花板：“你家这么乱，谁住得下去。”
“阿姨下午两点来，一会儿就可以整干净了。”
“所以，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在两点之前将你们家搞得尽可能脏乱差吗？”
宋子仁努力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在家的行为，回答：“还有打DOTA任务，那才是正经事。”
他呵呵一笑，闭上眼，想起来几年前，被恶鬼缠身，他躲在学校里不敢回家，最后巧遇上宋子仁，他将他捡回家，原以为将终于会有个相安无事的夜，谁知夜里醒来天花板上就钉着那个恶鬼，头发披散，甚至是肠子从肚子里流了出来……
苏清明将手盖在脸上，似乎连灯光都难以承受。宋子仁含糊言辞问他：“你究竟怎么了？”
“不知道。”苏清明回答道，脑海里浮现出谢远之的脸，还有那个让别人称呼她为“藏马夫人”的疯癫女人，只是觉得很熟悉，而已。
“是不是想我想的啊？下下周我就去学校了……睡着了？”宋子仁看着沉沉睡去的苏清明，拐着腿离开了，这家伙，好像很久没有做梦的感觉了。
茫茫的森林中，前后无人，他独自走着，似乎走了很久。遇到了一个大秃头鬼，打着灯笼从眼前走来，身后是一辆牛车。他疑惑地望向牛车，车厢里隐约露出一个妙龄少女的影子。
他们就这样，匆匆地擦身而过。最末的几个小鬼笑着说：“今天的酒真的好棒啊。”“是啊，以后也要常来啊。”“是啊，主人也很喜欢这里啊。”“是啊，还送了老板一个玳瑁镶嵌的小梳子呢。”“是啊，那梳子好美呢……”
苏清明继续前行，森林里走来了几个狸猫，却穿着日式的浴服，以人类的姿态走着：“没想到身在他乡也能喝到这么正宗而且美味的烧酒啊。”“夫人也很美。”“那我倒觉得烤的鱿鱼更美呢。”“我喜欢浇在上面的酱汁，从来没有尝过呢。”
他就这么望着不断迎面走来的妖怪灵性，却丝毫没有恐惧感，那一直想摆脱的恐惧感终于不再充斥在身体内部。
他前行时，高耸的树枝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叫住他：“清明！”
他抬头，是那只猫，竖着尾巴，舔着嗓子：“快叫我笔下，或是猫又大人。”
他勾起嘴角，觉得很有趣。
耳边响起铃声，猛地将他从梦境中生生拽出。苏清明揉着不良睡姿导致疼痛不已的颈椎，眯着眼摸出手机：“——我在玉又后路和玉立路岔口，速来。”
陌生号码，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苏清明起身，方才脏乱不堪的房间已整理完毕，他喊了两声未见有人应答，便离开了。
走到岔口，谢远之正抽着烟等他，视线望向旧楼，见过他来，道：“站在那里，似乎确实能一窥这片区域发生的事。”
“这样看起来多数是下课后的学生无意目睹了整个过程，如今鬼报复来了？”
谢远之掐灭手中的烟，拿出文件：“我排查了以玉又后路为主轴，发散五公里以内的所有的城市雕塑，找到四处建筑，分别在玉定路，正人路和玉又路上和玉又后路，但十年内并无雕塑遗失记录。”
苏清明闷哼了一声接过记录，翻了两页，能看懂的也都是谢远之所说的：“所以？”
“走吧。”
“你想做什么？”
谢远之回过头，木着脸望向苏清明，眼里流露出：你自然知道要做什么，当然是将他们放倒了，一个个排查过去。
“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雕塑都是铜像的吧？”
“……恩……？”
“怎么查？”
“恩？”
“你怎么把铜像剖开？”
“恩……”
“你可以在你的本本上画一个小叉叉了。”略带着讽刺的语气：“这都是不可能确定的事，再说，当初我们在教室里发现的天使雕像是石膏像，如果凶手急于藏尸，将肢体放进雕像里，我推测当时他找的都是差不多材质大小的石像。”
谢远之思索着，苏清明因而继续推测：“当时凶手杀害了被害人后，惊慌失措，将尸体分藏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当时这里正在扩路，肯定有不少水泥杂物堆砌，这么说他只需要……”
苏清明愣了愣，两人几乎同时想到：“凶手不只有一个人？”
阴沉的雨季，地面湿润但没有雨，十字路口，风很大，个高的男生身上带着烟味，手插在口袋里不说话，另一个清水的男生，眉眼秀丽，侧身望向旧楼，四楼的深处似乎也有双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他们。
传说，十字路口正是阴阳两界之口，站在这里不免有些阴冷，尽管已近五月，苏清明只觉得背脊一凉，略略打了个寒颤，叹了一气，顺着玉又后路前行。
“你刚才说的就是这座雕塑吧？”
纯粹是一个女孩指着地图的样子。
谢远之敲了敲雕塑：“这种雕像虽然被涂上古铜色，但并不是铜像。”他蹲下，女童的一脚已经破损，明显可以看出甚至连石膏像都不是，只是某种复合板材料。
“对面就是被害者的小区，如果在这尊女孩身体里……”说着，他正要动手砸开女孩的雕像，被苏清明突然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