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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前听妮娜聊天时说起,男人的精华都在肾上,肾好不好看眉毛,浓密黑粗的眉毛,肾一定不亏。肾属水,水为黑,肾亏的男人脸色发黑。可是,吴南枭这黑绿色的脸,真摸不清肾出了什么状况。

  车子到了门口,吴南枭先下车,他摸着方桐光滑的小腿说:“亲爱的,用我抱你吗?”

  方桐喜上眉梢地戳了下他的大肚子,说了句:“讨厌,就这么猴儿急。”

  本是满脸春风得意,谁知道进门时茵茵迎了上去。

  茵茵还是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扎着高高的辫子,苹果绿的套头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像一幅清新又宁静的油画。她一如既往地安静,笑着问吴南枭:“今天回来得早啊?”顺手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方桐面色有些不悦,茵茵识相地躲开了他们,只留方桐和吴南枭单独在客厅。

  吴南枭却显得洒脱得意,每当有女人为自己吃醋的时候,他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他坐的沙发上铺了条缎子面、里子是珊瑚绒的薄毯,明黄色的缎子颜色很正,跟电视剧里乾清宫给皇上用的是一个色儿。

  他就势盘腿坐在御用沙发上,那圆咕隆咚的样子说是活佛倒有几分像,那四平八稳的架势说像皇上也有点儿“皇气”。

  不久,聊天的话题又被吴南枭拉到了他们共同的事业上,他给方桐述说着一个关于佛教徒寻根的渊源。

  释迦牟尼出生在古印度的净饭国,佛母摩耶夫人在一棵菩提树下诞下了他。小王子出生以后便用手指向天空,摩耶夫人不久就离开了人间。当时的净饭国就是现在一个叫兰比尼的小镇,环球集团获得当地政府的认可,准备联合欧洲罗查斯家族,在兰比尼建造一个佛教的朝圣地,每年大量的朝圣者涌入兰比尼,从而带动当地的旅游业,当地交通、医院、学校这些基础设施也会随之改善,并促进当地的人口就业。

  吴南枭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兰比尼蓝图,方桐突然觉得自己将要成为叱咤在国际舞台上的成功女性。水利、交通、医院统统都是大项目,若能拿下高速公路的工程,回中国来随便找个承包商,倒手之间轻轻松松钱就进账了。这些项目的宝都压在了她和吴南枭的关系上了。

  方桐眨了眨眼睛,略微吹捧地说:“亲爱的,这可是件流芳千秋为人类造福的好事啊,当地的穷人有了工作以后都要感谢你这个大善人。”

  吴南枭扑哧一笑:“不知道,反正总是有人说我是乾隆转世。开始我也不相信,大师们都这么说,我也觉得是了。”

  乾隆?上次酒会不是说是康熙吗?方桐疑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客厅里光线柔和,一盆大棵的蝴蝶兰盛开着,花瓣一片片直挺挺的,是妖艳的紫色。花盆旁边放了一台加湿器,吐出的一团团白雾扑在花瓣上,即刻散去。

  “来,吃点儿水果吧。下午马来西亚那家公司刚送来,空运到北京的大芒果。”茵茵安静的时候美,说起话来清清淡淡的,也美。

  方桐收起了笑容看着盘子,金黄色的芒果已经被茵茵剥了皮,切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儿,上面还插着牙签。茵茵拿了一块送到吴南枭手中,“喏”了一声不再多话。

  茵茵转向方桐,说:“你也吃点儿,我刚冰镇过的。”

  方桐逐渐反应过来,她在表面上和茵茵争是不合时宜的,吴南枭本来就是一个满身风流债的人,何苦跟他要真心,真心他是给不来的,这一点初次见他就已明白。

  “有点儿冰,亲爱的,你替我吃吧。”方桐拿起一块芒果塞进了吴南枭的口中,他津津有味地吃了。茵茵还是静静的,沉默着。

  他们相拥着进了卧室,忽然觉得光线昏暗异常,方桐连忙找灯,已经顾不上了。

  方桐温热柔美的身体让吴南枭沉醉了,身上又涌起一股燥热。他反反复复享受着冰雪消融的快乐,在雪山巅峰的时候,她悻悻地说:“我要伴着你,还有我们的兰比尼。”

  “好,亲爱的。”他神魂颠倒。

  是夜,无风。方桐问他:“聘书是明天你安排秘书去办吗?”

  吴南枭“嗯”了一声,打起了呼噜。

  兴许是刚才那阵翻云覆雨,方桐口渴极了,踩上拖鞋下到一楼来找水。见餐厅的灯还亮着,她便朝那个方向走去。

  餐桌上摊着一堆文件,茵茵对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发邮件,她面容素净,半湿的头发披在肩上,半新不旧的竖条纹纯棉睡衣袖口处有几丝跳线,显然是洗漱完了。

  见方桐来了,茵茵停下来,声音清澈地问:“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我想喝口水。”方桐倚在门边拿腔拿调地说。

  台子上的咖啡壶里煮着红茶,茵茵起身倒了一杯给方桐。“喝吧,还热呢。”

  方桐抿了口茶,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不想睡呢?还是睡不着呀?”

  “吴主席的邮件我帮他收发,白天没空弄,只有现在能回邮件。明天上午他开会时要问的。”茵茵喃喃道,“要不要再加点儿茶?”

  方桐顿着,不语。她实在搞不清茵茵和吴南枭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延玉和小娇一眼就能明了是情人,茵茵却总是含含糊糊的。

  隔了会儿,茵茵收拾好摊在桌上的东西对方桐说:“你要喝茶壶里还有,我回房间发邮件好了,晚安。”

  她高挑细长的背影悄悄拐进餐厅旁边的客房,方桐看着,觉得她的背影像张纸片,又轻又薄,悄无声息的。想针对她,可这女孩儿太好了,又不忍心。

  翌日,吴南枭特意弄好了一张聘书,上面写着:环球集团副秘书长方桐。

  他打趣方桐道:“下了聘书,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方桐讪讪笑着说:“可不是,这下坏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喽。”

  他贴住方桐说:“昨晚谁说要一直伴着我?还有我的事业?”

  方桐笑了——不是良家妇女的笑,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吴南枭的大肚。

  那一日用过晚餐,按摩的彭师傅便支好了按摩床在卧室等吴南枭。茵茵与方桐两人一个在餐厅的餐桌上整理邮件,一个在茶室泡功夫茶。

  方桐拿起一个仿汝窑的天青色茶杯,釉中的玛瑙色泽青翠滋润,色彩莹亮,有青山远黛于烟波浩渺之感,可惜那釉新了些,叹与古物不能及。她记得美颐时常爱摆弄这些玩意儿,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而今日为了在此打发时光,也不得已慢下心来品茶。

  这里的茶尽是别人送给吴南枭的,顶级的不敢说,却也都是上好的。为了要到吴南枭手中的资源,白白送上几百万的人都是有的,茶叶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吴南枭手中真的有靠谱儿的资源吗?若是真的,他为何不大大的发迹?方桐品着金骏眉想。

  金骏眉是极好的,金黄的茶汤入口生甘,回味有鲜果和糯米余香。她不愿在见不到收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是进还是退,琢磨了好久。她想着,心里有些厌烦,也不愿今晚留下来过夜。这条路不能完全断,还是找个借口跟吴南枭打个招呼的好。

  她把功德杯中剩下的金骏眉倒在茶宠上,起身抚平裙子上的皱褶,便去了吴南枭的卧室。

  此时,彭师傅早已搓热了手掌,大力按在吴南枭的腿上。刚才按膀胱经的时候,血流不畅,似乎很多瘀结排不出去,彭师傅下力重了点儿,吴南枭顿时觉得酸疼胀痛,额头冒汗。

  自从过了四十岁大关,吴南枭明显觉得力不从心了。年轻时没钱又没官,二十四岁才破了童男子之身,为了混个城市户口才娶妻生子。八九十年代社会风气还算保守,待在西南一隅毕竟不如沿海城市开化,何况他只是个银行的小职员,谁会跟他随随便便搞婚外情。

  三十几岁他才来首都北京,这里的花花世界煞是迷人。从大凉山姑娘开始,夜夜三四次不足为奇,积攒了三十年的欲火总是想要喷发出来才舒服。事到如今,他还会不时地问自己,为什么当年会不顾一切着迷于已婚少妇。当女人已成过眼云烟时,他方才明白,是那个少妇让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欲醉欲仙的滋味。

  彭师傅用力敲打着吴南枭大腿外侧的少阳胆经,手下感觉循环瘀慢,便问:“吴主席,您最近还失眠吗?睡眠质量是不是好了些?”

  吴南枭没有作答,还是冒着虚汗,他转开话题问道:“彭师傅,你这次给我调的药酒好像力道没有上次足,入的药跟上次一样吗?”

  彭师傅是个本分人,每次给吴南枭调药酒都能多赚些钱,但他并不想亏了良心,他中肯地说:“主席啊,药酒只起到辅助作用,那些大补的药材吃多了会上火的,不是有句老话叫‘虚不受补’吗?您平时要多锻炼身体,不能老坐着,吃太多荤腥也不好。”

  “药还是要调的,总要坚持久一点儿才见到效果。吴南枭不认同彭师傅的观点。”

  无奈,彭师傅借着灯光看了看吴南枭的舌苔,又把手搭在他的脉上号了号。脉象促而无力,舌苔薄白,表面上看是阴虚火旺肾气亏。彭师傅让他每日服用同仁堂产的六味地黄丸,同时开了一个方子,叮嘱他做成水蜜丸,每日早晚空腹服两次。方子上面写着:

  红参20克,黄芪30克,莲须15克,芡实15克,熟地30克,麦冬30克,五味子20克,当归12克,山萸肉15克,黄柏12克。

  吴南枭是长期纵欲过度才导致这样。彭师傅想,肾已经被掏空了,这个方子下去顶得了一时,长久反而会因为补得太过转为大败,日后死在这个病上也说不定。吴南枭还是自顾自的意见,依他来看现在还正值盛年,女人多了不妨事。

  方桐走过来,伏在他耳边妖媚地说:“亲爱的,我走了啊。”那声音细软缠绵,仿佛是在说:我今儿晚上走了你舍得吗?

  吴南枭刚被按通了经脉,正寻思着鱼水之欢,哪里肯放她走。便牵了她的手腕说道:“不行嘛,人家今晚想要你。”不经意间,他方言腔调还是挺浓的。

  方桐撩动发丝,忸怩道:“你着什么急呀,人家今天不方便。”

  他便顺势问:“这次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要多久嘛?”

  方桐那坏女人般的笑又来了,她道:“你是傻小子呀,还用问我?”

  吴南枭不得已地说:“唉,亲爱的,你这是要愁死我了。”

  方桐不理他那套,拎起香奈儿径直走了,头也不回,她心下想:别扯淡了,没有我后面还有一串女人排队等着呢。

  十天半月的光景转眼就过去了,身为环球集团副秘书长的方桐也很是忙碌,她陪同吴南枭一起出席各种应酬八面玲珑,在外交公寓里和另外几个副秘书长开会也左右逢源。有时方桐还能在宋延玉的面前高谈阔论一番,毫不示弱。延玉倒是精明得很,她笑着管方桐叫“方妹”,拉着方桐的手邀请她到巴厘岛度假,那里有个度假酒店是延玉投资的。

  至于茵茵,她还是安静地在他们周围,不论饭局、开会还是回家,她总出现在吴南枭的身旁。

  有一次开会,茵茵在一旁做记录,讨论的问题是怎么安排孙部长和环球集团的人一起访问欧洲罗查斯家族。

  方桐明快地说:“直接请孙部长到‘净雅’吃顿饭,跟他说明。飞机嘛,当然全程都是头等舱了。到了瑞士如果入住日内瓦湖边的酒店,现在就要预订了。”

  吴南枭没有表态,延玉不紧不慢地说:“先别急啊,孙部长那里让个跟他熟的人先打个招呼比较好。”她说完,吴南枭“嗯”了一声。

  “老大,哪家企业和咱们一起去,还要商量商量。如果定了下月15号去,赞助的事马上就要落实了呀。”延玉拧着眉头说。

  吴南枭还是没表态,他端起茶杯,眼神空空散散的,好像对着空气在说话:“我先处理个事情,企业赞助嘛,你们商量吧。”

  三个女人被他撇在会议室,纷纷沉默着。延玉先走了,茵茵一直在打字不说话。方桐摇了摇咖啡杯里的小勺子,碰着瓷器“叮朗叮朗”地响,她故意问茵茵:“老吴说了他会带我去欧洲,到时候你也去吧?经常开会少不了你做记录,挺辛苦的。”

  茵茵耳朵上戴了副黄豆大小的珍珠耳坠子,那珍珠发粉,样子很普通,躲在头发后面荡漾着一点点珠光。她没有看方桐,手里继续打字,只淡淡地说:“有什么分别呢?我们都是替吴南枭办事的女人。”

  她们中间隔着一条河,河水哗哗的流淌声,谁都能听得见。

  天色西沉,什刹海有座银锭桥,是“燕京八景”之一。靠桥的两边尽是各色文艺气氛浓郁的酒吧,夜幕降临时,霓虹闪耀,人影靡丽。光与影本远近交错,水色中倒映着岸边橘色的光,月影如弦,仿佛轻拨一下便可绕梁。什刹海的水并不深,水面宽阔处荷花层层叠叠,翠绿的荷叶静悄悄地等着观赏她的人到来,人们可以独自站在岸边赏荷,亦可约了二三好友坐在船上驶向荷花深处。岸的尽头是时而宽敞时而狭窄的胡同,灰色的墙,青色的瓦。风轻日和的好天气,小卖部将冰柜摆在外面,冰镇了北冰洋汽水和燕京啤酒。时而有几个外国人路过,一定要喝老北京的瓷瓶酸奶,那味道和80年代的时候一个味儿。二十年来,北京什么都在变,唯独这里的胡同和瓷瓶酸奶没有变。

  二楼敞开的菱格子窗下不远处便是荷花市场,方桐早些时候得知今天要来什刹海,特意选了件旗袍穿上。几年前在瑞蚨祥定做的短款葱心绿旗袍,样式是比照着一个唱草原摇滚女歌手的演出服做的,领子立得高,腰收得紧,开衩到大腿根。

  吴南枭拉着她的手,眉眼笑弯了说:“哎呀亲爱的,我可是要醉了呦!”

  她不吃甜言蜜语,盯着他腕子上那块白金表,笑意浮在嘴角:“那——亲爱的,你觉不觉得配上一块白金表,葱心绿的旗袍更显得贵气啊?”

  “配得,配得,当然配得了。”他就是不吐口,只说“配得”却没了方桐想听的下文。

  她暗暗地想:真是老江湖了,什么话音都听得出,就是不说出来。

  前些天在香港马会见过的那个河南老板坐在对面,他捐了二百万到吴南枭环球集团下属的一个基金会。上次吃饭的时候,吴南枭亲口答应河南老板给他找个发改委西部开发的项目。河南老板甚是高兴,拍了下桌子和吴南枭干了杯红酒,据说第二天钱就打进了基金会的指定账户。转眼一月将尽,似乎没任何动静,捐钱的老板有些坐不住了,又不好破了面子,只能托了明冒法师从中穿线,约了一起面谈。

  吴南枭倒是很沉得住气,他只顾跟河南老板东拉西扯些佛教如何光辉伟大的话题,又说上半年去了尼泊尔,那里天气湿热,蚊虫叮咬得难受,酒店设施也不好,皇宫可是气派极了,是古印度时期的建筑。

  “吴主席啊,俺们安阳的公司都做好投标书了,你看尽快约个发改委管事的领导见个面中不中?”老板的河南话扰了吴南枭的神游。

  他定了定神说道:“这个没问题呀,我在发改委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儿面子肯定有的。你不用担心,商务部我也有哥们儿在,当初他们搞入世的时候,我还帮着编写了好多规章。你知道的嘛,美国我是常去。”

  河南老板似乎深信不疑:“咦——信你肯定没问题,啥时候能跟领导见面?”

  “这个嘛,”吴南枭挠挠头皮,“我安排吧,咱们大概——定在下周三,地方就在中国大饭店或者国际俱乐部。”

  “中中中,见到领导啥都好说咧。”河南老板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回去的路上,方桐和吴南枭及明冒同坐一辆车。

  明冒略为紧张地低声问:“周三哪个地方能找个发改委的领导来见老卞?”

  吴南枭对明冒的问题很是不屑,大摇大摆道:“这个问题你还要问我?很简单嘛,随便找个懂行的人去,就说是发改委西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老卞又不认识发改委的人。一直说事情正在运作中,拖嘛。”

  明冒似乎有些迟疑,他道:“要是老卞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办?随便冒充国家公务人员,他要是告发了我们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