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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时,妮娜把房门打开了,手里拎了个袋子,笑吟吟地说:“干吗去?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走?我给你买了点儿东西,过来看看。”

  大力似乎没什么反应,妮娜拽着他的胳膊说:“别傻愣在那了,赶快看看。”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递给大力,道:“这个是法兰克福买的须后水,这个是美国超市买的浴液和洗发水,还有瓶BOSS的运动版香水,夏天爱出汗,你马上就能用上了。”

  大力手捧一堆东西,嘴巴张着半天无语。时不常地给男人点儿小恩小惠,还是挺管用的。有句老话儿说得好:“打一巴掌揉三下。”

  后来,大力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最近都没找我来啊?”

  妮娜一副大女人的口气说:“人家不是忙嘛,在特别忙的时候没有心情约会,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说完,她觉得自己挺操蛋的,这明明是当初汪岳森搪塞自己的话,现在她换了个口吻竟对大力说出来了。

  继而一想,自己本是要和大力结婚的,从本质上就跟汪岳森不一样,她对大力也挺好的了,何必庸人自扰。她想着,心里的内疚感也没了。

  午饭后,两人去逛了趟宜家家居。妮娜看上了一套价格4999元的布艺沙发,活里儿活面儿拆洗方便,田园风格的大花图案也很温馨。她指着沙发“大拿”地说:“这边三组的放中间,两个单坐的一边一个,再配上一个木质茶几,就这么定了。”

  妮娜有个习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是美颐告诉她的,她跟熟人接触从来特爱“大拿”。“大拿”是北京话,就是什么事必须是她定最后的主意。比如,每次几个姐们儿约会,妮娜开始总跟美颐和若希说:“你们定吧。”可是最后见面地点和时间都是妮娜定的。她家住东边,见面不能太靠西边,因为只要建国门以西的地方,她开车就路痴。吃饭地方不能太土,她们都是讲究吃个情调的轻熟女,逛街地点也最好是咖啡店和电影院都配套。时间一般都是下午,上午妮娜和若希都爱睡懒觉。

  大力在二层看上了一个落地灯,说:“这灯不错,节能的,现在还特价,才199元,买了吧。”

  妮娜白了大力一眼道:“多土啊,买回去放哪儿呀?放客厅显得太寒碜了吧!宜家的灯不行,咱们得去北四环的灯具城专门买,水晶灯放在家里好看。”

  大力听着,暗想:还没买呢,七七八八的粗算就差不多五万了,还要买水晶灯,起码又要多出两万块。他没吭声,继续跟在妮娜身后,踌躇着付账的事。

  虽说大力没什么钱,每月一万多的收入一周下几次馆子看次电影,平时给妮娜买点儿小礼物是没问题的。房子按揭以后每月也是用公积金还三千多,对生活质量还是没有太大改变的。可是妮娜最近一直觉得大力花钱比以往在意了,那天问他飞广州过夜回来怎么回家,大力说在总队门口等359路公车呢。大力家住在东直门的老式塔楼里,平时飞回来他就直接打车回家了,从总队到东直门算上高速费也就四十多块钱。

  “怎么现在这么节约呢?”妮娜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妮娜和大力也许都没想到,生活正在慢慢地将他们变成两条平行线,相互遥望却永无交点。原来,他们本无交点,只是两个人都为了那看似结果的地方努力地走着罢了。

  每年的全国性长假是空姐加班最多的时候。“五一”黄金周期间,妮娜没有一班国际航班,整整七天当中,前面四天连飞,第五天休息,后面又开始高强度的飞行任务。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妮娜一下子昏睡到了下午三点才醒来。说昏睡一点儿也不过分,前面三天都是早上六点多准备的早航班,咬牙坚持到了最后一天,倒是不用早起了,却安排了一班下午五点起飞,凌晨十二点落地黄山的航班。黄山回程遇到了空中管制,一下子耗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回北京。

  深夜,乘务员们在机组车上还能谈笑风生,这是典型的航后兴奋——在高空密封状态下,落地呼吸氧气后大脑立马反应兴奋。还有就是,大家在飞机上紧绷着一根筋压抑的时间太长了,好容易找到一个小小的发泄口。

  下了机组车,妮娜拉着箱子往停车场走,她似乎也不确定到底把车停在了哪里,是网球场边上还是南食堂侧面?她脑子里一团糨糊,高跟儿鞋在夜深人静空旷的飞行大队院子里“趿拉趿拉”地回响着。

  她实在没力气抬起脚来走路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美颐经常形容这种样子是“飞得拉了胯”,妮娜现在觉得自己连胯骨都疼。

  老妈敲门告诉妮娜,外面桌子上有杯冰豆浆,一会儿自己起来喝。妮娜应了一声,就听大门“哐”地撞上了。家里剩她自己倒也落个清静,她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洪定峰,好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那天,妮娜跟美颐念叨:“其实,随着接触,我也还是会在意他的。他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我有时会介意,我们都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怪不得老洪他老婆疯了一样跟他闹离婚呢。幸好我身边还有个大力能分散注意力。”

  美颐同样是个主观意识很强的人,她说:“既然想他,为什么不打给他?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想他就要告诉他。”

  妮娜有些嘲笑地说:“不行,绝对不行。美颐,你见过的有钱人够多了,这还不懂,爱情是要经营的,男女感情就十分,你给了男人九分,男人只能给你一分了。即使在乎他也不能完全表现出来,别说老洪了,就连大力都不能让他时刻特满意。”

  “大力怎么了?”美颐问。

  “比如,我跟大力约会,我问他明天咱俩干吗,他犹犹豫豫地说没想好呢。我立马变脸告诉他‘你不约我,我约别人去了’。大力有时跟我吹牛说飞机上的小妹妹跟他套磁,我就说‘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分分钟杀出去’。你知道吗?有钱男人不需要你上来就对他们嘘寒问暖的,他们有的是钱,要的就是博你一笑。”妮娜说着,用食指挑了一下美颐的下巴,神态好似旧年代的公子哥儿在烟花柳巷中调戏青楼女子。

  美颐一时无语。“难道,爱一个男人不是关心他,而是要让他犯贱?”

  妮娜笑道:“对了,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你让男人犯贱,他就能在乎你。你关心男人的衣食住行,他就跑了,因为他不想再找个妈。不过美颐,我觉得你学不来,你表面上看着挺聪明的,实际上挺傻的,这年头不流行一谈恋爱就往外掏真心了。”

  美颐突然质疑起了自己一直坚持的爱情信念,听妮娜这么说,原来两个人的相爱不是“你对我好,我对你也好”如此简单的事。她疑惑地问:“那你说流行什么啊?”

  “对方不付出,你永远别主动付出。男人对你三分好,你才能只给他点儿笑脸。”妮娜语气坚定地说。

  妮娜正回忆跟美颐的对话,梳妆台上的手机开始响了。本以为是大力习惯性的来电,漫不经心地一看,谁知竟眼睛发亮,心里乐开了花。

  是汪岳森的来电,妮娜顿时想:好啊,现在轮到我好好耍你一回了。

  “喂——”她故意娇滴滴地接起电话,尾音还拖得老长。

  电话一边的岳森倒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喂,那个,妮娜,你怎么说话这样了?”

  “噢,没什么,你有事吗?”妮娜将音量压得很低,但还是娇嗲地说。

  “你最近怎么样了?”岳森问。

  妮娜想:终于等到你服软了,你不是跟我特拽吗?这回姑奶奶给你玩把漂亮的。

  “嗯——你要没事我先挂了啊,我约会呢。”她阴阳怪气地笑道。

  还没等岳森反应过来,妮娜已经收了线。

  挂了电话,妮娜觉得心情无比畅快,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站起来走到餐桌边,“咕咚咕咚”大口喝着冰豆浆。

  正如妮娜料想的,男人确实爱犯贱。没过两分钟,岳森电话又来了。

  “你干吗呢?”岳森的语气里有些急躁。

  “没跟你说约会呢嘛。”这次妮娜再也不装了。

  “你先别喝了,我有话跟你说。”岳森感觉到了她的满不在乎。

  “我嗓子干,喝点儿豆浆。”妮娜道。

  “嗓子干,接吻太多了吧?”岳森又想跟她打趣。

  “对,没错,就是太激情了。”妮娜见招接招。

  “妮子,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岳森见妮娜不吃这套,又变了种口气。

  “不会啊,我哥们儿说我性格贼好。”妮娜回答一句是一句。

  岳森自讨了个没趣,妮娜总算出了口恶气,她暗想:汪岳森,你算老几啊?凭什么跟我牛哄哄的,你要是再找我,我还恶心你。

  摩羯座的妮娜聪明之处就在于她明明是个猎人,明明是在征服一个高难度的男人,她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弱小的白兔,男人来追的时候就跑,一直引得男人不停地追。

  妮娜跟洪定峰表达的东西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似无心,往往都是事先酝酿好的。洪定峰前一个月一直在香港忙得焦头烂额,回北京以后好几天才想起联系妮娜。如果换成别的女人也许会埋怨两句“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之类的话,妮娜反问他“辛苦吗?累不累?”洪定峰觉得真是太贴心了。他说:“丫头,出来吃饭吧,我想见见你。”

  “嗯,那天美颐跟我说她想她男朋友了。”妮娜羞羞地说。

  “哦?她想她男朋友,你又怎么了?”洪定峰疑惑地问。

  “是啊,那——我也想我的了。”妮娜故意浅尝辄止。

  “你的?你男朋友不是我吗?”洪定峰在电话那头得意地问。

  “洪总,您很好,可——您有家,我不能让你在太太面前为难。”妮娜委屈地说。

  洪定峰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丝内疚,心想:多好的女孩儿啊!我不能对不起人家。他半晌无语,电话的两端一直沉默着,就连轻微的喘气声都可以经过电话线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许久,洪定峰道:“明天晚上吃饭,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第二天晚上,妮娜穿了件白色立领衬衫配米色七分裤,随意扎了个马尾辫,显得精神又干练。洪定峰情意绵绵地看着妮娜问:“丫头,咱俩也认识大半年了,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啊?”

  妮娜瞄了一眼洪定峰,她看出来洪定峰的眼神中有点儿暧昧,心中窃喜。只有男人眼中有暧昧,才说明他想跟一个女人更深入交往,普通的吃吃喝喝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啊?”她将球抛给了洪定峰。

  “咱们是朋友啊,是吗?”洪定峰故意试探她的底线。

  “对,朋友挺好的。”妮娜轻轻松松地回答道。

  洪定峰笑了,他越来越觉得妮娜有深度了。以往很多女人都是围着他转,她却能将他们的关系拿捏得恰到好处。

  妮娜举起茶杯,款款地说:“今天我以茶代酒,咱们坐在一个圆桌上吃饭,就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洪定峰同样也举杯回敬。

  饭后,他让司机在停车场等,便跟妮娜说:“天气挺好的,咱们散散步吧。”

  妮娜默许。

  从嘉里酒店出来,沿着路边往南走,洪定峰扳过妮娜的头说:“那个最高的建筑就是新落成的国贸三期。”

  妮娜顺势看见一座直插云霄的高楼,心想:你没搞错吧,我每天都看新闻,早就知道了。她还是装作无知的样子点点头。

  沿路朝国贸饭店的方向走,再往前面去就是东三环了,短短的一段路,洪定峰很是惬意地享受在其中。男人往往就是这样,被一个温柔的陷阱所迷惑,还自得其乐,认为找到了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女人。

  国贸饭店的两侧摆放着两排大花盆,里面的植物郁郁葱葱长得有一人多高。洪定峰拉住妮娜躲在一个花盆后面,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支吾地说:“我,有件东西要给你。”说完又摸摸自己的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妮娜平静地盯住他,那双狐狸眼摄了他的魂儿,站在那里更不知说什么了。

  “妮娜,我爱你。”洪定峰像个大男孩儿一样,面红耳赤地说出一句话,并把小盒子打开递给妮娜,原来是一枚蒂芙尼一克拉的白金钻戒。玛丽莲·梦露说:“钻石是每个女人的最爱。”《色·戒》里的王佳芝也是因为一颗六克拉的粉钻,生是易先生的人死是易先生的鬼了。

  蒂芙尼完美的侧面切工使钻石美丽无暇,光芒耀眼。妮娜接过钻石的一刹那,心中也泛起了涟漪。每个女人都曾经幻想白马王子拿着钻戒向自己求婚的那个时刻,虽然眼前这位只能算得上一位年过半百的黑马王子,但钻石的魅力还是无法阻挡的。

  她知道是时候回敬给洪定峰点甜头了,便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的激情被这轻轻一吻点燃了,他没有放开妮娜,绵长深情地吻了许久。她最后因为窒息推开了他,憋得咳嗽了两声,脸也涨红了。她心想:男人都一个路子,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妮娜基本上已经把这条大鱼钓上来了,她很是有成就感,跟美颐说:“双子座的男人不能跟他深情款款的,搞林黛玉那套是不行的。哭哭啼啼会吓跑他,就得轻轻松松。老洪的老婆这么多年还是没摸着他的脉。”

  美颐反问:“有红学家考证,贾宝玉就是双子座的男人,曹雪芹写的是宝玉出生在芒种节,那会儿正好是双子月。林黛玉是双鱼座,薛宝钗是金牛座。再说,老洪和他老婆毕竟是夫妻,摸没摸着脉谁也说不好。”

  妮娜不屑地说:“没有,肯定没有。你们巨蟹座的女人就知道多愁善感,你要是碰见一个双子男也玩儿不转。”

  巨蟹座是黄道十二星最南端的星座,也是母系星座。摩羯座是最北端的父系星座。7月是巨蟹座和摩羯座里程碑式的一个月,因为它预示着巨蟹—摩羯轴线上的日月食的开始,并且每隔六个月持续出现,直至后年7月。

  日月食总是伴随着一次新月或满月成对出现,并且总是大约六个月后再次出现。在这个月后,下一次满月出现在巨蟹—摩羯轴线上将是12月31日(在巨蟹座),而新月是明年1月15日(在摩羯座)。

  当月亮位于地球与太阳之间,挡住了太阳的光,就会发生日食。日食往往发生于新月,从占星学角度来说,日食标志着新的开始。

  当地球位于太阳和月亮之间,挡住了太阳投射到月亮上的光,就会发生月食。月食往往是强而有力的,发生于满月,通常带来记忆、梦想、情感,标志着结束或高潮。与月食不同,日食更强调开始,总体上讲,日食会为我们带来快乐。

  当日月食成对出现,如同新月与满月一样相隔两周,每五个半月出现一次,发生于对宫星座中,如:巨蟹—摩羯,狮子—水瓶。

  妮娜用手机流量上网看完美国神婆的星座详解,上面有句话她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后,你将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妮娜想: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明白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生活平静如水,今天约好了和大力去欢乐谷,妮娜懒洋洋趿着一双凉拖出门了。和大力见面她越发懒得收拾自己,只随便穿件T恤衫配牛仔裤。不像同洪定峰约会,每次都要精心打扮一番。

  妮娜还记得那天的太阳特别毒,晒得大地一片火辣,人站在阳光下几分钟后背已经开始疼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力非要今天来。以前她跟大力说过好几次,想来趟欢乐谷。两个人都飞,时间老赶不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是妮娜累了,就是大力懒得动。

  上礼拜查了任务,大力跟妮娜说:“咱俩就下周三去,定了。”她抱怨说:“这天多热啊,连续高温酷暑的,咱不能等着立秋凉快了再去吗?”

  以往大力脾气都很好,他会顺着妮娜说,这回倒有些不同了,他不耐烦地说:“不是你天天张罗着去吗?说去又不去了,都按你的意思办了,你还老大不乐意。”

  妮娜压了压火气,没有往下接话。

  正好赶上放暑假,欢乐谷门口排队买票的几乎全是学生,从小学生到大学生都有。妮娜想:幸亏自己穿得邋遢,还戴了副塑料框眼镜,不然,挺大的人混迹在学生中间实在太丢脸。